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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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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识进到包厢,刘暻浩主动招呼他坐过来,来得人不多,都是些离家近的,有人让服务员先上了几瓶冰啤。
刘暻浩顺走一瓶,刚想给禹识倒。
禹识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走,“不喝。”
听到后,刘暻浩倒酒的动作一顿,本想着再坚持坚持,但又意识到是自己硬拉着禹识来的,到底是没敢让他真喝,只说,“没意思。”
禹识没想理他。
剩下的少半瓶啤酒给了他身边的人。
包厢的冷气开得很足,冰啤瓶身依旧冒层水汽,禹识手抹了下,再就看着刘暻浩从他这边再马不停蹄地喝到那边,每个人都能插上句话,甚至连小姑娘也不例外。
包括他现在面前站的人——林北澄。
他没说过喜欢,但无论谁都能看出来,刘暻浩想从她这儿得到青睐的念想到达顶峰。
那个女生也不太爱说话,见刘暻浩来后,本来坐着的人又马上站起来,刘暻浩看她这样笑了笑,“没事,不用站,你坐着吧。”
那女生依旧没坐。
刘暻浩顿了会儿后,问她,“他们那边说要玩游戏,要去吗?”
听到后,她往那边看了眼,有点犹豫。
像是看出她的纠结,刘暻浩主动开口解围,“没事,像这种本来也就是自愿。”
那女生也接了他的话,“行,那边我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也就不去了。”
……
刘暻浩刚走出几步,手机震了下。
亮屏后有条消息被顶上来。
禹识: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去呢?
刘暻浩:“。”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禹识,禹识依旧抹着冰啤瓶上的水汽,察觉到刘暻浩看他后,又故意没理。
刘暻浩边忍着想把人揉碎的冲动,边忍气吞声地在手机上打字问他:很明显吗?
禹识一本正经:那倒没有,就是人家对你好像不太熟。
刘暻浩:……所以你要去吗?
禹识:不去,没意思。
半天没回,禹识心想,好像惹多了。
然后,刘暻浩:那你说个屁。
禹识清楚但没改:毕竟主要次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边的游戏刘暻浩也去了。
“转盘,玩吗?”
“摇骰子摇到几,就在几号杯中加酒,如果那号杯中有酒,就喝完再接着摇。”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程中,也不知道谁说了句,“啤酒没意思,换成白的再来几轮。”
可惜他们之前没上白酒,没玩游戏的除了禹识就只剩下那个女生了,想都不用想,刘暻浩肯定让他去。
没等他说,禹识站起身出了包厢。
而林北澄却跟上来,禹识看见她,“没事,我去吧。”
她摇摇头,“不是,我得回去了。”
……
她又说,“拜托你和他们说声就好。”
禹识答应下来,“行。”
走到外面,天有点暗了。
禹识对她说,“要不我找人送送你?”
他承认,他刚开始想得确实是刘暻浩,但又怕刘暻浩现在那样可能对她有点压力,虽然也做不出什么逾规的举动。
林北澄:“没事,我打了车。”
听她打了车,禹识内心也松了口气。
直到等她上车,禹识才回到前台。
“两瓶丛台,一瓶冰水。”
“冰水在冷柜,自己拿。”
他打开冷柜,剩得一瓶冰水往里藏着,禹识伸手去碰,直到碰到,冷气在他身上也凝结得越来越多。
后背被人撞上。
更像是缓解了冷意。
禹识下意识要躲,但没躲开。
因为在他身后的那人也要拿那瓶冰水,禹识清楚感知到他们指腹的温度蹭过。
愣住的瞬间他下意识松手。
直到转身,看见个眼熟的人。
是之前在公司拐角碰到过,也是向以琛让离他远点的。
禹识看着他,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刚刚拿到的那瓶冰水放到前台,“我给他结了吧。”
前台提醒:“两瓶丛台也要吗?”
“要的话,一共是903。”
几分钟前,禹识要求的两瓶丛台刚在前台放好。
李恒承也注意到了,又看了看禹识,顿住会儿后说,“连着那两瓶酒。”
禹识内心虽然慌,但结账这种事总归不太好,“哥,不用。”
可惜没起到什么作用,见李恒承付了抹零头后的900,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
刚想说点什么,报销什么的都行。
谁知李恒承先是拿起那两瓶丛台看了看,然后递给禹识,禹识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听见他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逃课这回事是真的了。”
亏他还记着,禹识心想。
现在李恒承又对他说,:“虽然度数不高,但高中生就算了。”
无论说什么,这个人情他总归不想欠。
看着李恒承,禹识:“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把刚才的钱转你。”
看着李恒承似乎想说什么,但笑了笑又什么也没说,直接让禹识扫得二维码,“行啊。”
……
等禹识再回包厢时,桌上的空啤酒瓶多不少,刘暻浩喝酒上脸,招呼着禹识往这边坐。
几乎是刚坐下,刘暻浩别的没提,“酒呢?怎么去了这么久?”
