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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唯一的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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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上狂奔的埃尔维斯自然是听到了来自秘书长的亲切慰问,他缩了缩脖子以表敬畏之后,两条腿倒腾得更快了几分。
他并非有意逃避赛格特维的教训,而是接收到留存在凌阳身上的信息素传来的警示——凌阳有危险。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埃尔维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凌阳是梦境与现实之间唯一的变数。
他太过执着寻找寄生者,却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抛在脑后。
那个漂亮如易碎花瓶的雄虫的出现宛如奇迹,他做出可以抵抗孢子病毒的无副作用食物,配合医生抢救半数以上的受害军雌,冒着暴露身份的分享菜谱还毫不藏私……按照凌阳做出的贡献,埃尔维斯带领整个星舰的虫族给他磕一个都不为。埃尔维斯万分懊恼,想起前几日把对方吓得小脸苍白的模样,心中溢满了愧疚之情。
埃尔维斯根据信息素留下的踪迹,越是寻找越是心慌,像凌阳这样纤细瘦弱的雄虫,只需普通雌虫一拳就能撂倒。而这次危险的来源是属于两个身经百战的军雌,根据方向还不难推断出他们有意将凌阳往星舰最为偏僻的地方引,若是小厨子被控制,怕是连呼救声都传不出去。
虽然埃尔维斯清楚地知道星舰上有很大一部分雌虫和他一样对雄虫没有好感,还会在看见雄虫时产生生理性厌恶,明明他们高大到足以轻易压制雄虫,但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仍然使他们看到雄虫时情不自禁地卑躬屈膝。虽然,埃尔维斯在极力改变这种现状,但思想冲击之后,他们只会对雄虫的感官更为复杂,同时依然不懂得如何用平等的姿态面对雄虫。
因此,很多老派的军雌躲雄虫还来不及,更不会前去招惹雄虫。而经过几天埃尔维斯和凌阳的接触,他也完全相信凌阳不是那种爱挑事的性子。
埃尔维斯越想越是毫无头绪,脚下却丝毫没有减速,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拐角突然窜出一个影子,狠狠和埃尔维斯撞了个满怀。
埃尔维斯受过的伤只多不少,对这种程度的撞击面色都没有变化,倒是对面的吃痛闷哼了一声,捂着头抬起脸,眼里隐隐闪烁着泪花。
“小厨子,怎么是你?”埃尔维斯看清对方的脸后一惊,正是可能遭遇不测的凌阳。
而凌阳此时也很惊慌,埃尔维斯误以为其受到了惊吓正要安抚一番,却听得对方说赶紧叫医生过来,有两个雌虫在他房间吐得昏天黑地,快要不行了!
“?”埃尔维斯对应着凌阳焦急的目光,又听到广播室里秘书长的一连串不带脏字的嘲讽,突然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
事实证明,这是真的。
而且不仅如此,事态比埃尔维斯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协助打扫的雌虫在呕吐物中发现了还在扭动的寄生者分支,这不得不让埃尔维斯硬着头皮摇来秘书长,医生还有副官。
现在凌阳的房间之中,大首领、秘书长、副官和首席医生齐聚一堂,围着凌阳和地上那几坨呕吐物面色凝重神情严肃,而凌阳一脸懵逼不明所以,被他们强留在屋中接受审问。
“那两位雌虫,你之前认识吗?”
“只见过一回,之前做陈皮茶的时候请他们试吃过。”他们好像挺讨厌他的,因为他现在顶着“雄虫”的身份牌,但这句凌阳没有说,有告状嫌疑。而且当时有其他虫族在场,稍一盘问便能知晓,没必要节外生枝。
羽常翎眉头紧锁,他依然不能信任这雄虫,所以语气生硬,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咄咄逼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吐了?”
