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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再次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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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了大半月的身体比以往容易疲累。
做了康复训练,护士推来轮椅,想给安影笙用上时,安影笙微喘着摆摆手:“我能走能跳的,走慢点就行了,用这个也太难看了。”
“可是——”
“我妈那晚点我去说。”
见安影笙坚持,护士便歇了心思。收好轮椅,她又拨了院长秘书室电话,得到首肯才折返带路。
从高级VIP疗养区到心脑科大楼,沿途散步的几个年轻人正在讨论最近的娱乐新闻。她们知道盛修衍就在橡树湾,碍于面子和家里人耳提面命才忍住了去近距离吃瓜的心思,只敢在心脑科大楼不远处观望。
直到她们看见安影笙走进去。
有人认出了安影笙身上的衣服:“那个女生穿的是高级VIP的病服,她去心脑科大楼做什么?”
她旁边的人问:“难道是去八卦的?”
另一个人似诧异似看戏地目望着大楼门口,感叹道:“这是哪家的,也太嚣张了吧!”
“别管嚣不嚣张,有人帮我们吃瓜不好吗?”
“好像也是……”
为首的人提议:“我们找个地方坐会,等她出来,搭个话。反正我爸也让我多跟高级VIP的人交朋友。”
提议得到全票通过。
几人找了个花房开始蹲守。
心脑科大楼六层。
安影笙上去时,只见徐恒之站在一间病房外。病房紧闭,它隔壁的另一件病房也是闭门不迈。
“徐恒之。”安影笙叫道。
徐恒之转头,眼里浮上一丝惊讶:“安小姐?”
安影笙“噗嗤”一下:“怎么回到——”她想说“回到人间”,瞥见身旁护士又改了话,“徐恒之,怎么两周不见,变得这么生疏。”
安影笙说话时嘴角带着打趣。
徐恒之挠挠头,跟着弯了弯嘴角。
退开了护士,两人靠在护栏边。
沉默片刻,同时开口:“你——”
徐恒之:“你先说吧。”
安影笙也不客气:“你跟唐茵怎么了?”
她指着正对着紧锁的大门说:“唐茵的病房吧?”
徐恒之“嗯”了一声。
他望向另一间关闭的病房,过了良久才说:“盛先生经纪人上周来过一次,他跟盛先生发生了点口角,吵得挺大声,阿茵听见了。”
能让一个炮仗安静,看来这口角非一般。
安影笙又问:“唐茵信了?”
徐恒之说:“开始没信,她本来坚定网上的消息是谣言。”想到唐茵上周差点因为熬夜反黑晕过去,徐恒之目光带着心疼,“现在信了。”
因为信了,所以更痛苦。
盛修衍对唐茵来说,不是一般的偶像和粉丝,更像是一种信仰。在唐茵最难熬的一段日子里,她寄过信给[Futuristic],是盛修衍回的,可以说,是盛修衍让唐茵走出了那段阴郁。
盛修衍也曾经做过唐茵的太阳。
只是名利之上,有人有鬼。有人坚守本心,有人迷失方向,曾经的太阳变成灼烧大地的撒旦,仅此而已。
见徐恒之情绪不对,安影笙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出院。每天穿着病号服,我买的那堆衣服都快过季了!”
徐恒之纳闷:“你的责任医生没跟你说出院时间吗?”
安影笙半眯着眼:“你们说了?”
徐恒之点头:“下周三就能出院了。”
顿时,安影笙懂了。
她道过别转身就走。
徐恒之问了句:“你去哪?”
安影笙说:“找我妈办出院!”
蹲守花房的几个人见安影笙怨气冲天地从心脑科大门出来,为首说要搭话的人被她周遭无形胜有形的黑气吓退,找了个台阶留在花房内。
她们当中有盛修衍黑粉。
当晚,某黑粉用小号发了段微博,大概内容是“盛修衍富婆粉现场脱粉,网上所言均属实锤”,她还配了段录像,录像内容是安影笙从心脑科大楼出来。
录像经过剪辑、修图、角度调整,还搭配了黑气特效,把周围景象都盖了个遍,根本分不清是从哪个角度拍的。
小号一夜之间冲上热搜。
网友扒安影笙的身份扒了一周,终于扒出她是国外VitaNovo医疗集团的千金。这层身份让视频瞬间有了可信度,跟盛修衍有关的话题在热搜高居不下。
黑粉纷纷下场,用显微镜逐帧分析盛修衍以前的视频,从微表情到随意一个搭手的动作,都跟黑料挂上了钩,分析得头头是道。
盛修衍是周三凌晨偷偷出院的。
段辞柯是在一周后知道这些消息的。
东郊庄园,秘书阮方翊总结完目前娱乐圈混乱的状态,段辞柯坐在对面听得愈发不明所以。
楚泽是昨天回来的。
回来后就找上了段辞柯。
段辞柯原以为他要说楚星烨的事,没想到一来就把星途娱乐为自己澄清的事列举了个明明白白。
可段辞柯不明白。
段辞柯:“星途娱乐为什么要帮我澄清?”
