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棺材》街也

26、朱安的坦白

　　在绿荫掩映的烟囱里，灯盏放在中间，四个男人围坐成一圈。
　　温向烛此时的头上珞珈被用布条代替绷带缠着，神情严肃地听着大家刚才说的话。
　　“原来如此，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记得有个女人的头发着火了，我想着要扑灭的，但是......珞珈就是这个追到新街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神情略显病态，眉宇之间透漏着一丝深深地愧疚感。
　　珞珈只是垂着眼眸，轻轻地晃了晃头说没事。
　　然后温向烛侧脸看着朱安，嘴角挂着很淡的微笑，知道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名字，他若有所思地说出这个名字，说“还有朱…安。”
　　旁边的珞珈很清楚敏感地察觉到他那种细微的语气。
　　“对了，那时有人要拉着我从幕布里出来的是你吧，莱先生，多亏你了我才能活下来，谢谢。”
　　清醒过来的温向烛向莱点头道谢道，只见莱害羞地扭过头去。
　　“不好意思，是因为他才把你们牵扯进来的。”朱安在对待哥哥的态度，都是一副凛然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弟弟，莱似乎还有话要说，真的是对他又恨但又不可以动手打他的心痒。
　　“朱安，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我一直困惑的事情。”
　　一直安静地坐在温向烛旁边的珞珈听到他的提问，不由得抬起头。而朱安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似乎这是一个很神圣的回答。
　　“你是我看到的紫色蝴蝶吗？”
　　每当对于这个问题，珞珈的喉咙会忍不住口水吞咽声，会在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珞珈不由得被想要堵住耳朵自己的冲动，但朱安的回答却是出乎他意料的。
　　“不是，那一定不是我。”朱安眼神很坚定的回答道：“但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借我的眼睛看着你，让我看到你的幻影，被你吸引，或许是那个人的思念使然吧。”
　　温向烛双眸微微暗沉了几分，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想什么。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那个人在借用你的身体，通俗一点就是你俩的灵魂是可以契合的，对吗？蝴蝶在哪里还可以看见？”
　　“嗯，虽然我把那个人称为精灵，但我就像被那个紫色蝴蝶保护着一样。”
　　这就像现在流行的神秘故事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莱对这无厘头的话题皱起了眉头，朱安稍微咬了咬嘴唇，瞥了一眼旁边的莱，微微叹息。
　　“你也稍微知道一点，不，我觉得没有一点，因为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开始的。”
　　“十三…什么？”莱脑袋轰的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莱心里中，朱安的 “十三岁” 一词像是触碰到他的禁忌，更多的时候他希望这件能永远的被埋在土里，直到无人再提起的那一日。
　　因为那天，穿着泥鞋来到他们家的士兵们毁掉了他们珍贵的朱安。
　　“十三岁那天，我们的父母被闯进来的法国士兵杀害了，同时我也被他们侵犯了。”
　　“闭嘴，朱安”
　　莱对着朱安恼羞成怒大喊的样子，有一瞬间会认为那时候留下的伤口莱比朱安更难愈合。
　　朱安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的平静，说“莱，我知道因为那件事你受到很多的精神上的折磨。因为哥哥很爱我，所以受到的冲击才会那么大。”
　　“不要说了，闭上你的嘴巴。”
　　莱烦恼抬起手掐住的朱安的脖子时，朱安的眼泪缓缓地从眼睛处滑落，目不转睛地盯着莱的眼睛，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莱根本没法收紧掐在他的脖子上的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用力推开了朱安，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他，在身侧的拳头颤抖的握着。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一点都不像，因为我们不是真正的兄弟。但我小时候也感觉到哥哥用不同的眼光看待我，不是看弟弟的那种感觉。
　　那时候的我真的好小好小......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我的感情是超越亲情的。就在那种时候却在哥哥面前被侵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情。”朱安那双眼睛透漏着一种淡淡的无奈，掺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对于朱安的坦诚，莱一脸惊讶地转过身来，说：“怎么可能…因为你是…”
