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十物五》那藏舟愚人

6、回头见

　　陈灿和欧仔叙在屋外转了一圈又回去。
　　一切如常。
　　很显然，只有朱百风和李雅常不能离开这个小屋。
　　陈灿蹲到朱百风和李雅常身边，正搜查他们身上是否有其他的禁制，还没把全身摸透，周围的环境又变化了。
　　陈灿波澜不惊，扫了一眼周围。
　　一间老教室。
　　目前他、朱百风和李雅常位于讲台，欧仔叙站在教室门口，没有眼睛的脸对着他们。
　　咔嚓咔嚓……
　　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粉笔在黑板上落下“任务详情”几个字。在【队友】一栏上，进度条增加到80%。
　　粉笔啪地落到地面，身后转来敲桌声。
　　陈灿转头，从左到右第一桌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白发金瞳的小姑娘，一身白青色的长裙把全身掩得严严实实，白发散落，与几乎和裙子融在一起，露出来的皮肤惨白接近无暇，亦真亦假。她金色的眼睛半盍着，握着手掌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安静的教室里回荡着敲击声。
　　头上除了一个“维纳契斯”的名字，没有其他信息，妥妥的NPC队友。
　　陈灿正想询问一些信息，却被欧仔叙抢先一步。
　　欧仔叙用手指把维纳契斯敲桌的手按在了桌子上。空荡的教室又恢复安静。金色的眼睛望向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似乎透出诡异的光芒。
　　没人出声。
　　“那个，维纳契斯是吧？我有事问你。”陈灿转移维纳契斯的视线，鎏金般的眼睛望向他的那一刻如同被蟒蛇紧紧缠绕，不得挣脱。下一秒便有什么东西搭上了陈灿的肩膀。
　　貌似是一只手。
　　陈灿第一反应是朱百风和李雅常诈尸了。直到收到【G】和【长】的好友连线，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灯～～”
　　“泡——”
　　陈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仿佛见到了亲娘，“猪儿，鸭儿，你俩可算是活了。”
　　三人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嚎成一团。
　　欧仔叙把按着维纳契斯手指拿开，冷脸对着三个二憨。
　　维纳契斯金色的眼睛骨碌转着，咯咯地笑出了声。
　　三人组：……
　　“这NPC?”朱百风放开了两人，捂住了耳朵。“笑声怪渗人的。”
　　维纳契斯仿佛笑地更开心了。
　　“别笑了，再笑就让鸭肠把你的舌头做成烤鸭舌。”朱百风威胁道。
　　“我不干缺德事。”李雅常道。
　　“那叫为民除害。”朱百风反驳。
　　“那您自个慢慢除吧。灯儿，这怎么回事？”李雅常扫了一圈欧仔叙和维纳契斯。
　　“就这么回事，你们在晕死的期间，找到的两个队友。”陈灿道。
　　“就这?这两玩意儿和我们一伙?”朱百风疑惑。
　　“小心被抽。”陈灿提醒道。
　　“你站哪边的?我看你才想被抽。”朱百风说着要去掐陈灿。
　　陈灿闪到一旁，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刚才忘了问了，你们一进来就是昏死的状态吗？”
　　“是。这游戏大约是出故障了。”李雅常道。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朱百风问。
　　“不知道。”
　　几率应该很低。
　　陈灿嘴上说着，心里悲观地想。
　　“算了，先试试找到回去的方法吧。”陈灿道。
　　欧仔叙没有和另外两人连线，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杵在一旁听着维纳契斯的笑声，听得无聊了，便把一截粉笔丢进了她嘴里。
　　维纳契斯呛了一下吐出来，像关闭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安静下来。
　　“同化人。”陈灿连接到欧仔叙时听到他说。
　　“同化人?你是说维纳契斯?”陈灿问。
　　欧仔叙道：“是，我在之前待着的房间里看到了她的信息。”
　　“你们在说什么?”被搁在一边的两人提出了不满和疑问。
　　“好啊，竟然背着我们和欧仔叙连线。”朱百风痛心疾首。
　　“要不你们也加入?”陈灿试探道。
　　“不去！”朱百风一口回绝，“我和鸭肠绝不会同流合污的！”
　　“那行吧，你们现在这里待会儿，等我获取完情报再来找你们。”陈灿转头和欧仔叙讨论起来。
　　朱百风和李雅常就像空气一般被忽略。
　　叛徒！
　　“欧仔叙说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从原来的地方翻到了几份文件，文件里有维纳契斯被同化后的信息资料。”陈灿陈述着欧仔叙提供的信息。
　　“同化人是什么?”两人同时提出疑问。
　　“你们可以理解为被这个世界的某些物质感染的人。”陈灿道。
　　“那她原来是哪里的人？”李雅常原本是想问“维纳契斯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是不是现实世界里的人”，想了想还是问隐晦一些比较好。
　　“我也不清楚。”陈灿老实道。
　　“该不会……和我们一样是现实里的人吧！”朱百风煞有介事道。
　　三人神色如一看向维纳契斯。
　　“不……不会吧，等我再问问欧仔叙。”陈灿道。
　　“稍等。”欧仔叙对陈灿道。
　　【您的队友长已加入聊天】
　　【您的G%已加入聊天】
　　怎么又愿意来了?难不成……陈灿心里诧异，偷瞄了一眼欧仔叙。
