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也能上恋综》汀尘

65、美景良辰

　　隔天。
　　段辞柯宣布完剧本，长桌上除了唐茵，其他几人都举手通过。虽说盛修衍是少数服从多数的被迫，但也举手了。

　　“你们都没意见？”唐茵不理解，“这是地府！又是中元节！段辞柯，你当人间春晚啊，尽看一些七大姑八大婶还有街坊邻里包饺子？”
　　盛修衍这一刻很想给唐茵点赞。
　　他压着嘴角，听见段辞柯问：“你是这么理解世俗人物的？”

　　“不然呢？”唐茵语速极快，“扫地的卖菜的卖报的采药的，又普通又没看点，在路边路过都不会多看两——”
　　“阿茵！”
　　徐恒之扭头：“红尘百态谁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做了不普通的事才赋予了新的意义。傩舞攘病，消灾，真正需要它的是人，不是神仙。”

　　安影笙挑眉看了徐恒之一眼。
　　还挺会说。
　　她还以为又要道歉呢。

　　前脚在心里夸完，后脚徐恒之就对段辞柯说：“抱歉段先生，你继续吧。”
　　段辞柯点头。
　　他从楚星烨手肘下抽出几张宣纸：“我昨晚编了两套舞步。”宣纸还没摊全，跟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桌上接连响起惊诧。

　　安影笙：“两套舞步？”
　　徐恒之：“昨晚？”
　　唐茵：“你编的？”
　　崔谨：“帅哥厉害啊。”
　　盛修衍：“对、对啊，辞柯哥真厉害。”

　　一连串的彩虹屁听得段辞柯有点耳热。
　　他面色如常，只是下意识用手捏了捏耳垂：“祭祀舞的舞步不算特别复杂，而且这也不是最终版。”
　　“安影笙，你看看怎么改更好。”
　　“我看看。”安影笙拿起装满火柴人的纸。

　　趁安影笙端详的空档，徐恒之继续说：“祭祀舞的复杂之处的确不在舞步，在神韵各统一，不过一个晚上能想出这么多东西……”
　　他停顿着，目光在楚星烨和段辞柯之间流转。
　　“段先生，你跟楚先生昨晚早早进房就为了这些？”徐恒之话不过脑直接往外蹦，“美景良辰你们居然不做些其他事情？”

　　砰地一声，段辞柯手边的骨雕遥控掉落在地。
　　什么玩意？！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话这么惊世骇俗！
　　段辞柯弯腰捡起遥控，起身时，一阵浅笑钻进他的耳蜗，接着听见楚星烨细声说：“是啊，哥哥，美景良辰，你不想做点其他的事？”

　　滚蛋！

　　段辞柯把骨雕往桌上一扔，望向孟戈：“你这宝宝巴士的恋综都快开上玛莎拉蒂了，能不能管管？”
　　孟戈满脸无辜：“这不还是宝宝巴士吗？”
　　又没意识流，又没违禁词。
　　段辞柯气笑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徐恒之瞬间化身结巴：“我、这、段先生、我我我、我不是……”

　　段辞柯望天。
　　行了，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要被楚星烨的眼神烧穿了。

　　徐恒之还在结巴解释，唐茵羞臊地拍着他胳膊。
　　崔谨笑得停不下来，安影笙看舞步的间隙还分了一部分死亡射线投过去。
　　那眼神可以在墙上钉出九个字——敢做什么你就死定了。

　　段辞柯不知道安影笙对他的敌意从哪来。
　　他心想，安影笙不会喜欢楚星烨吧？
　　看安影笙的穿着和手上的表，估计也是哪个家族的千金小姐。都在法国，家世相当……
　　真正的门当户对。
　　想到这，段辞柯心脏好像被抽气泵抽了气一样，莫名烦躁。

　　“楚星烨。”段辞柯忽然开口。
　　“哥哥，怎么了？”楚星烨问。
　　段辞柯刚开口就冷静了一半，正想说没什么，对上楚星烨灰蓝色眸子时，又冲动了。
　　那双灰蓝色眸子里，聚焦了自己。
　　心理的疑问因冲动脱口而出：“楚星烨，你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好在两人的位置在长桌末尾，加之放在徐恒之引起的话题还没掀过去，在一片嘈杂的掩盖下，这份试探仅在两人之中。

　　楚星烨装作听不懂：“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段辞柯皱眉：“好奇，不可以？”
　　“当然可以。”楚星烨笑了笑，他的表情忽而变得异常认真，认真到眼底聚焦的身影都泛着光芒，“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鬼界堡的鬼魂又幸福了。

　　[星烨弟弟说他喜欢的人是男生！]
　　[我来翻译：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生，我只喜欢这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性别！]
　　[这时候不表白还等什么时候？上啊！]
　　[段先生，你就是根木头也该长个菌子吧！听不出来星烨弟弟的画外音吗！]

　　段辞柯听出来了。
　　许是厅堂的噪音太大，听得头脑发晕，又或者桌上的鬼火太亮，照得眼睛酸涩。
　　鬼使神差地，他问了句：“楚星烨，你是不是喜欢我？”