可能是怕刘暻浩在内的那群人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想着应付应付得了。
那群人看见禹识拿出一瓶酒来,随即嚷嚷着,“再来,再来一局。”
禹识就看着他们又来了一局。
边看边想,刚刚的申请消息,他到现在都没同意。
那局刘暻浩输得稀碎,“不行,凭什么就我喝得最多,再来再来。”
本来定好那局后就算了的。
但经不住刘暻浩这么一闹,刚准备重新开始的一局被禹识打断。
“林立澄先走了,她让我转告你们。”
不只是说给那群人听,刘暻浩更像是触发什么敏感装置,猛坐直后,又踉踉跄跄站起来,最终一下子歪在禹识身上。
刘暻浩:“...那我去送送。”
禹识边推着他,边说,“送你妈。”
路上,刘暻浩刚自己走出几步,忽然转头对禹识说,“看嘛看嘛,星星自己在转诶。”
禹识根本头也没抬:“看着呢。”
刘暻浩:“分明没有。”
剩下的路程,都是禹识扶着他走的,那时禹识怎么也想不明白,连个路都走不稳的人,是怎么精准定位他走神的。
可刘暻浩始终没感受到还有个支撑他的外力存在,“你甚至连扶都不肯扶我。”
禹识:“……”
刘暻浩自我安慰,“好嘛好嘛,早知道你嫌弃我了。”
禹识:“别当睁眼瞎,扶着呢。”
那条申请消息直到晚上才被他搭理。
什么话也没说,禹识先转了900过去。
此刻,Genesis娱乐公司的员工宿舍。
李恒承看着向以琛他哥为避嫌而转来的900,现在,向以琛也在宿舍。
他没犹豫收了钱。
装装样子打了字。
禹识收到来自QiQ的收账通知。
QiQ:我收了,你反倒能安心点,没事的。
禹识愣了愣。
……
直到明天去上课,本以为今天的刘暻浩还是昨天那个刘暻浩,谁知竟还赶上了老王头守得早自习。
一整个早自习,刘暻浩都在向禹识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起床经历,“从昨晚回去,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愣是照着惯性定了五个闹钟。”
他叽里咕噜一阵子,又从起床讲到他扶老奶奶过马路。
禹识:“。”
刘暻浩杵杵他,“发什么愣呢?”
禹识:“你说好久了。”
刘暻浩:“……行行行,我闭嘴。”
下课后,他翻着自己曾经写过的废稿,有句被他无理由划掉的——
光尘都在你视野带着我指尖。
灵感出自徐志摩的《落叶》,外面的世界跌入他视野的是,酷烈的光,浮游的尘,和一群叽叽喳喳的虫子。有时,他因他的向外窥视而自责,内心一阵颤栗。
禹识本来不打算要这句的,因为词的主题还没明确。但现在,他又重新拿起黑笔,在划了的下面,又写句同样的——
光尘都在你视野带着我指尖。
那句后,灵感再没想出别的。
经常一个人对着琴键发愣,然后再被刘暻浩的每天视频打断。
直到那天,QiQ发消息给他。
QiQ:怎么最近没理过我?
QiQ:是觉得我有点没意思吗?
按时按点的刘暻浩视频反而没弹。
看着消息,禹识有点慌,毕竟他还记得自己的那句词。
禹识:不是。
禹识:就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
禹识亮着屏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感觉QiQ打字的速度完全没受到限制。
QiQ:哦,那再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还挺平易近人的呢。
禹识又在发愣。
趁着空出的时间,QiQ发过来个线上语音聊天室,禹识仔细一看,是狼人杀。
QiQ:陪我玩几局吧。
禹识只能答应下来。
在狼人杀的语音聊天室。
QiQ的游戏名和也本人的网名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是,狼人杀中的QiQ还绑着情侣关系。
涉及隐私,禹识也没问的念想。
QiQ却主动提起,“情侣关系是和前女友绑的,一直都忘记解。”
QiQ:“你要是介意……”
禹识:“没事,不用。”
关键这种也碍不着他。
除了禹识被他邀请进来,剩下的还要再进行匹配。开局前,QiQ问过禹识,“我开了?”
