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座无虚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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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在某一天的早上，整座城市只剩下雪，马路是早早铺设好的雪地，也是完美的墓地。
也有可能会在某一个的地方，雪停了，也不会再下雨了，你穿着运动鞋，踩着雪，绕过雨后的坑洼，我不记得你的样貌了，忘记你的声音了，可我内心总在隐隐期待，能够找到你，或者，你找到我。
绿色的月光照在玻璃窗沿，藤蔓倾延而上。
夜幕的城市，本该是危机暗藏在每一个漆黑的夜里，保持警惕，铃木秋树躺在铁床上，铁床大概有些时间了，翻个身，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斜挎包放在枕头旁，闭着眼睛。
她写了许久的日记，写完一页，就翻一页继续写，写到后面，早已不是叙事，而是在复习高中所学的知识，尝试能将一句话说顺，过程是有些艰难，但也还行，可在铃木秋树的坚持下，好了许多。
“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推，翻了法王专治，但是革命党，人分裂，政，权更替，频繁，在，这时期，埃德蒙伯克发表了《法国大，革命之，反思》，对法，国，大革命进行抨击，咳咳咳！”嗓子有点痒，铃木秋树拿过放在桌上的矿泉水。
铃木秋树复习完知识，就躺床上。
平稳的呼吸声，缓缓起伏的小腹，她没有那么快睡着，闭上眼睛，黑暗一下子就遮住了燃烧纸板所产生的光源。
啊...完全睡不着。
大脑很兴奋，不断重复播放着服装店的那一幕，擦过耳朵的子弹，还有女孩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微微抖颤的手，因此她忍下愤怒的情绪，选择先去给那位女孩一个不会伤害她们的承诺，也是对耳机的人说的。
一路向北吗？往北走....北方要比南方更冷一些吧。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但室内烧着纸板，更加暖和，铃木秋树没有一丝困意，她扭头看向金属棒球棍，金属棒球棍平滑的铁面倒映着火光。
铃木秋树手撑着床起身，铁锈的床有些摇晃，看向光源处，暖红色的光照耀房间中间这一块，刚好能够分出一点光给房门旁的窗户。
窗户前有个白色窗帘，在窗帘后，看不清的黑影在走动，在听到铃木秋树起身，床立即发出的声音时，就停在白色窗帘后，一动不动。
铃木秋树疑惑地歪头，眼睛紧盯着那扇窗帘后，如果她下床，那个黑影会不会破窗进来呢？一股花香的气味从缝隙钻进房间，却混着腥味。
她闻到熟悉的香味，在一瞬间，左手捂住口鼻，避免吸入，她担心饥饿感又回来，铃木秋树极其小心地下床，熟练穿好鞋子，那道黑影依然不动，她拿过金属棒球棍，向窗帘走去，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
“蹲下。”
耳旁陡然响起熟悉的女声，在声音出现时，铃木秋树已经蹲在地上，窗户破裂的声音响彻了这个虚伪的夜晚，碎玻璃擦过女孩的衣服。
她看见了，黑红色的尖刺贯穿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除了铃木秋树的位置，斜挎包没被殃及，中央燃烧着的火焰攀上尖刺。
白窗帘像断了线的风筝，飘落在水泥地板。
“想我了吗？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方便聊天，不要用这样无语的表情，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你可就被扎成刺猬了。”
“.....”
铃木秋树转头目光移向书包，幸好，被刺进的是书包中间这一个位置，铃木秋树放下心来，才将目光转向窗外的黑影。
“不，见了？”
“嘁，刺完就跑，真没骨气。”
“跑，了，也挺好，假设现在与窗外的生物，爆发，冲突，会不会吸引其他饥饿的生物过来，呢？”铃木秋树闻不到那股花香了，随即站起来，走过去检查斜挎包。
“哇，你个怂包！诶？你不结巴了，哦，你还是有一点结巴，要我夸夸你吗？恭喜我们家秋树差一点点就要摆脱结巴了！”
自称小岭的声音语气有些兴高采烈，好像真的在为铃木秋树高兴似的，但只有铃木秋树知道，她又在阴阳怪气。
“我，不是，怂包，也不是，结巴，我不了解现在世界的末日中，所诞生的新生物，或是该称它们是新人类，是不是，都，像那个女孩讲的，光是通过声音，污染人的意识。“
“毕竟，我还不想，这么快割掉，耳朵。”铃木秋树小心翼翼将斜挎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幸好，一点事也没有，屏幕都没碎，她宝贝地捧着手心贴脸。
铃木秋树把书包从尖刺上扯出来，心疼地抚上被刺穿了洞的位置，一脸肉疼，就跟刺在她身上了一样，浓浓的硝烟飘去窗外。
“我看是得从脖子开始割！”
“可以不要这么残暴吗？我们可以，温和一些，虽然，你是莫名出现的声音，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我之前就得了精神分裂，所产生的幻听。”铃木秋树背上斜挎包，挂在斜挎包的铃铛晃了晃，推开门，毫无顾虑地走在走廊上，整条走廊不是全封闭，也没有对门，铁栏杆驻在旁边，防止人掉下去，像一座监狱。
能够看见绿红色的月亮。
“你脑子有病吧！刚刚还有所顾虑，你不担心一开门一大堆怪物等着你出来，把你咬死吗？还是你悟到什么了？”
“嗯，的确知道了些什么，这里是不需要规则，我的房间内，也没有黑影应该去忌惮的东西，它大概是过来警告我，不要放火，看，火已经占领里面了。”铃木秋树平静地说，眼睛却没看向那间房，火焰烧倒了木柜。
她走上三楼，绿红色的月光照在楼梯间，铃木秋树也恰好与那个黑影对上。
她现在...要赌一个可能性。
它站在铃木秋树眼前，绿红的月光为它打上一层诡秘的光影，头戴着一层纱布，同人类一样的体型，但却没有皮肤，血管就这样暴露在外面，深红液体一滴，一滴往楼下流淌，也没有眼白，全黑的瞳孔透过纱布盯着上来的生物。
“......”
