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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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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知源和苏仪硕的认识是在个很尴尬的场面,那是在她刚去无尽夏拉琴的时候。
无尽夏是地下城很有名的酒吧,地下城本就人流复杂,酒吧里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结束表演她拿着琴回后台的路上就有不下五个Alpha朝她抛媚眼,帽衫外套的口袋里也被塞满了房卡,有了些重量,压着衣服往下垂。
回到后台,米姐说今天的演出效果很好,让大家留下来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田知源想着也没有末班地铁了,今晚打算就在后台沙发上将就一晚上,反正也不走,就答应了。
田知源借了米姐的电脑,在沙发上坐着做教授布置的作业,做到一半起身去无尽夏二楼后门外的铁质楼梯那儿点了根烟,准备吹吹风再回去继续。
压力大到无法疏解时田知源就会点根烟,大学时没什么钱,烟也抽不起贵的,每次就在学校小卖部买一包最便宜的,反正对她来说烟都是一个味儿,都呛得要命。
刚点上烟,烟嘴还没凑到嘴边,二楼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人的争吵声就被迫灌入耳膜,说是争吵也不太准确,毕竟就一个人在单方面输出,另外一个人时不时应一声,那人说的不多,但每次开口都能激的对方怒火更盛。
田知源坐在下面的梯子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但怕突然移动发出声响影响两人吵架,所以干脆坐着不动。
“你跟那Omega什么关系?你这些日子来这儿来的这么勤,就是为了见他?校乐团选拔马上就开始了,在这当口你还想着来这儿搞男人?苏仪硕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你是我什么人?也教训起我了,是,我爸是让你照顾我,没叫你插手我的事情吧。”
“苏叔叔不愿意见到你这样。”
“是我爸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别他妈偷换概念来教育老子。”
“你要搞可以,别找别人,找我,我陪你。”
田知源就是被这一句惊地呛了口烟进肺里,头顶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她赶忙掀起帽衫宽大的兜帽戴上。
她在坐的这个地方背光,戴上帽子后只要她不抬头,那个人不来掀开她的帽子,就不会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而且也不是她故意偷听,她先来,是那两人不先观察环境就开始吵。
一直在输出那人,再次开口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考虑好了联系我,我等你。”
接着就推开后门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吱嘎——吱嘎——”
铁质楼梯发出响声,田知源起身要走,被从后而来的人眼疾手快的按住肩膀坐回原位。
“没有信息素?兄弟你是Beta啊?”
身旁坐下一个人,Alpha好像全无被撞破的尴尬,挑着嘴角露出个自来熟的笑,见田知源不搭理他,直接截走了她手里的烟,夹着凑到嘴边吸了口,然后被劣质的烟呛出了眼泪。
留成狼尾的中长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儿,长刘海落在鬓边,后门悬着的挂灯散发出的橘黄色灯光洒落在妖艳女相的眉眼上,那双狐狸眼半耷拉着眼皮,包着水亮的莹光,眼尾透出些好看的水红色。
“不是,兄弟,你这什么烟啊?这么呛人,就这你也抽得下去。”
田知源还是不开口,脸庞隐在兜帽下的阴影里。
“兄弟你怎么回事儿?我都自言自语好一阵儿了,你好歹……”
Alpha直接动手掀开兜帽,看清脸的一瞬间话卡在嘴边,愣了愣才接上未说完的那句话:“搭理我一句啊。”
田知源拍开Alpha掀她兜帽的手,知道对方不介意,但还是解释了句:“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Alpha耳廓上一排耳钉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浑不在意,漂亮的狐狸眼挑起:“说出去也没关系啊,这么说的人多了,有空在意,我不如多泡几个心仪的。”