他沉默了会儿:“禹识,我名字。”
说这句话时,禹识在想,总不能一直不知道名字,可QiQ还真没告诉他过。
此刻,Genesis娱乐公司的员工宿舍。
这次,李恒承插耳机了,除了他没人能听见禹识那边。
说实话,他本以为向以琛和他亲哥同姓的,直到知道了他的名字那刻。
关键向以琛在场,他总不能几局游戏下来真喊他禹识。
狼人杀的语音聊天室。
QiQ对他说,“能喊你下雨天吗?”
禹识,湿雨,下雨天。
禹识看着QiQ在聊天屏上发来得“下雨天”,好久,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想要喊这个?”
QiQ逃避了这个问题,“你不喜欢吗?”
说喜欢谈不上,但讨厌也没有。
禹识顺着QiQ来了,“那你随便吧。”
用“下雨天”这个称号,不知用到了第几局开始,直到向以琛毫不知情地拉门走出宿舍。
不用想,向以琛还是因为他聊了。
只不过,这次他聊得是他哥哥。
李恒承只是喜欢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禹识倒真和他熟了点。
本着来得那句词,他自主给QiQ发了那首自编钢琴demo,而禹识只发了钢琴曲的视频,什么也没提。
李恒承自然是收到的。
但什么原创,自编是统不知道的,只当它为不同演奏的钢琴曲。
他把插的耳机拔走,调大音量这种刻意的动作倒也没做,只是想让他想的那人听清就好,以至达到他内心的感受。
在视频播放的几秒后。
李恒承没耳熟过,而向以琛仅在响起的第三四个音后,就注意到李恒承那边的动静。
没听多少,视频就被退了。
但向以琛很熟悉,甚至熟悉到不敢认。因为他听禹识弹过上千遍的曲子,在门外,在他逃课回来后。
他没和李恒承当面问。
那天他回了趟高中,去找老王头,他去的时候,那班正在上课。
办公室老王头的专属工位。
老王头接过向以琛递来的退学申请表,笑呵呵的,“是不是没觉得自己竟还能回来啊?”
向以琛没说话。
老王头接着说,“但无论怎样,事情总要有始有终,不能干放着不管。”
老王头看着他,渴求回应,“是吧?”
向以琛:“是。”
其他同学不清楚向以琛和禹识的关系,但老王头总归是知道的,所以在向以琛那天替他解围,老王头其实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像是禹识妈妈说得那样僵。
老王头猜测,“还是喜欢禹识的吧。”
他说的喜欢,不指真正意义的喜欢,是抛弃掉那方面的多种方面。
向以琛没犹豫,“没有。”
老王头不满,“都教这么多年书了,你说我能不理解嘛。”
……
很快,切回正题。
老王头问他,“还记得那天,我和禹识说了什么吗?”
向以琛没说话。
老王头接着说,“我和他说,人都是不同的,而这个不同指得不是阶级,而是选择和路,要看你怎么去衡量他了。”
“我记得我高中那时候...”
向以琛没打断他,听着他说。
“我高中那会儿和你们一样叛逆,谁说我都不听,就这么差生差到高三,但是有天我爸突然和我说了句话,他说阶级永远都是固化的,从那天后我就立志走出这种现象。”
“本以为有反转,可走到现在还是这样。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不单指学习,单方面出众,或者各方面出众,都可以。”
禹识那天没听到的话,他听到了。
老王头从学校发得笔筒中摸出根黑笔,在那张申请表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他面前的向以琛。
老王头说,“以后做事呢,自己就多先考虑考虑...我呢已经和教务处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拿通知书就行。”
向以琛接过那张申请表,又上楼拿了通知书。那班还在上课,借着这次机会,他回了他原来住的地方。
刚进门,像往常看见摆着的架钢琴。
他走近,看见琴上摆着曲谱,第一页就是自编曲。
也是李恒承拿到的钢琴demo。
他站了会后,坐在琴椅上。
……
Genesis娱乐公司的员工宿舍。
李恒承刚要出门,“下雨天”凑巧赶上和他发消息的时候,只不过是在狼人杀上。
下雨天:demo还行吗?