“很好闻的花香，晚上好，我的名字是秋树。”绿红的月光毫不吝啬地也照在她温和的微笑。
“抱歉，是我打扰了，楼道的纸板，和，自行车，是你搬的吗？真是善良的，人，即使是被污染也不想伤害别人吗，你的花香中有一点苦涩，皮肤也被侵蚀了呀，还能说话吗。”
它张嘴，血丝黏连着上唇，里头的牙齿尖锐得像一把开锋的刀，声音浑浊像一只即将死去的飞鸟掉入水泥封存，吞吐着淤血，缓缓地说道：“原来是你啊，这是我们第二次碰面了，我知道那种程度杀不死你，但你不应该还活着。”
“安塔和学院作为第一废址，早该被军方摧毁，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你体内的【傀骷】依然稳步上升，污染在加深，你都干了什么？”
“算了....算了.....问这么多也没有用了，都走了都走了，我也是一具枯木，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需要虚假的关心，如果你有眼色就滚出这个地方。”她即便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也保持着人类的意识，就算马上要死去，也不想让罪魁祸首看见，而墙壁上悄悄爬满狰狞的血丝，有一滴，滴在铃木秋树肩头，犹如地狱恶魔在咧嘴。
“我当然会离开这里，可离开前，我想问，安塔和学院附近的尸体是你的同伴们吗？我看到了一具女尸，她的身上有寡淡的花香，嘴里只剩下花根，是你拿走的么。”
花香越发浓烈，吃了它，吃了她，吃了它，吃了她的低语填满铃木秋树的大脑，铃木秋树灰眸暗沉，让人看不透她此时的想法，藤蔓缠上扶梯，绿色的汁液缓慢腐蚀氧气，愤怒的情绪在狭小的空间疯狂滋生。
铃木秋树竟走上台阶，去靠近沉默的羔羊。
“我同情你现在这幅模样，我主动来找你，只是好奇一些，事情，你口中的【傀骷】，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没有恶意...请，相信我。”
“我的天，你要过去逞能吗，别过去！！”
尖刺离铃木秋树最近的一侧，猛地生出，朝她的太阳穴直击而去，愤怒已然占据空间，尖刺带着流动的血丝被金属棒球棍挡了下来，棒球棍也被狠厉地贯穿，离铃木秋树的脑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血丝顺着棒球棍迅速钻进棉袄袖口里，爬上手臂。
“你生气了，对不起，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铃木秋树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滚烫。
“哈....就算不是我的同伴又怎么样？你想干什么？想从我手里夺走她们吗！我本无意跟你耗下去，是你先的....！她们本该回去和妻女幸福地团圆，我答应过她们绝对会让每一个人都能回去。”她先是苦笑，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愤怒的情绪，起初又看见这个女孩的一瞬间，久违的极端感情席卷而来，本不想和她发生冲突。
但它改变主意了，搭上这条命，甚至灵魂，也要拉她一同下地狱，被恶鬼裂齿撕碎，反正她什么也不怕了，属于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我自己也回不去了，通讯装置没了，联系不上基地，我带不回她们，就连遗物也带不回去，既然你这么好奇，【花】在不在我手里，那来我的胃里找吧。”
话毕，铃木秋树脚下的台阶出现密集的裂缝，裂缝中间血红的藤蔓缠住铃木秋树的小腿将她往下拽，铃木秋树至始至终都没有显露出任何恐慌的情绪，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冷静地看着自己将要被拽进恶鬼的胃里。
她的身后已燃起一道紫红色的火墙，火墙内传出凄惨的哀嚎声，整个楼梯间被火焰包裹，在这场寂静的雪天中，格外耀眼，火热的温度灼烧着铃木秋树的脸颊，在被彻底拉下去的那一刻，铃木秋树凝视着它暴露在外的血管，开口。
“可以呀。”
她的手抓紧了斜挎包上方布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座无虚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