　　耳畔又传来轻笑声。
　　这次的笑声更为轻快愉悦，好似在密室里晒透的阳光。

　　“想知道？”楚星烨身子凑到耳畔，“辞柯哥，想知道不如自己试试，试试喜欢我，看有没有回应。”

　　小骗子。
　　嘴里没一句实话。

　　段辞柯抬手把贴着耳朵的脸推回去：“我不想知道。”为了跳过这个话题，他说：“明天三生石半价活动就开始了，冥币刚好够，明天下午可以去。”
　　“辞柯哥，不想看看你的前世吗？”楚星烨问。
　　“我对上辈子的事不感兴趣。”段辞柯说。

　　不光不感兴趣，还很排斥。
　　说不定他上辈子杀人如麻，这辈子才能这么倒霉。

　　楚星烨还想问些什么，安影笙起身走了过来：“段辞柯，有几个地方我感觉还可以更流畅，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想到几个动作，可以试一下。”
　　“嗯。”段辞柯点头。

　　*

　　舞蹈初步定下，后续的修改都可以在练舞的过程中进行。可还没开始练，就遇见了意见不调。

　　唐茵：“C位怎么能是段辞柯？”
　　傩舞虽是群像，但也有主次之分。故事的主要角色担任领舞，负责高难度动作，也有别称“开路神”。
　　这次的剧本，“开路神”是扫地僧。
　　安影笙解释：“段辞柯无论是气质还是身高，都比较符合扫地僧的形象，所以我才定的他！”
　　“难道修衍哥哥不符合吗！”唐茵反驳，“谁规定扫地僧一定要是一张厌世脸！单纯可爱的怎么了？！”
　　“你上哪家寺庙见扫地僧可爱了？”
　　“我……”唐茵被噎了一道，转头又说，“脸又不是重点！反正都要戴面具谁看脸啊！”

　　唐茵说得不无道理。
　　团队舞最忌讳揣着不服和猜疑。

　　段辞柯倚靠在墙边说：“别浪费时间，我和盛修衍跳一段，投票决定谁合适。”
　　“辞柯哥……”盛修衍顶着一张为难的模样摇头，但嘴里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段辞柯懒得跟他演：“你先还是我先。”
　　“我、我……我不行的……”
　　“那我先。”

　　几人来到孟婆庄外的花田里。
　　段辞柯直接选了高潮的一段。
　　在剧情里，扫地僧是个武僧。为了符合人设，安影笙改了些舞步，重新设计了几个高难度动作，比如空中转体，连续后空翻，转体脚踢。
　　只见段辞柯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气呵成。

　　落地的瞬间，花田传来楚星烨的掌声。
　　紧接着，是崔谨的一道哨声。
　　徐恒之和三姐妹如梦初醒，跟着鼓起掌来。

　　段辞柯走回楚星烨身边，对盛修衍说：“到你了。”

　　盛修衍本想选择中间的一段，有两个空翻动作，不会太简单，也不会太难，跳的做得完美一些，总能出彩。现在段辞柯这一套动作下来，直接打乱了他原本的剧情。
　　他掐了掐指间。
　　段辞柯绝对是故意的！

　　这次盛修衍猜对了。
　　段辞柯就是故意的。
　　不管孟婆说的招灾是真是假，段辞柯都只能把它当真的看待。既然招灾，就绝对不能出错，哪怕是角色的安排。

　　“还跳不跳。”段辞柯问。
　　跳什么！跳了就是丢人！
　　与其丢人，不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盛修衍放下宣纸说：“我、我觉得辞柯哥就很合适了，况且舞蹈是辞柯哥编的，肯定更熟悉……”
　　这意思就是他不熟悉舞蹈。
　　早料到是这个结果，段辞柯嗤笑了一声。

　　唐茵只当盛修衍是真的不熟舞步，阴阳怪气说了句：“胜之不武！”
　　“唐茵姐！”
　　盛修衍快哭了：“我们先练舞吧！”

　　*

　　下午的练舞还算顺利。

　　唐茵虽说不会舞蹈，可看多了舞台，多少也有些舞感，加上有盛修衍教她，学的极为认真。崔谨嘴上说不会跳舞，可看了遍舞谱，动作也是有模有样，谈不上特别好看，也不会出错。
　　倒是徐恒之，用三姐妹的话来说，就是：手和脚不在一个身体上。

　　“徐恒之，同手同脚了！”
　　“徐恒之，转错方向了！”
　　“徐恒之……这个动作不是这一小节的！”

　　整个花田飘荡着安影笙的声音。

　　楚星烨听得有趣，下腰起身之间，他说：“辞柯哥，看来我是里面最省心的徒弟。”
　　“只能算半个。”段辞柯说。
　　“还有半个去哪了？”楚星烨不解。
　　“你的舞蹈功底不是我教的，”下一个动作抬步挥臂，段辞柯伸手捏着楚星烨胳膊纠正了一下高度，说道：“况且，做你的舞蹈老师有被起诉的风险，属于高危行业。”

　　楚星烨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额头弹上一记时他倏忽想起，跳探戈的那天，段辞柯说：“你可以起诉你的舞蹈老师了。”

　　“辞柯哥，这你还记得。”楚星烨轻飘飘地说。
　　段辞柯听着楚星烨的揶揄，愣生生把动作纠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