　　朱安动了动唇，带着几分自嘲的笑了笑，说：“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说出，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我喜欢你。因为你一直在躲避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你讨厌见到我…但是长大后，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我患有精神病患者，多次自杀未遂，还是没有死成。就把那个根看起来像是很脏的东西……砍掉了。”
　　他轻笑出声，可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变化着，潦起了自己的悲恸与不堪，四周便归于平静。
　　他的人生就是一直活着被反复搓磨当中，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算上真正的结局。
　　忽感恍惚，慌忙寻找，可年轮交错，树叶已落，终究是找不回少时的自己。
　　听完莱脑子一片空白，猛地转回头对视上朱安那双冷如墨玉的眼睛，忍不住哽咽道：“不…朱安…对不起。”
　　说完，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不停地抽搐颤抖着，泪水从指缝间滴落。
　　以前以为躲着他是为了他好，只有看不到他，朱安就不会想起那悲痛的一天。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局面。
　　或许过往总是美好的，因为每个人从来都是意识不到当时的情绪，但再回过来看，昔日的痛楚会让人忽略现在所有的完整情绪。
　　珞珈和温向烛都无法形容朱安悲催的故事，因为已经不能用语言去表达的安慰了，显的真是太苍白了，苍白到没有办法叙述很多说不出来又想说的话。
　　良久，只见朱安缓缓地抬起手伏在他的肩上，看似不在意的抿了抿嘴，开口：“已经过去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已经过去了仿佛能抚平过往的一切。
　　莱抬起还挂着泪水的眼眸看着朱安，平静的表情宛如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似的，顿时感觉心被什么狠狠刺过般。
　　朱安垂下眼眸，轻轻笑着，随即转身看着温向烛，说： “那时我第一次见到紫色蝴蝶的地方，跟我过来。”
　　温向烛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
　　于是，朱安把大家带到了一个隐藏在绿色烟囱深处的地方。
　　用手把能垂下来的草木帘子掀开，就看见许多紫色的蝴蝶像守护着什么小箱子似的东西，煽动着翅膀，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
　　“这个，这个是？
　　“刚才来的路上不是说这里是我的坟墓了吗，那可不是玩笑，因为那个箱子里装着我被切掉的分身。
　　而且，它还没有干涸就活生生地存在着，一般人是很难想象的，所以我只能认为是这些紫色的蝴蝶在守护着我。”
　　温向烛总觉得在这情景他在哪里见过，脑子快速上闪过相似的画面，在箱子里紧紧地聚集的蝴蝶。
　　突然“哒”的一声，温向烛握了拳头捶在手掌上，这不是自己在那个遗迹洞穴里看到的箱子吗？
　　在遗迹里发现的石柜里密密麻麻地放着紫色的蝴蝶，当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朱安的故事肯定还有下文，只不过需要个时机。
　　朱安看着发出动静并不准备开口说话的温向烛，接着说道：“从那以后，精灵经常出现在我面前伴随着我可以看到你的幻影。你多次伫立在我的院子里。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但是你温暖的笑容，温柔的眼神都治愈和吸引了一下我。但是我分不清这是我亲身的情感还是之外的，老实说现在还不知道，只知道那个精灵救了你。”
　　“是那个白发过腰，紫色瞳孔的少年吗”
　　“嗯，没错。”
　　“是吗，据你所说精灵和紫蝴蝶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也看到一次，珞珈。”
　　温向烛带着疑问回头看着珞珈，却看见珞珈阴沉着脸神情，与自己的快靠近真相激动的心情完全相反。
　　珞珈只是很敷衍的回答道：“嗯，在轮船上见过。”
　　其实自己的回答不重要，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改变事情的走向。。
　　珞珈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复杂的想法其实都差不多写在他脸上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相当的糟糕。
　　“那个，可以借一下船吗？我快被这里的毒气熏死了，想到外面呼吸新的空气。”
　　莱面对今天关于朱安坦诚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再加上白天的抗议活动逃脱体能已消耗殆尽，眼皮底下尽显疲惫。
　　“不要走得太远，我想士兵还在找…”
　　还没有等朱安说完，莱直接打断说道：“我知道。”
　　两人身上都带有某种尴尬的气息，但珞珈和温向烛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更为沉重。
　　温向烛知道自己漫不经心的话和摇摆不定的想法深深地伤害到了珞珈，但他还是不知道该对珞珈说些什么。
　　总不能把他肩膀拉过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但这样显得自己很不诚实。如果是这样的话，道歉就好了吗？他觉得这个也不行。
　　温向烛最终还是只能抱着脸色苍白的珞珈的肩膀拍了拍，安慰他。
　　就在这样的两个人无言的尴尬中时，正往船走的莱在经过时抓住了珞珈的胳膊，强行把他拉上了船。
　　“好了，你也跟我来，你的表情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