2、银甲照妖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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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官道染成赤金之色。
裴曜骑在马上，踏着碎金般的余晖，银甲折射出流火般的光晕。
少年将军额间莲花冠垂下的金丝绦带随风翻卷，倒像是话本里描摹的降世神将。
姚重策马缓行在三丈之外，看着那袭张扬银甲，忽然想起五岁宫变时逃到寝宫初见的情景。那时裴曜蒙面，一双亮晶晶充斥着点燃世间怒火，强忍泪珠，求他帮忙。
"小哑巴，你莫不是被本世子的英姿震慑了？"
裴曜突然勒马回身，银甲铿锵作响。他屈指弹了弹莲花冠上缀着的碧玺珠，"这可是我娘压箱底的宝贝，说是当年长公主亲手所赠。"
“我记得你小时候也不是这样子呀。”
“天天跟在我后面裴哥哥长，裴哥哥短。”
“不过是这几年的碍于原因少走动了些，怎么还变成闷葫芦，不爱说话了呢？”
姚重垂眸避开那道灼人的目光，“裴世子还请稳重些。”
红鬃马颈间的铜铃叮咚，衬得他嗓音格外清冷："世子这般打扮，倒像是要去溯漠迎亲。"
姚重被吵着有些头疼，天天待在那个死人般宫殿里。
说话的基本上除了侍女太监也没几个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子，生活过得乏味了些。
显然他白楞的一眼被裴曜看了正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小声说到，“这不是你太子哥哥的主意，让我们走得越招摇越好。”
“你以为我想穿成这样啊！”
“跟个开屏的孔雀有什么区别？”
姚重实在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银甲又是碧玺珠，临走把你爹早些年的兵器，也偷了出来，就差把裴家的帅旗也偷出来，插在着出使的马车上了。
“我就你知道，你小子眼珠一转，肯定没什么好话。”
“你哥就是这样，你肯定也是这样。”
裴曜恨不得把脸凑在姚重的脸上，表情凶狠的试图找出对方用脸骂人的证据。
不得不说老虞家其他啥啥啥不行，皮相遗传上那叫一等一的上等，浓眉根根分明，偶尔一两根杂毛肆意生长，即便是没有修整也是好看的模样。
深邃的眼窝像极了该死的虞帝，微微带有驼峰的鼻梁，英气十足，同样是一双大眼，温润如玉，皱起眉宇倒是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这倒是一点不像虞帝，估计是随了姚重的母亲。
少年愈发愈清晰的五官轮廓，却显得分外地夺目，他扫视过来，嘴里冰冷的话语倒是立马将这份感觉破坏掉，“怎么裴世子，看我看得这么入神，难不成是想要入赘到我姚家？”
“以你的身份，我勉勉强强分你个侧妃如何？”
“侧妃？？！”
裴曜的声音之大甚至连后面的跟着节度使也听见了，所有人目光立马集中在他的脸上。
噌一下子少年的脸红的耳朵都藏不住了，立马挥鞭，夹着马腹，假装到前方打探驿站。
可问题是才走了大半截的官道，前方景色一览无余，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驿站，先来只是少年脸皮薄，随便托一借口罢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九殿下？”
“裴世子这是？”
“无碍，裴世子尿急罢了。”
"殿下还真是风趣。"
节度使贺涛的轻咳几声，揭过尿急这个话题，试探的说道，“九殿下对于此次出使溯漠有何看法？”
“姚重自知才学浅薄，异国他乡自然是倚靠节度使的安排。”
姚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向了不远处马蹄溅起的尘土。
同时贺涛也注意到了地上翻滚的尘土，大虞国这位不为人知的九殿下，说的好听是位皇子，说得不好听便是弃子。
毕竟当日在大殿上，太子殿下保举九殿下去出使朔漠之时，朝中有的大臣还在惊叹于大虞国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九皇子，自开国以来，从未听说有皇子会加入出使的队伍。
尤其还是这种附庸国——
“九殿下有所不知，我大虞国乃中原中心，国土辽阔是其他的国家不能所比拟的，北至草原朔漠，南至深山百越，西至昆仑山脉，东至沧水。”
“国土辽阔，却也给了那些妖魔喘气的机会。”
