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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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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停的太过突然,盛景望甚至才冲完穿上睡裤就陷入一片漆黑。
盛景望拿手机照了个明,拿着浴巾随意的擦了擦还湿答答的头发往卧室走去。
前脚才刚刚踏进卧室,后脚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盛景望不知道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敲门,但还是把浴巾放到了沙发上,开了床头灯,穿上睡衣后走到门口。
门一打开,屋子里米白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显得格外明目。
门后穿着一身紫黑色宽松睡衣的男生头发因刚洗完还带着点潮湿,松垮的睡衣没能被外耸的锁骨拖住,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此时正愣愣的看着叶淮羽。
两人彼此对视,瞳孔都有些不自觉的放大。
叶淮羽的眼睛瞥见睡衣露出的胸前那一小片赤裸,不自在的挪开眼。
沐浴露或是洗发水的香气在静默中似乎甜腻的让人有些昏头。
“怎么了?”盛景望看着叶淮羽的眼睛放低声音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你有灯吗?停电了,有点黑。”叶淮羽有点难为情的回他道。
“你先进来,我给你找找。”盛景望忙侧了侧身让屋子里的光照出去,伸手拉他进来。
两人之间的触碰,即使隔着衣服布料,还是让两人在接触的瞬间都肌肉瑟缩了一下。
叶淮羽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路过的时候盛景望身上的气味和他身上的温度一起钻过来,激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屋子里的灯光熹微,就像罩在清晨的树叶上的一层薄薄的水汽般似有似无。
屋子里的装饰简约,偏于欧式。大理石的桌子,原木的书柜,亚麻布的灰色沙发……色调都偏暗,但却让人觉得踏实稳重不少。
“坐。”盛景望甩手指了指沙发说道。
他走到饮水机边上,拿起饮水机旁放在桌面上的黑色的水杯装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声音在昏暗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喝点水?”盛景望把水杯托着水杯的底座递到叶淮羽面前。
“谢谢。”叶淮羽拘谨的伸手握住水杯的杯把。
盛景望站在叶淮羽身前,垂目看了看他的手。
“怎么弄的?”盛景望盯着他的手背问。
叶淮羽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的那点警察盘查时的不容辩驳弄得有些心烦。
“摔的。”叶淮羽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盛景望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背着地?”
“嗯。”叶淮羽小声的哼哼。
盛景望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旁边的原木柜子前找出了酒精、红药水和棉签。
“手。”盛景望拿着两瓶药水走到叶淮羽面前,将两瓶药水放到了白色大理石的笨重茶几上,拧开酒精的瓶盖,拿棉签沾了沾酒精同时伸出一只手,眼皮也不抬一下。
“我自己来。”叶淮羽伸手不由分说的接过棉签。
随后还不忘补上一句“谢谢”。
盛景望遂把两瓶药水都拧开移到他面前。
时空好像凝固住了一般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叶淮羽在轻轻的往手上抹着药。
“疼吗?”盛景望看着叶淮羽皱着的眉头冷不丁问道。
“有点。”叶淮羽说道。
“学校外滨南路旁边有个老巷,你知道吗?”盛景望盯着他的手,脸上几不可察的带了几分不悦。
叶淮羽低着头愣了两秒,手上握着棉签的手也卡壳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撇撇嘴:“不知道。”
“那个巷子别去,有人爱在那里惹事。只有喜欢打架的坏男孩才往里面跑,乖孩子都不去那里。”盛景望幽幽的说。
“哦。”叶淮羽左耳进右耳出。
他低下头,琢磨了一下,印象里好像在巷子口是有个人,应该和身边这个身形差不多。
不会这么巧吧?