这件事说来凌阳自己也很懵逼,他下意识忽略了羽副官的语气,为他们讲述起他一早的经历。
当时他正准备送餐,那两位雌虫突然站在凌阳面前,面色凶狠目光冷冽,正当凌阳以为他们要揍自己时却突然把手伸向凌阳刚做好的鸡蛋饼,等他俩吃完突然就吐了个精光,吐完就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凌阳感到万分冤枉,食材是星舰上提供的,厨具是星舰上提供的,自己制作步骤也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能还能搞出食物中毒来。
听了凌阳的叙述,埃尔维斯等虫面面相觑。
看上去凌阳只是把这次的意外归结于食物中毒,并不知晓寄生者的事情。
也同样不知晓,他对虫族做出了多么重大的贡献。
寄生者古往今来离开虫体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已经将虫族内部啃□□光,需要寻找下一个寄生宿主,而另一种,则是虫族通过剖腹的方式直接将其剖出。
而凌阳创造出了第三种方式,利用食物使得被寄生宿主将寄生者吐出。别看那两位雌虫吐得昏天黑地直接晕厥,实际上好好睡上一觉打上两瓶葡萄糖第二天保证能生龙活虎地锻炼干活。
不仅如此,顺着分支找寄生者本体可比之前大海捞针好找许多,一旦他们找到主体将其消灭,这些分支失去主体掌控自然会枯萎死亡。
但同时,他们不约而同想到,这件事不能声张。寄生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这两位军雌种下分支,意味着星舰上可能有更多被控制的虫族。他们必须保证凌阳的安危,直到揪出寄生者本体。
但羽常翎还是抱有怀疑,这件事无论是起因经过还是结果都匪夷所思,他怀疑这是凌阳在自导自演,但也没有证据。而除了他之外,大家明显感到非常惊喜,于是他也只能不动神色地假装也相信凌阳的说辞。
一时间,凌阳感受到这几位虫族看向自己的目光万分热切,充满了捡到宝儿的惊喜和强行抑制自己喜悦硬生生扭曲面部的诡异笑容。
看着这齐齐扭曲的笑容,凌阳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哆嗦了一下,埃尔维斯注意到对方因为害怕而微微放大的瞳孔,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都收敛一些。
“赛格特维,给他换个房间。”埃尔维斯为了安抚揉了揉凌阳的头发,但很明显凌阳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他试图躲了一下,但很明显埃尔维斯技高一筹,一只大手稳稳地和扣篮球似的摁在他头上。
凌阳算是看出来,他越是挣扎,埃尔维斯越是起劲,于是他索性放松下来。果然埃尔维斯觉得没有刚刚逗人的乐趣,兴致下来了,手离开了凌阳的头顶。
还没等凌阳舒了口气,狡黠的星盗首领又把手扣下来,反复揉搓凌阳柔顺的发丝,“欺负”够了才笑眯眯替凌阳安排住处。
赛格特维正要退下,看羽常翎还一脸状况外的和柱子一样钉在原地,忍不住重重拍了他的肩膀,手腕上使了些力气,强行控制他离开。
“秘书长,他……”羽常翎回过神,刚想说自己的发现,被赛格特维一把捂住嘴。
“心里有疑问,应该小心求证,而不是打草惊蛇。”赛格特维压低声音,看向年轻雌虫的目光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更何况,他救过大殿下,我知道你觉得他来历不明,但直到现在,那位雄虫阁下并没有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
羽常翎怔了怔反应过来,抬眼示意赛格特维放手。
秘书长观察了一下羽常翎的脸色,确定他暂时想通了,才放开手:“去做该做的事,不要被疑心和仇恨蒙蔽了双眼,放过了真正应该复仇的对象。”
“那您呢?”
“坦白说,我也有点好奇。”赛格特维眼底流出一点狡黠的微光,他脚步的转向,正是监控室的方向。
——
凌阳看着他的新房间,默默地看向了给他安排住宿的埃尔维斯,眼中充满了“你就是这么给安排住宿”的控诉。
“哪儿不满意,瞧瞧这件房间,宽敞,舒适,温湿恒定,最重要的是,就在我隔壁。”虫族大殿下得意地挑眉,心里暗搓搓期待凌阳向他投来仰慕的眼神。
“家具呢?”凌阳扫过眼前的空房间,里面空旷到说这是毛坯房都能算是赞美。
埃尔维斯这才想起这位雄虫常识匮乏,从来没见识过这种高档装修方式。
他拿出光脑操作一番,凌阳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西墙挪出一排书房,从东墙拆出一个厨房,从南边弄出一间厕所,连天花板处都能吊下一张大床。
“不想要的可以及时收回去。”埃尔维斯看着凌阳惊讶的样子很是受用,又下了个指令,房间又恢复了刚刚空荡荡的模样。
凌阳惊叹地吸了口气,对虫族的科技又有了新的认知。在建筑方面,他们的确比人类拥有更强的天赋和动手能力。
凌阳虽然不懂得建筑,但他看得出这个房间远比他之前居住的地方高上好几个档次。就算要换房间,他们完全可以给他安排和之前类似的,用不着这么破费。
而且还是安排在星盗头子隔壁,这个位置很耐人寻味,说方便监视也行,说方便保护也行。凌阳将目光转向殷勤向他展示的埃尔维斯,突然想起刚刚那些雌虫诡异的笑容。
他对微表情解读有一点涉猎,但表情的解读会涉及到相应的文化,就像同样是面对一件令人愤怒的事情,有些地方的人相对直接,直接用怒目而视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而有些地方的人会比较内敛,即使内心愤怒不已,但表情变化幅度并不大。
凌阳只能尽可能解读出惊、喜、惧这三种情绪,但对这件事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是,在刚刚面对那些雌虫的时候,他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