“人言可畏。”
田知源却不这样认为,垂眸从自己兜里掏出从小卖部十块星币买的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手指夹着送到嘴边,吐出一口烟圈:“假东西说的人多了,不了解你的人就会认为是真的,不介意是你自己想的开,不说是为了让我自己心安。”
“我叫苏仪硕,叫我小白就行,朋友,你叫什么?我看你这人很不错。”
苏仪硕坐在台阶上伸直长腿,微偏过头看向田知源,眼里含笑,修长的指节夹着张硬质的卡片递过去。
田知源屈指弹了弹烟灰,瞥了眼那张卡片,另只手从兜里拿住被塞的一把房卡,开扇子似的展开:“收回去吧,太多了,衣服都要被扯长了。”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我技术很不错的,保证你用了一次还想下次。”
苏仪硕用房卡挑起田知源的下巴,紧盯着那张因兴致缺缺而半耷拉着的杏仁眼,视线又顺着白皙流畅的面颊滑落,在轻微泛白的唇瓣和纤细的脖颈之间流连。
真想让她的嘴唇红起来,再将腺齿狠狠穿刺进她的皮肤,看着她为了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得生动。
酒吧里想要一夜情的人多了,但大多讲究你情我愿,撩拨的话点到为止,不会过火,这样直接舞到田知源脸上的,苏仪硕还是头一个。
田知源明显感觉到苏仪硕带着侵略性的视线,推开他的手,冷了脸色:“再对着我脑内高/潮我就打死你。”
“你怎么知道我石更了。”
“啪——”
响亮的一声,田知源手上没留情,她做着有体力活的兼职,也是练出了些肌肉,并不是软绵绵的类型,一巴掌扇得苏仪硕嘴角渗血,霎时就肿了起来。
苏仪硕舔了舔肿起来的嘴角:“早说你介意我这样说话嘛,我就换个话术,你要谈恋爱循序渐进也行,我现在看你很顺眼,我喜欢你这样儿的,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呗?”
虽然知道ABO世界对于性方面开放的不行,但田知源还是无法容忍这种性骚扰式的搭讪,她站起身要走,却被苏仪硕没皮没脸的抱住小腿不让她走:“别走啊朋友,再聊个两分钱的!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田知源踹开苏仪硕,踩着台阶跑了:“神经病!”
自那天晚上以后苏仪硕就像病毒一样缠上了田知源,从一开始坐在台下的卡座盯着她,到后来上了台跟她一起伴奏,只要周围没人他就一直缠着她说露骨的话,收获的结果就是被她扇巴掌。
但苏仪硕就是个挨巴掌还问田知源用什么护手霜手好香的变态,到后面田知源就避着他走。
真正翻脸到田知源失控揍他是在Year第一张专辑大卖之后的庆功宴上。
她喝了酒,中途去洗手间醒酒,出来就碰上苏仪硕。
那个时候是田知源忙着毕业论文缺席了一个月的无尽夏酒吧表演,毕业后还有一大堆要考虑的事情,每天都过得焦头烂额,除了和导师沟通之外,她谁的消息都不回。
田知源在科燠星本就没几个朋友,兼职认识的那一群她都统称同事,工作上有事联系下算了,私底下没必要联络紧密,更别说一直言语勾搭她的苏仪硕,不把他拉黑都已经够给面子了。
两人碰面说了没两句话就吵起来。
田知源越过他要走,被从后抱住,扣住腰的力道极大,感觉要把她骨头捏碎了,Alpha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多担心你,你就心那么硬,理都不理我,还带着一身别人的信息素来见我,我易感期这么难受也要来见你,你就从来不多看我两眼。”
苏仪硕虽然总是嘴上骚,但很少真正对她动手动脚过,但这一次直接失控咬到田知源后脖子见血。
田知源被这一口气到发疯,挣开之后把苏仪硕打的鼻青脸肿,来上厕所的周予祢碰见这场面,拉开她才没让她在厕所门口把苏仪硕活活掐死。
之后田知源更不去无尽夏了,最后还是看着米姐和加钱的面子上才肯答应回去,但就是每次见到苏仪硕都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多说两句话就要翻脸。
大学毕业后她忙着工作,手头也宽裕了些,不用再在后台沙发上将就,几乎是演出完就走,见面的时间不过是舞台上的半小时,苏仪硕就算是想,也没办法翻起什么风浪来。
苏仪硕也被乐团和家里安排的未婚夫缠的脱不开身,性格变了很多,两人关系这才慢慢走向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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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大有故态复萌的架势。
田知源已经把苏仪硕三个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你又欠抽了是不是?”
