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也能上恋综》汀尘

30、接取上限

　　娱乐公司有自己的营销号和水军，这算是一个不公开的约定。
　　段辞柯曾用了半年的时间，托[Futuristic]以前的队友还有……还有盛修衍，确认了星途营销号的名单。虽然不全，但足够证明，想雪葬自己，一直在放自己黑料的，就是星途。
　　从爆出他父亲吸毒开始，到最后与盛修衍反目结束。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星途一手推动。

　　包括他救了楚星烨的那天。
　　人还没走出橡树湾，网上已经有了他肇事逃逸的黑通稿。配图是他想离开，被橡树湾的人拉住的那一幕，话题的发起人也是星途。

　　就像那个中间商说的，星途是娱乐圈领头羊。
　　羊群得跟着。
　　被盯上的猎物只能被遛。
　　段辞柯没办法不恨星途，也没办法不恨楚泽。
　　可楚星烨……

　　谁知道是不是蛇鼠一窝，狼披羊皮。

　　段辞柯垂眸，鬼使神差说了句：“楚星烨，星途是楚泽的，撇不开，星途做的事你总归知情。”
　　楚星烨回道：“如果我说我是半年前才知道的，段先生可信？”
　　段辞柯没说话。
　　他用沉默回答了“不信”两个字。
　　楚星烨叹叹气，语气懒散无力，还有些挫败：“段先生，你都管我叫资二代了，资本家怎么会让一个双目失明的废人接触家族产业……”他越说越夸张，“我自幼被送到法国外婆身边，从小家里人就不给我上学，父母一年到头见不到两回，就连楚泽，我找他还得通过秘书预约，我——”
　　“楚星烨，演过了。”段辞柯揉着眉心打断。
　　这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戏精？
　　“段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楚星烨举着三指发誓，顺带眨巴着眼睛。

　　他说的是实话啊。
　　星途对段辞柯做的事，他是调查途中知道的。
　　而且星途只能算楚泽留在国内的一个挡箭牌，够不上家族产业。
　　还有，他的确没上过学，都是请的私人家教。爸妈常年到处飞，见不上也正常。
　　楚泽嘛……
　　找他指不定在哪个酒吧或者床上。
　　不如找秘书来的迅速。

　　句句属实。
　　没毛病。

　　楚星烨眼神坚定得可以原地入党。
　　段辞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两人僵持不下，身后一个鬼魂小心翼翼举手：“两位亲，接悬赏吗？忘川边儿更适合谈恋爱，要不去那儿？”

　　“……”
　　“谁谈恋爱了？”

　　*

　　距离鬼差报名截止时间不足六个时辰。
　　想要报名，就得在六个时辰内完成三个高级悬赏，要赏金高，时间要短。
　　段辞柯快速扫过悬赏任务，第一个目标落在了清理大殿上。
　　打扫卫生……应该用不了多久。
　　他接下任务，正准备接第二个，悬赏页面跳出四个大字【接取上限】。

　　搞笑吧？

　　“孟戈。”
　　段辞柯回头，满脸写着“给个解释”。
　　孟戈飘上前，看着屏幕说：“悬赏榜的悬赏一天只能接取一次，段先生已经接了一次了，今日不能再接了。”
　　“哪写了？”
　　“鬼界堡的鬼魂都知道呀。”
　　“……”段辞柯举着手腕露出手上编码，“我怎么不知道？”
　　孟戈跳到楚星烨肩头躲着。
　　她说：“段先生，你也没问呢。”

　　段辞柯直直地盯着孟戈。
　　那眼神，可以把鬼送去轮回。
　　地府是有什么规则怪谈吗？规则说出口就得被拖去位面世界？

　　段辞柯给身后鬼魂让了位。
　　他往悬赏地点走，边走边说：“你们才应该进话本，有这守口如瓶的能力，在哪都会成功的。”
　　孟戈听出了段辞柯言语里的嘲讽。
　　但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到话本，段先生，如果你当时完成孟婆的任务，就不会面临眼下的局面了呢。”孟戈甩着锅。

　　“你早说清楚规则，我可以不接悬赏。”
　　“段先生要赚冥币，跑不掉。”
　　“高冥币的中级悬赏不是没有。”
　　“这些都是香饽饽，以段先生运气，守一天都不一定能抢到。”

　　一鬼一火互相推锅。
　　没走两步，段辞柯被空气墙拦下了。
　　“楚星烨？”他回过头。
　　楚星烨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他问孟戈：“你刚刚说段先生没有完成任务？”
　　“任务失败了呢。”孟戈回答。
　　“不可能。”楚星烨说，“楚天舜赢得了北境首战，战争没有蔓延到安城，将军府拿到了北境兵权，有足够的能力与总统府制衡……”
　　盛奕也被他崩了一条右腿。
　　这难道不是孟婆要的结局吗？