两人片刻时间里都没有说话,叶淮羽还在低头抹着药,盛景望就一直盯着他看,气氛就好像在默默对峙着。
窗外的夏蝉在深夜像是半死不活的随意吱呀两声,断断续续的让人听的都心烦意乱。
“有灯吗?”叶淮羽问他。
“床头灯拆不下来。”盛景望看他那一点没听进去的样子心里就有点烦躁。
这次是小伤,那下次呢?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教他。
更让人烦躁了。
“那我回去了。”叶淮羽把药水的盖子拧好,把两瓶药往盛景望面前推了推,全程都没再看盛景望一眼,“谢谢。”
从卧室里放出的微弱白光像是有些续不上力一样时不时的闪两下,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熄下去。
盛景望看了他一眼,真有点觉得力气打在棉花上,有点使不上劲,随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的工具箱。
“搭把手?”盛景望看了叶淮羽一眼。
“干嘛?”叶淮羽问。
“外面电箱老化了,老毛病,修修就好。”盛景望提了提自己手里的小箱子。
叶淮羽有点不想和他呆着,但没电是真够让人恼火的,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他。
两人走到黑漆漆的走道里,盛景望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走道顿时变得亮堂了起来。
小楼的入口处一个电箱镶入墙壁里,盛景望拿钥匙把电箱打开,里面腾腾的热气一下子冒了出来,还带着一股烧焦味。
叶淮羽被这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气逼得偏开了脸,脸上还带着一股滚烫。
他转过头看了盛景望一眼,觉得盛景望那张雕刻起来般诸事不扰清净心的脸,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电箱钥匙放你这?”叶淮羽随口一问。
盛景望眼睛依然看着这个老电箱里面错综复杂的电路,看看是哪一块出了问题。
“放心,我会修。”盛景望回头看了看他。
“哦。”叶淮羽在他转头的时候,有片刻突然觉得这人眉眼挺好看,好像带着勾子。
“你来吧。”叶淮羽看着电箱皱起眉头,退开一步远离了那个电箱。
盛景望把手机递给了叶淮羽,“帮我拿着。”
叶淮羽接过手机,看着盛景望低头从箱子里翻出纯黑色的橡胶手套。
“干什么?”叶淮羽问。
盛景望站在电箱前偏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下次自己来。”
叶淮羽撇了撇脸没说话。
盛景望看他居然当真了,又立马说:“我不在就打电话让人来修,我在就敲门,你自己别乱动。”
叶淮羽踮起后脚跟又重重的踩下去,晃了晃身子,点点头,“嗯。”
乱糟糟的,鬼才看的懂。
盛景望在那一大团电线里时不时的拨弄两下,叶淮羽稍稍的凑过去闻着盛景望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这大概是现在唯一让他有点心情愉悦的东西了,如果不在意这个气味的主人的话。
盛景望在那一堆占了灰尘的电线里捋出几根破损的,又从工具箱里拿出钳子。
“我叫盛景望。”盛景望拨弄着电线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好,我刚来,请多指教。”果断说完后,叶淮羽又立即皱了皱眉头看向一边。
盛景望“咔嚓”一声将一根电线剪断,“你真是……挺会忘事的。”
一年四季,每年至少去见四次,陪春夏秋冬,每次都只有一句,“谢谢你啊同学。”
想想就要胸闷气短了。
现在倒直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脑子那么好使,分一点心思给他会死?
盛景望觉得自己烦躁极了,好像在解一道出来没有遇到过的难题,可自己却一点解题的头绪都没有。
他后面半句几乎变成了气音,叶淮羽都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但隐隐的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淮羽觉得这气氛冷的让他在面前这个火炉前都差点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人大概是发病了,阴晴不定的。
叶淮羽偷窥般瞥眼看了一下盛景望,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又觉得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了。”盛景望把电箱盖好,低头把工具收到箱子里。
“那我回去了。”叶淮羽指了指自己的屋子,本来想直接走,但想想又不太好。
盛景望盖好工具箱的盖子,“嗯”了一声,没再说点什么。
好像两个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淮羽心中便想着仓惶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叶淮羽到浴室里去冲了个澡,手上的药水又被冲下去大半,但他也没太在乎,本来也没想着上药。
他看着水汽从热水里冒出来,脑子有点发懵。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不自觉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脑子还没跟上,嘴就已经先斩后奏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打了架脑子不清楚吧,叶淮羽冲了个脸,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躺上床,他顺手点开了手机屏幕上的那只带着红围巾的胖企鹅,往命名为“鱼粥”的那个□□号上戳了戳,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也不知翻了多久才翻到了那个视频。
他将那个视频点开,振聋发聩的尖叫声让他猛地一下把音量键往下猛摁。
视频上那个面如冠玉的男生穿着一身白色色的衬衫,一举一动都像在搅乱人的心神。
叶淮羽把手机砸到软趴趴的被子上。
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那种在茫茫人海里依旧清晰显目,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说不认识他,大概是心虚?大概是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与他相比自己都显得拙劣不堪,也有部分是因为以前尴尬的经历。
“啊!当初就不该听那些闲言碎语的!”
还把他给揍了。
“烦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搅动的声音好像也无由的让人感到烦躁。
可他今天好像没对自己生气。
大概是教养好吧。
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干的事情猪狗不如。
“啊!”
“我就他妈的是个蠢货!”
隔壁。
盛景望将那身沾了灰的睡衣换下,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被他摁开又关上,弄的他自己都有些心烦意乱,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但又好像一切都在与他针锋相对。
大概这种情绪来源于那句“不认识”。
不记得了。
居然没一点印象。
但又好像不记得也再正常不过。
盛景望把手盖到自己脸上,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头顶的光从指节透过来,依旧有些刺眼。
大概是因为没遭受过这样的冷遇,所以但叶淮羽说不认识的时候,盛景望都觉得自己罕见的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快要冲出胸膛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