　　“让他们来直接听吧。”欧仔叙道。
　　“我是为了情报而来。”朱百风狡辩，“灯泡你传个情报都磨磨蹭蹭的，效率太低了。”
　　“那怪我喽。”陈灿无奈道。
　　“好了，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李雅常是唯一一个想起正事的人。
　　“你们想知道她是什么人。”欧仔叙看着众人道，“她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原来世界的人。”
　　三人倒吸三口冷气。
　　“我观察过她，她现在进入了循环期，和档案上写的又所差别。”欧仔叙继续道，“她虽然可能会清醒过来，但随时都会进入恶化期。”
　　三人同时望向维纳契斯，金色的瞳孔此时像是黯淡的月亮，脸上维持着要笑不笑的表情，除了能勉强自己坐在地上不倒外，全身都透露出死人娃娃的气息。
　　“有种可能，我们正在进行着被同化的过程。”欧仔叙淡淡道。
　　三人屏住了呼吸。
　　“她还能出去吗？”朱百风问。
　　“不知道，先带上她吧。”李雅常望着呆滞的娃娃陷入沉思。
　　三人围着维纳契斯直叹气。
　　“对了，你们在昏死期间我曾试着把你们运出去，但是失败了，现在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离开。”陈灿推开了教室门，外面依旧是迷雾森林。
　　“你们要试一下吗？”
　　李雅常和朱百风依言走过去，又猛地刹住脚。
　　“不对，不能出去，你说我们之前不能出去，万一现在出去等着我们的是万丈深渊或者枪林弹雨呢？”李雅常拦住朱百风，对陈灿道。
　　朱百风也反应过来，“有道理，我们现在行吗出去保不定就遇险了。”
　　“也对，那你们先待着吧，我出去探探风。”陈灿往外探了探，确认没有危险后走出门。刚迈出前脚就踩了空，接着整个人向前栽去，直直下落。
　　“灯泡！！！”朱百风和李雅常连着挤去门口，却连衣角都没抓到。
　　“我靠靠靠，灯泡掉下去了，怎么办啊鸭肠！”朱百风趴在门口，望着离地面几十层楼高的距离，那还有什么迷雾森林。
　　“先冷静一下，掉下去的不是灯泡真正的身体。”李雅常声线明显不稳。
　　欧仔叙倒是淡定地走到门边，连带都不带看一眼果断跳下去。
　　脑子有病果然不同凡响！
　　“要不……我们也跳?”朱百风和李雅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搀着维纳契斯三三跳出去。
　　天昏地暗，晕头转向。
　　这是陈灿掉下去时的第一感觉
　　【防御启动】
　　陈灿在经历短暂失明后，安然落地。借着月光看清了被光包围住的黑影。
　　欧仔叙?又是欧仔叙。
　　陈灿别开眼，瞥清了这间有八张床铺的房间，标配的两间隔门卫浴，清一色整齐划一的女鞋，方正不苟的豆腐被……
　　一间宿舍，还特么是间女生宿舍。
　　“又开始了。”欧仔叙真看着窗外，眼里是看不透的冰凉。
　　“什么?”陈灿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探，一不小心就瞥见了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好死不死长着一张和陈灿别无一二的脸，只是安详闭着双眼，脸和手脚都白得毫无血色，就跟死了一样。
　　陈灿心跳漏了三拍，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人，视线却渐渐模糊，脚不听使唤钉在原地。
　　哐当——
　　卫生间里一阵鸡飞狗跳。准确来说应该是“鸭摔猪滚”，外加“娃娃断气”。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朱百风刚站起来踩到地上的撑衣杆，一屁股摔回地上，正巧坐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接着听到一声冷气倒吸，腰上覆上什么东西，然后被重重推开，上半身猛地往前栽，额头撞到一根不知是棍子还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朱百风:“……嘶——鸭肠你推我?”
　　李雅常:“……你屁股砸我手上了。”
　　“不对，怎么会疼？”李雅常活动着的手戛然而停。
　　“什么?”朱百风还没有反应过来，李雅常的巴掌就招呼在他脸上。
　　“我怎么你了？”朱百风捂着脸委屈巴巴。
　　“很疼吗？”李雅常问。
　　“废话——诶，不对。”朱百风也发现了异常。
　　他们在游戏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清晰的痛觉！
　　“我们在被同化。”李雅常说出了此时和朱百风内心一样的想法。
　　夜突然寂静得令人窒息。
　　吱——
　　眼前连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黑影站在李雅常和朱百风对面，隔着几米，陈灿背对着他们站着。
　　“他们来了，陈灿。”欧仔叙转身提醒道。
　　陈灿像是解除封印般回过神，回头看到熟悉的两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紧接着就看到了两人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矮小的影子，黑暗中，悬浮着两颗发出金色光芒的明珠。
　　“小心，身后！”陈灿吓了一跳，李雅常反应极快，拽着朱百风跳出几米，远离身后的不速之客。
　　“我刚醒，”维纳契斯提着裙子从浴室走出来，懒懒洒洒道:“一群臭小子。”
　　全场肃然。窗外，风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