　　段辞柯听得皱眉。
　　他问楚星烨：“你在话本里待了多久？”
　　楚星烨回：“大概半年。”
　　“巷口那天不是结束话本了吗？”段辞柯看向孟戈。
　　孟戈说道：“可楚先生执念太重，他无法退出。”
　　这回段辞柯没说话。
　　但孟戈在他眼里看出了“什么意思”。
　　她在两人之间绕圈，最后飘到楚星烨跟前：“还是楚先生自己解释比较好。”

　　“段先生，”楚星烨说，“巷口那天，楚天舜知道你在那，那一棍的声音他听见了。”

　　*

　　清理大殿的悬赏要路过北广场。
　　北广场的光屏里，段辞柯与楚星烨一前一后走出鬼界堡。
　　周围鬼魂憋着气目送两人背影，背影消失在鬼界堡外街时，他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有鬼魂问：“所以少将知道小乞儿有危险，那干嘛不救？”
　　“你是白痴嘛！”旁边鬼魂拍了他一掌，“星烨弟弟都说了，少将是少将，他不能救！”
　　那鬼魂不服反驳道：“将军府不是权利很大吗？救个乞丐怎么啦！”
　　周围鬼魂开始窃窃私语：
　　“对哦。”
　　“将军府可是总统之下万人之上欸。”
　　“救个乞丐……应该很容易吧？”

　　将军府救个乞丐很容易。
　　可是在总统府范围内，救个乞丐难如登天。
　　段辞柯不懂，可段琛明白，所以段琛选择隐忍。只是碰巧，段辞柯做了同样选择。

　　历史的轨迹没有改变。
　　唯一改变的只有被话本影响的六人。
　　比如楚星烨。

　　他听见孟戈说完段辞柯的选择后，长长地“噢”了一声。
　　尾音落下时，楚星烨走到段辞柯身侧，探过脑袋问：“段先生在话本里这般忍耐，是怕少将有危险，还是怕我有危险？”
　　真碍眼。
　　段辞柯把脑袋推正，说道：“杀人损功德，哪怕是误杀，口袋里没多少功德的人总是抠抠搜搜的，这是穷病。”说着，他侧过头，“楚星烨，人得有自知之明。”
　　楚星烨嗯一声：“可我的自知之明跟我说，段先生是为了我。”
　　“你这不是自知之明，是自恋。”段辞柯斜过眼，“说起来，还不知道楚少爷你待乞丐如此情深义重，为了他还不舍得回来。”
　　话音刚落，空旷的路上响起短促又清脆的笑声。
　　段辞柯啧了一下，加快脚步。
　　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

　　身后，楚星烨笑着说：“段先生，我留在那可不是为了乞丐，我是为了你。”
　　“我早回来了。”段辞柯说。
　　楚星烨追上去：“可段先生在乞丐的身体里死了，这仇总得报。”
　　“话本的世界是假的。”
　　“但身体上的疼痛总是真的。”

　　段辞柯放在兜里的手收紧。
　　他沉默片刻说道：“楚星烨，因为这样就在话本里待了半年，这是脑残粉行为。”
　　楚星烨抓着重点问：“来看段先生相信我是你的粉丝了。”
　　“不，说多了个字。”段辞柯眼尾稍稍上挑。

　　“不是脑残粉，应该是……
　　“脑、残。”

　　他说着快步扬长而去。
　　楚星烨的笑声一路跟上来：“段先生，都说人的第一反应才是真实的，往后的解释都是借口……”

　　*

　　楚星烨一路呶呶不休，直到段辞柯突然急刹，他没防备地撞了上去。
　　感受到后背的力道，段辞柯回头，看着楚星烨后退两步，他眼疾手快伸出手，拉住了楚星烨的手腕。
　　手腕线条分明，衬衫袖口的绳扣膈着掌心。
　　段辞柯猛地松手。
　　“自己站稳。”他不自在地说。
　　楚星烨语调轻扬地道谢：“还好有段先生在，谢谢段先生。”
　　段先生长段先生短。
　　段辞柯听得耳蜗发麻。
　　“段先生怎么不走了？”楚星烨问。
　　段辞柯看着面前瑰丽壮观的大楼说：“好像到了。”

　　大楼约莫四层，中式屋檐，西式墙砖，霓虹灯牌闪烁。
　　一层入口的灯牌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鬼王府。
　　入口大门打开。
　　里面传来一个老者虚无缥缈地声音：“年轻人，进来啊，快进来啊……”

　　“……”
　　谢邀，不敢进，怕有坑。

　　段辞柯回头问孟戈：“你们这是正经的悬赏？”
　　孟戈火焰亮了亮：“段先生，你接的是判官府的活，绝对正经。”
　　“判官府？这不是鬼王府吗？”段辞柯问。
　　孟戈解释：“鬼王是崔珏大人的手下。”
　　段辞柯后退半步。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说：“我依稀记得，豹尾也是崔珏的手下。”
　　“是的呢，鬼王和豹尾都是十大阴帅哦。”孟戈欢快摇着圈。

　　能有豹尾那样不靠谱的手下。
　　鬼王还能靠谱到哪里去？！
　　听这个声音就相当不靠谱了好吗！

　　大门里又响起老者的邀请：“两位少年，快进来啊，这一屋子的乱室佳人，就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