“还不是我——”楚泽想说“还不是我那个恋爱脑的弟”,话到嘴边堵了回去。
他睨了眼阮方翊。
阮方翊接过话说:“星途娱乐能在业内获得话语权,离不开它的公正。因为星途内部的一些蛀虫让段先生蒙冤,星途自然需要负责。”
阮方翊说得堂皇。
段辞柯低眸,起身说了句“谢谢”。
“谢早了点。”楚泽说。
段辞柯有了预感。
果然,他听见阮方翊离开办公室。紧接着,楚泽继续说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谢我,是让你认清现实。你连为自己平冤的能力都没有,现在更是生活都成了阻碍,拿什么跟阿烨在一起?光拿这张脸吗?”
楚泽起身,走到段辞柯跟前,想挑起段辞柯下巴。
指尖靠近时,他感受到磨砂玻璃后传来杀气。
手指从挑下巴变成拍肩膀,拍得段辞柯莫名其妙。
“我承认我没有能力平冤。”段辞柯说,“自古蚍蜉无法撼树,如果我能轻易找到星途总裁的把柄,那也未免太看轻星途了。”
楚泽鼓掌:“反驳得不错。”
他坐回去又讥笑一声:“可你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只能证明你的确不配跟阿烨在一起。你把自己比作蚍蜉,别忘了,阿烨他是那棵树。”
桌面上摆了个不规则摆件,上边放着一颗钢球。
楚泽拨了拨钢球。
钢球滚动,碰撞轨道的声音在高挑房间内回荡,就像悬崖边的落石,能听见声音,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落下,什么时候落下,只有未知的危险。
房间静默无声。
楚泽也不说话,只是眼神逼视段辞柯。
这样的眼神即便段辞柯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后背升起薄汗,颈间线条崩着。
钢球一次次撞击,杂糅着老式钟摆摆动的声音。
楚泽看向座钟,数着秒。数到半分时,眼里的讥讽愈发浓烈。他拿过桌面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正打算递过去结束今天的会话,就听见段辞柯说:“但我不需要撼动楚星烨。”
桌上点着文件的手指往下压了压。
“楚星烨是树,这是楚星烨所拥有的,也是他的能力。我不需要撼动它,也不需要跟他一样。”段辞柯抬眸,视线落在楚泽身上,“我能给楚星烨的,就是我站在舞台之上。不管跌倒多少次,我都能重回舞台,这就是我敢喜欢楚星烨的能力,和我拥有的东西。”
离开娱乐圈,是对娱乐圈失望后的自我放弃,不是被强压后的退缩。蚍蜉是没有办法撼树,但蚍蜉寄游天地间,有千万条道路可以通行。
钢球落地,陷进羊毛毯里。
楚泽冷了脸:“空口说白话。”
没了钢球,房间的声音替换成指节叩击桌面。
楚泽声音没了玩闹,变得极为严肃,严肃中还带着厌恶:“我调查过你,你是有音乐的才华,放在任何一个娱乐公司都能脱颖而出。可你别忘了,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一个连舞台定点都找不到的人,谈重回舞台,不觉得可笑吗?”
“楚总不试试怎么知道。”段辞柯说。
“没意义的事情,不用试。”楚泽眼尾挑起,“况且,就算你站回舞台又能怎么样,楚家想要什么样的明星找不到,明星在娱乐圈跟蚍蜉一样多。阿烨从来都不需要明星。”
说到这,段辞柯半垂下眼,嘴角难得有了柔和。
段辞柯说:“楚星烨是不需要明星,但他需要一根绳。”一根防止他再次落入深渊的绳。
就像他需要楚星烨那双坚定的目光一样。
人和人,褪去所有世俗之后,在他人身上依旧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想要,一个能给,这就是一切感情的开始。
房间磨砂玻璃亮起。
玻璃对面,楚星烨打了个手语——
[够了。]
楚泽装作看不见,啪一下把磨砂玻璃关了。
弟弟胳膊肘往外拐,楚泽闷气直升。
正打算再为难一下段辞柯,段辞柯又说:“楚总,敢跟我打个赌吗?”
磨砂玻璃后,楚星烨嘴角勾了起来。
*
回到客房,段辞柯紧绷的弦瞬间断裂。
等护工出去后,他撑着墙,似受不住力一般滑到沙发上。还没喘上几口气,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人说:“段先生,我是楚总安排给您的生活助理,从今天开始为您服务。”
开了门,门外走进两个脚步。
段辞柯问:“两个人?”
助理往后望了眼,确认后说道:“三个人。”
接着,一道轻盈的脚步从外走来。
段辞柯猛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