李恒承只是看了眼,本想晾着不管,但又考虑到以后能提供给他的情绪价值,还是留情面地甩给了朴斯喆。
他随便撕下来张纸,又写了他账号和密码,然后递给朴斯喆,“朴斯喆,你登我号和他聊会儿,我现在没空。”
朴斯喆没接。
看他这样,李恒承也没管,直接把纸条扔他手边,“你想看就看,不想看晾着他就行。”
紧接着,就是关门声,只剩了朴斯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实在李恒承放视频那时,他听到了,但听到得似乎是和他音乐风格相像的旋律。
先是错觉。
后来却像是阳光草地,或是雷鸣雨夜的适配性。
……
向以琛看着他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下雨天:曲子还行吗?
已经显示十分钟前了。
在登上李恒承账号那刻,他几乎什么都想好了,不是下意识的决定,就是现在他内心的真实反应。
QiQ:听过了,挺好的。
此刻,禹识坐在教室,桌里藏着他们的聊天界面,可他却因QiQ的这句,心情有点复杂。他不会填词的。
下雨天:可惜了,就是没词。
下雨天:我不太会写,也算不上什么完整的作品。
好像完整的作品在禹识这里是个限度。
但越是这样就越可惜,就像触手可及的星星,只不过现在他还在起点。
朴斯喆看着“下雨天”的消息。
然后,QiQ:“能把曲谱发我一份吗?”
禹识看着QiQ发来的消息,他一直有存电子档的习惯,现在有人要,那他也就刚好给出去了。
电子档出去后,QiQ没再说话。
禹识刚想把手机暗屏,身为同桌的刘暻浩却开始给他狂发消息。
刘暻浩:哥,向以琛来过了。
刘暻浩:好像来办退学的。
禹识:……
点进去后,刚好见到刘暻浩发给他的张照片,角度明显是有人在后门偷拍的。
但向以琛手上的退学通知书能看清。
这事,禹识好像不太能解决。
刘暻浩:不是,我靠,这兄弟连偷拍都这么帅的么。
禹识一直都没回他。
他其实有想过找向以琛聊聊,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就这么熬到回家。
但在推开门前,他听到了琴音。
是他的自编曲,是弹得还不熟练的几分音符。
推开门后,向以琛就坐在他的琴椅上。
灯暗着没亮,他编得琴音流进梦里。这次,禹识切切实实在他身上体会到阴湿这个词。
看见禹识后,中的一个音被弹错。
开始不协调起来,甚至快要抹去之前弹过的音。
向以琛没再接着往下弹了。
而是起身走到禹识面前,一点前戏没留,“说过让你别和他联系了。”
但向以琛敢确保,现在他的表情和之前没差,却已经宽容到最大限度,“玩玩可以,但别当真。”
而禹识偏要问他,“那如果呢?”
好像禹识从没听过他的话,但又好像禹识才是他哥,“你当真了,但他没有。”
他不会完全地去人设别人,但单凭李恒承这点,他完全有理由让禹识远离他,“禹识,我总要比你了解他。”
禹识没再提这方面的事情。
等了好久,他也有想去问向以琛的,没提到偷拍,打着掩护,“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向以琛:“去办退学。”
……
当他主动说出这句话时,禹识就在想老王头说过得那句话,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和不同的路。
……
李恒承这天被灌了不少的酒。
等他再回到公司宿舍时,发现朴斯喆和向以琛两人都在。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让朴斯喆登他游戏账号那事,现在,他走近朴斯喆,看见朴斯喆像在写什么。
随口问了句,“这什么?”
朴斯喆顺手把那张纸往旁边推,李恒承本来想碰的手瞬间落空。
他没打算说话的,可当李恒承身上带的酒味再次凑近他时,他没忍住。
朴斯喆:“以后别老吊着别人了。”
在此之前,他没管过这档子破事。
但下意识想到,他是和他音乐风格相似的人。
静了半天,李恒承确实理解不了他。
也确实觉得这事他不该管的,喝了酒,又莽莽撞撞,“不是,人家亲弟都还没说什么呢。”
向以琛听到后的动作一顿。
朴斯喆好像也察觉到什么,向他那边看过去。
而李恒承反倒像没事人一样往回走,直到离向以琛越来越近,甚至要从他身边过去时,被向以琛叫住。
“问你,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只要李恒承说是,那他承认的可就不单是这个,还要承认因为看向以琛不爽,而去招惹他哥。
李恒承站他面前没动,“是。”
……
在那刻,他们的情绪都没压抑住。
甚至情绪外化到完全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