走下扶梯,两人先后过了地铁站的安检,苏仪硕跟着田知源一路走到七号线的候站点:“听明凛说,你谈了个见不得人的男朋友?”
田知源不接腔,低头用终端发消息,苏仪硕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没有看得上的人呢,居然还真谈了,不过你男朋友的信息素味道真难闻,把他踹了跟我,我的信息素比他的好闻。”
“田知源~你理理我啊,我口水都要说干了。”
田知源头也不抬,道:“说干了就闭嘴,没人想听你说话。”
“啧,你怎么还是这讨厌的臭脾气。”苏仪硕撇嘴。
女人冷笑一声:“不愿意听就滚啊。”
苏仪硕嬉皮笑脸的撒娇:“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呀。”
“你个Alpha呀来呀去的不觉得自己特恶心吗?”田知源试图用语言驱赶牛皮糖。
牛皮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不觉得我这样可爱吗?”
田知源嘴角无语的抽动,“你可笑。”
“……”
七号线最后一站下地铁,田知源的目的地琴行就在无尽夏酒吧在的那条街上。
到了琴行后,田知源推开门进去,店主正在弹吉他,见她和苏仪硕前后脚走进来,将吉他放到架子上,站起来挽了挽袖子,惊喜道:“你们俩还真是稀罕的组合啊,多久都没来了,这下怎么一起来了?路上碰到的?”
田知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看向店主:“你别装了,就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吧。”
店主被戳穿了也不尴尬,笑着看向苏仪硕,摊了摊手:“被看穿了吧,我早就说瞒不过她。”
苏仪硕抬手勾起田知源后背上的一缕卷发,笑容灿烂至极:“她聪明嘛。”
田知源拍开他的手:“少他妈动手动脚的。”
“好好的女孩子说什么脏话嘛。”
取了新琴盒,田知源把尾款结了,收起钱包就要走,被苏仪硕拦了一手:“留下一起吃个饭呗,这么久不见了,我好不容易才请到假出来的,你可怜可怜我呗。”
“我约人了,没空。”
田知源眼皮都懒得掀,低头扫了眼终端屏幕上的时间,计算买菜加做饭的时间,推算午饭的时间。
就算是快也要一点去了。
跟店主打过招呼走出琴行,田知源走出去一段距离,收了终端,转身看着当跟屁虫的苏仪硕:“你跟着我干什么?”
苏仪硕插在裤兜里,话说得理直气壮:“我请假就是为了见你,当然得跟着你啊。”
田知源呼出一口白气,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苏仪硕,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之前的事我看在认识这么多年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
莫名其妙涌上来说喜欢她的人太多,田知源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很割裂,明明她和他们相处也不算多,就能爱到这种地步吗?
她不相信。
田知源的目光穿过半空中悬着的面板,心中的疑问渐大,有没有它的原因?
面板出现的时间太凑巧,正好是在她需要的档口上。
贺明妃帮她从贺家跑出来,面板帮她在一个新地方扎根下来。
前后接力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她们之间真的没有关联吗?
贺明妃说的她忘掉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贺家的那间房子里通常是她一个人呆着,就算贺明妃来也不过是两个人,那她是在跟谁说话?
田知源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肩膀被狠狠一撞,一阵浓郁的廉价香水味冲到鼻间,兜里的钱包被抢走,她被撞的往后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子。
吗的!
怎么这么倒霉,还遇上抢钱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