“就比如我们这次北上将会路过几个妖域，这些妖域分布之隐秘，是外人不足以道也的。”
“上古传说妖域本是仙人们洞天福地，它们隐藏于微末之处。一般或是三山五岳或是水则低洼，或是隐藏在虚空之中，只有那些拥有大法力的修行人才可以发现。”
“到了现在别说是仙人连炼气士也是少见更多的，便是一些方士以及不入流的些骗子罢了。”
"妖域当中，妖魔们城内人类幼儿为货币，尸骨为屋栋，人为牲畜，弱肉强食，比比皆是，毫无秩序可言。"
“我大虞国的先祖，曾经一扫天下将妖族赶至深山老林，荒芜人也之地，可随着疆土的扩大，妖域的诞生妖魔肆虐更加严重，明面上制订条约人妖互不侵犯，但在暗地中摩擦日益严重一般以人族惨败而告终。”
“一方面是难寻入口，另一方面又是我们没有能力去攻打妖域，毕竟你一个小妖，要用三五十人的性命去填，而大妖更加可怖。”
“相传可以移山填海，催城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贺涛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阴狠，仿佛是见识过的大妖的厉害，然后他接着说道，“大妖之上还有一种境界乃是妖王，至于这种妖王只是传说里听说过。”
“传说中？”
贺涛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在传说中吧，微臣曾经有幸参加过长公主的宫宴曾经见过一位。”
“她并不是你父王的孩子，而是你父王的妹妹，你该唤她一声姑姑才是。”
姚重重复了一声，“姑姑？怎么我从未见过？”
“长公主说起来也算一桩秘闻，只有当年参加过那场婚宴的官员才知晓一二。”
“不光如此，长公主甲与裴大将军家还有些渊源的，她曾经的闺中好友是裴世子的母亲王夫人，如果论起辈分来说，裴世子应是殿下的异姓表哥。”
“也许是微臣僭越了，长公主的夫婿便是一妖王。又或许不该称之他为妖王，应该称为这世间唯一的真龙！”
"九殿下可知，三十年前妖域暴乱，正是长公主与龙君联手镇压。"
不知何时复归于身边的裴曜，解下腰间鎏金错银的银壶，仰头饮尽，"说起当年妖域暴乱，我年纪孩子，依稀记得我娘抱着我站在城头，看着姨夫现出百丈龙身。青鳞映着火光，像是要把整片夜空都烧穿。"
"报——！"斥候的嘶吼撕裂暮色。前方尘烟滚滚，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影如同被利刃劈开的布帛，左肩至腰腹裂开狰狞伤口。
裴曜银枪横挑，在半空划出弦月般的寒芒："列阵！"三十铁骑瞬间呈雁翅排开，弓弦拉满的嗡鸣此起彼伏。姚重嗅到风中飘来的腥甜，那是混合着铁锈与腐草的气息——他在冷宫最阴湿的角落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受伤的斥候滚落马鞍，掌心赫然托着半块青铜符节。符节上盘踞的螭龙缺了左目，正是驿站交接传递凭证。
"妖雾...吞了驿站..."斥候的瞳孔开始涣散，"那些灯笼...会吃人..."
贺涛翻身下马时险些踉跄,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符节裂口，那里残留着墨绿色的粘液："是画皮妖。它们最爱剥人面皮制成灯笼，灯芯燃的是生魂。"他转头望向姚重，眼神复杂难明，"殿下，此去朔漠必经驿站，但画皮妖不该出现在官道驿站......"
裴曜的银枪突然发出清越龙吟。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最后一缕暮光被黑雾吞噬，官道两侧的槐树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生长，枝桠间垂下无数惨白灯笼。每盏灯笼上都浮着一张人脸，或哭或笑，嘴唇开合间吐出幽幽绿焰。
姚重觉得眼眶刺痛。当他再次睁眼，那些灯笼上的面容竟与冷宫枯井中的宫娥重叠。红鬃马不安地刨着前蹄，他按住腰间佩剑，剑柄上的龙纹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结军阵！"
裴曜的暴喝惊飞夜鸦。银甲少年策马挡在姚重身前，枪尖挑破一盏扑来的灯笼，凄厉尖啸声中，漫天纸屑化作带血的皮肤碎片。
姚重突然看清最近那盏灯笼上的脸——分明是三天前给他送膳的驿站小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银甲照妖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