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墨阡阡

48、第48章：“一家四口”

　　萧新夏梦到了他的爹爹。

　　飞霜殿他的寝殿中，夜里烛光像往日那般留了一盏在床头，微微照亮他睡觉的这一方小天地。

　　白日里太傅教了他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醉卧扁舟，星光璀璨，似幻似真，缥缈迷离，不知星辰倒映水中，还是身处梦境毫无真实。

　　夜里他便见着了他的爹爹，朦胧的梦境美好得像是真实，霎时他就想起了这句诗来。又忐忑又希望是真的。

　　可爹爹是真实还是虚幻呢？纵使他不记得爹爹的模样，但眼前朦胧中的人影那样好看，有着令他十分熟悉的气息，让他从心中肯定，这就是爹爹！

　　他的爹爹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轻声唤他“夏儿”，他突然觉得鼻头泛酸，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将脸陷入那温暖的手心里，委委屈屈地叫了声“爹爹……”

　　泪水将那宽大的手掌沾湿，指腹把他的眼角泪水揩走，“睡吧……醒了，就能见到了。”

　　“……嗯……”

　　于是萧新夏又陷入了睡梦中，一觉到天明。

　　……一睁眼，萧新夏便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衣服也没有穿好，只着亵衣亵裤，便哒哒哒跑到主殿他父君那，“父君——！阿父，我梦到爹爹了……爹爹他……”

　　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欣长瘦削的背影，没有他父君个子高大，但却是，却是……萧新夏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觉得，似乎，昨夜，并非梦境。

　　他的父君正站在那人面前给那人整理衣衫，弄好后，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微微一笑，“新夏……”

　　和昨夜一模一样的声音。

　　萧新夏再一次没出息地眼眶一热，“爹爹……爹爹！”

　　他奔过去，一头撞进那好看到不像真实的人怀里，被稳稳搂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爹爹你回来看新夏了！爹爹我好想你……”

　　顾云抱着他的新夏，也跟着酸了鼻头，“爹爹也好想新夏……对不起啊夏儿，爹爹这么晚才来见你，对不起……”

　　萧新夏摇摇头，在爹爹怀里蹭干净眼泪，仰起头看着他心心念念的爹爹：“没有对不起，爹爹来了，我便开心知足。”

　　他的孩子太过于乖巧，顾云眼泪就这么砸了下去，砸在萧新夏的脸上，“你想做什么，爹爹都陪你，好不好？”

　　“那……今日爹爹陪我上课吧！爹爹来评理，太傅讲得十分无趣，与他辩驳，还非说我不思进取……”萧新夏十分期待地望着他爹。

　　顾云：“……”

　　他抬头望着萧憬琛，眼角还挂着泪无奈得很，这孩子当真不是想要报复他？想当初跟着六皇子去国子监求学时他都是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只是个随从……到了今日还要陪着他的孩子一同上课？！

　　萧憬琛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顾云舔舔唇，话已说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兑现。再次低头看着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

　　……

　　教导太子的徐太傅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还做过二十多年的国子监祭酒（校长），教导过无数皇子和宗室子弟，有着许许多多的优秀学子，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教学经验十分丰富。

　　但大抵老师的声音都有着助眠效果，之乎者也一出，堪比催眠。

　　顾云不做学生、不当伴读小厮好些年，本以为听学这种事过去好些年了自己早已免疫，但还是没熬住头一个时辰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看着爹爹眼下的青黑，萧新夏不敢打扰，便寻了自己的大氅给人披上，撑着脸看了爹爹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继续听讲，还嘱托太傅小声些……

　　（徐太傅：有你是我的福气！）

　　快到午时，徐太傅教学完后早已离去。

　　萧憬琛下朝归来本以为会见到两个宝贝开心玩乐的模样，结果就见一个赛一个地挨在一起睡得正香，还打着鼾，小儿用的斗篷一人一半地搭在肩上，颇有些滑稽，但又十分温馨。

　　他勾了勾唇角，上前轻轻摇了摇萧新夏肩头，叫醒了孩子之后，又把顾云抱起来将大小宝贝一起带回飞霜殿。

　　萧新夏美滋滋想跟着爹爹一道去主殿来的，却被萧憬琛挡住，“你爹爹为了提前几日回来见你才这般疲累，暂时不要打扰他了，好么。你先过去堂内，为父待会儿同你一起用饭，下午你练完骑射归来，再来找他，我们一家人吃个晚饭，可好？”

　　萧新夏眨巴眨巴同顾云一模一样的黑眼睛，“哦”了一声。

　　萧新夏觉得他父君是在哄骗于他，说什么爹爹为了提前几日回来见他累得睡着，可他明明昨夜梦到，哦不对，是迷糊中见到爹爹精神极好地摸他的头，结果今日就累极了？

　　但他也心疼他爹，便不打扰，只乖乖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小太子殿下的直觉非常之准，顾云这一个上午坐如针毡，腰酸无力，两处使用过度的地方即使上过药也有些胀疼，昨夜被狗东西翻来覆去地吃到了寅时，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匆匆起身，生怕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的新夏，陪陪他缺席多年的孩子……

　　可这桃色之事怎能对一个孩子说？不能！所以顾云边补眠边在梦里继续骂萧憬琛狗东西……

　　又过了两日，天辰的商队准时抵达京都，云祁也就“回家”了，至此，“一家四口”聚齐。

　　聪慧如萧新夏，早在他父君解释下，得知了他爹爹早些年“嫁给”过他父君，生下他后又和阿祁叔叔成了婚，所以，云祁出现的时候他并不意外，且很快就接受了“一家四口齐聚”的设定。

　　用他自己的小脑瓜想，那就是：既然生他的是爹爹，那么爹爹的夫君自然也是他的阿父，不过为了区别，他便自行加了个名字在前面。

　　“云祁爹爹！”

　　“诶~~！”

　　云祁一下子就抄着萧新夏的胳肢窝给来了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开心得像个身高逼近两米的二傻子。

　　抱着小崽子转了好几个圈后，小崽子直呼头晕蜷在他怀里，他便把孩子搂在手臂上，侧过头看他的爱人，琥珀色的眼睛晶亮无比：“哥哥你看，咱们新夏可是有三个爹疼呢！”

　　顾云给他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垂下的袖子里牵着孩子另一位父亲的手，“嗯！”

　　——

　　云祁的到来，一定程度上新夏有了一个十分好的“陪读”阿父。商队计划在京都停留十日，这十日里有八日，萧新夏的云祁爹爹都能陪着他一齐上太傅的课，然后还能一齐骑马射箭，甚至他的云祁爹爹还有一只十分英武的海东青。

　　据说这只海东青就是这些年来、在他两位父亲之间传递消息的大功臣！

　　于是乎，萧新夏便亲自担任起用生食喂养瞭望侯的重任，铆足了劲给其搭配吃食，鹿肉更是捡着最精细的挑，成功在十日之后商队再次出发时，云祁明显感到立在他肩上的矛隼重了不少，无奈只能失笑摇头……

　　当然，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