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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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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晨,岑雨语和商慎把我送到了学校。
或许是怕我一上学就太惹眼,他们只开了一辆丰田汉兰达送我去学校。岑雨语坚持要帮我拿书包,我看得出来她很激动,因为上一世的她也是这样,当我走到校门口时,她有些紧张地对我讲她是第一次送孩子上学,不知道她做的好不好?
这一世的岑雨语也说了类似的话,但她在临走前抱了抱我,跟我说晚上会来接我回家。我与他们告别后独自走进了学校。
由于这所学校不是我上一世读书的地方,我不得不沿路询问学校里的同学,问他们初三一班怎么走?
或许是我混血的外貌有些惹眼,一个棕色短发、个子很高身材很瘦的男生看着我“哇”了一声,对我说:“你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好?”
我还没回答他,他忽然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对我说:“同学,我就是初三一班的学生。”
“那真是太好了。”我看了一眼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颇有些不适应,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主动松开了我。
他与我拉开距离,挠挠头,说:“我是初三一班班的班长,我叫阚云舒。原来陈老师说的转学生就是你啊。”
我客气地对他说:“劳烦你带路。”
阚云舒看上去是一个很热情的人。走到教学楼三楼的这十分钟时间里,已经不下有十个人跟他打了招呼,而且大多数都是男生。我猜他人缘很好,或许已经早恋有了女朋友……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早点读完这无聊的书。
但阚云舒没有让我无聊。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跟我讲学校的建筑布局,就连从学校哪里可以翻墙出去玩都跟我说了。我在心里笑了笑,猜想他是个学习成绩很差的人,结果我刚进教室,一叠卷子直接越过阚云舒飞到我脸上来,我差点被吓死,接下来一看,发现全是阚云舒的卷子。
“阚班长,你开学摸底考试考得可真好啊!”一个寸头男生跳到阚云舒面前,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用力摇了几下,大声用四川话说道:“语文135,数学148,英语145,化学88,物理110……妈的物理还是满分,我真的想打110,你咋不上天呢!”
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差点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严肃了。我将卷子递给阚云舒,阚云舒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声“抱歉”。
他这一声抱歉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个寸头男生瞪着眼问阚云舒:“哇,这老外是谁啊?”
“他是我们班的转学生。”阚云舒忽然发现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岑樰,岑参的岑,木雪樰。”
我说的有点简单,他们好像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哪几个字,于是我拿起旁边课桌上的笔,在草稿纸上给他们写了我的名字。
“好少见的姓和名!”那寸头男生说,“那你有英文名字吗?”
我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英文名。”
其实我早就记不得自己的英文名了。但我曾经有一个名字,是我的亲生母亲给我取的,叫“穆樰”。姓穆是因为我的华裔教父姓穆,名樰是因为我出生在一个下雪的冬日,母亲的产房外有一颗松树,于是她就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寸头男生有些遗憾的看着我,于是我朝他解释道:“我是混血,但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骗了他,我才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但只要他不要问我那么多我讨厌回答的私事就好,我什么谎话都可以编。
“哦,我叫林涵,大家都叫我‘涵宝儿’。”寸头男生用四川话对我说,一下子把周围的男生都逗笑了。
我当然知道“涵宝儿”用四川话讲是什么意思。我说:“‘涵宝儿’不是个什么好称呼。”
“哇,你这么严肃?那个称呼没关系,我又不生气,你随便喊就是。”林涵笑了笑,将我引进了教室内。阚云舒把我带到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指了指那个空桌子道:“这是你的位置。”
林涵问我:“你不会说四川话?”
我点点头,将书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上课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大家好像都没心思早读早读,围在我身边问我的情况。我半真半假地和他们说着,忽然觉得上学不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上过一世学了。
我想回家了。
于是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要不这学期好好考试一下,然后申请跳级去读高中?
但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没有其他人重生。
过早暴露自己好不好呢?
我一边应付他们一边思考着,正好这个时候班主任陈老师来了,他让大家在位置上坐好,又把我叫到讲台上,让我做自我介绍。
我中规中矩地将自己的情况介绍给大家,但没提自己是被收养的,因为我不想岑雨语被这些小孩儿和他们的家长议论。
上一世就是因为我多嘴,和同学讲了我是被岑雨语他们收养的。有一次岑雨语去给我开家长会,有一个同学的家长双商为零,又或者她就是单纯的坏,追着问岑雨语她收养我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自己生个孩子?然后岑雨语回来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说道岑雨语为什么会收养我?因为……她不能生孩子。
岑雨语曾遇人不淑,在18岁那年因流产摘除了子宫,差点被家里人赶出去……这是她一生的痛,连我都不敢擅自安慰她,那些人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她的伤心事!?我真是生气得要死!
这次我干脆不说,但要是谁知道了我家的事,在背后七嘴八舌,我一定让他们不好过。
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放了学,我婉拒了一帮同学放学一起吃饭的邀请,搭上岑雨语的车回家。
岑雨语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我说很好。她听了我的回答后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她还是在担心我的学习问题。
“一来就读初三,这样好么?”她知道我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没有到外面来读书,毕竟对于她来说,我的人生履历干净得就是一张白纸。
可我现在什么都会,但我不能让自己看上去什么都会。
于是我对岑雨语说:“没关系妈妈,之前福利院的老师有教过我初中的知识,我相信我可以跟上大家的节奏的。”
岑雨语手握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那就好,如果我们家乖乖考不上高中,那妈妈就想别的办法。”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妈妈,哪儿有这么消极?相信我好吧?”
岑雨语腾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我静静地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感觉到幸福是什么滋味了。
我们在夕阳消失前回到家,商慎已经将从外面打包回来的饭摆在餐桌上,我放下书包,洗了手,和岑雨语坐上餐桌吃饭。
我以为只要我不和商慎说话,自己就不会对他产生更多的厌烦情绪。但我显然忽略掉了现在的商慎对我很感兴趣,毕竟我是他收养回来的亲生儿子。
他问我学习的事、问我生活上的事,他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时我还可以好好回答,但他突然提到了让我去学跳舞的事,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笑容问他为什么。
上一世我也被商慎要求去学跳舞,我应了,可这一世我不想答应了。
跳舞又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商慎说:“我听说你被福利院收留之前有在英国学过跳舞。既然你有底子,不妨捡起来继续学,以后也有个一技之长。”
我还没有说话,岑雨语忽然凑过来问道:“乖乖,你会跳什么舞啊?”
“中……中国舞。”
我本想说谎的,但看着岑雨语期待的眼神,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记得岑雨语以前也学过跳舞,但是自从她十八岁那年大病一场后,她就再也没跳过舞了。
岑雨语惊喜道:“学的中国舞?你这么厉害?妈妈要看看!”
于是商慎趁热打铁,说想要给我报一个舞蹈班,舞蹈老师由他来找。
我没吭声,最终还是向他们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