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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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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蛋糕,看我看我。”
这个剑客已经在李舒身边打转三分钟了,在李舒准备换地图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是那天…”李舒的话还没说完。
“对,是我!”
腰佩银链,一身红装,李舒从来没有以第三视角看见过他以前的穿搭,他现在很少有机会这么穿单调。
“噢…”李舒沉吟道,他没明白乐师来找他的目的。
乐师兴奋地说:“剑客确实挺好玩的,你说是吧?”
两个剑客比肩而立,突然对方银光一闪,换了一个和李舒一模一样的装扮。
“这下谁还能分出咱俩?”他双手插在腰上,眼睛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李舒一打眼看过去,若不是顶着id不同,兴许他自己也会搞混吧。
蛛丝马迹串联到一起,李舒想起初见时逍遥迫不及待的好友申请,语焉不详的朋友,最后他眼前又浮现了那晚的漫天荧光。
李舒急促地喘着气,他无意识地抠着手上的倒刺,勉强笑了笑:“是吗?”
逍遥说他想来银铃花海,于是两人现在便在这了。
李舒怕多说多错,一不小心自己的情绪会让对方感知到。
如果他对恋爱了解的更多一些,这其实更像冷暴力。
至于逍遥,这段时间他的话少了一些,他好像意识到这和以往每一次李舒的沉默都不一样。
但是他找不到缺口,这种感觉就像兵临城下却发现城门慢慢地关上——他变得有些不安,就像只迷宫中的困兽,找不到出口,因为不断的撞墙毛发也乱糟糟的——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更换他的穿搭了。
他的状态更像一只意识到危险的犬类,找不到危险来源只能对着黑暗低吠。
他找不到什么能缓解他的焦虑,所以人也变得急躁,就拿蹭脖子来说,逍遥一般习惯头埋在脖颈处,带着几分亲昵和点到为止的分寸,李舒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这样,这样其实很痒,整个重量压上去的感觉并不轻松,但是靠得很近。
可他咬上去时李舒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他牙真尖。
颈侧的皮肤很薄,舌尖扫过青色的,跳动着的血管,最后终于在颈窝处停下,暧昧地打圈几下后,先是发痒然后突然又是一点刺痛。
李舒的瞳孔一瞬间发散,斜靠在榻上的身体绷紧,又在对方温柔的安抚下放松,可下一秒又被唇齿打下另一个印记。
“听话。”逍遥的语气随便又带着点命令,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又把李舒按了回去。
毫无疑问这是情人之间的爱抚,李舒其实没想反抗的,他只是觉得逍遥状态很奇怪。
很奇怪,逍遥总是觉得听话会有奖励,李舒有时觉得这个词是给他下的套,陷阱是逍遥布的,李舒是被绕进去的那个,李舒不明白为什么“听话”在逍遥那里会变成“亲吻”的同义词。
对李舒而言,乐师其实像一层掩盖的沙或者一个随便的借口,种种不同寻常的举动更像是病态的疑神疑鬼,也许更像一种自卑或者应激,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李舒想逍遥其实没做错什么,只是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但是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又想起玄光湖。这次是逍遥提出要去的,他问李舒,你之前不是想去吗?于是两个人就去了。
李舒很少问为什么,他不是一个害怕回答的人,他只是不喜欢,仅此而已。
那天拍出来的照片很漂亮,书生与剑客比肩而立,画面美得像一个两情缱绻的故事。
逍遥夸这彩蛋做得真好,夸李舒的招式行云流水的,然后他告诉李舒,乐师也有一个剑客号,但李舒拍出来和他完全不一样。
萤火虫和蝴蝶不断刷新,它们到处飞舞,昏黑的夜景仿佛要变成白昼,湖面上波光粼粼,那些荧光像穿透窗帘惊扰人们清梦的太阳。
彼时逍遥一遍遍地过着走位,然后他停下俯身向前,伸手调整李舒的姿势,帮他整理乱掉的头发丝,然后带着几分故意又戳了戳李舒的脸颊。
李舒有点想别开书生的手,但最后他的脸却违背大脑的意志自己迎了上去。
起风了,清风轻盈的在花海中跳跃,银铃花垂下头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舒不自觉地蜷缩起手,逍遥察觉到后手又收紧了一些,完全将他的手包裹,他攥得很紧,好像是怕李舒逃跑一样。
“你是哪里…你现在在哪?”逍遥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他深吸一口气,当那股气被吁出来时,他的声音又恢复以往的平稳,但这份平稳显然带着几分刻意的成分,“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见面。”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他迅速的抬眼望向李舒,又收回眼神,“你也喜欢我的。”
这是一个陈述句,逍遥的声音很轻,但是又带着几分笃定。李舒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知道的,我每次见到你都很开心。”李舒说道。
逍遥轻笑了一声,手握得更紧了,密合的掌心间全是黏腻的手汗,李舒觉得是他自己的,但他又觉得逍遥可能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冷静。
“我是江宁人。”逍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好像放松了一些,带着故作镇定的味道说。
“我也在江宁。”李舒说。
“这么近?”逍遥压不住他翘起的嘴角,他费劲地抿着嘴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我们过几天就见好不好?”
李舒盯着他,逍遥的情绪总是藏不住,就像摇晃后开了瓶的可乐,气泡会迅速满溢出来,也许是这种毫无保留的爽朗和阳光,让李舒特别喜欢他的笑容,也正是因为这点,李舒的底线迷迷糊糊地一退再退。
“嗯。”李舒不自然地停顿几秒,说,“明天再说。”
“你答应我。”逍遥松开了手,用双臂拥抱了李舒,他的眼眸中洋溢着期待,这种神情使他的恳求格外动人,他是熟练于这套的,而李舒是熟练于缴械投降的。
后来肖遥回想起这一时刻,发颤的花叶和闪烁的星星,李舒语焉不详的话语,这一切都像一场预谋好的告别。
多日的不安隐隐暗示的结果终于要摆在他面前,只不过他没有信,人们总是不愿意相信事情发生前的蛛丝马迹,就像没有人会相信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明天,明天在说吧。”他的语气意外的坚定,就像明天一定会到来一样。
总是有一个瞬间——仅管这种瞬间极少,人会有一种下意识的神秘感觉,它往往关乎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但是人们往往在它快要被记忆淹没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会有明天吗?”肖遥问道。
这不是一个热烈的吻,慢吞吞的动作带着一种隐约的缱绻,肖遥想过很多次如果唇印可以像烙铁一样刻在皮肤上的话,他会迫不及待地等着——虽然额头顶着个唇印会很蠢。
肖遥没有闭眼,他看见他鼻梁上的小痣,听见他短促的呼吸,这使肖遥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把他控制住的冲动,一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幻想,连带着气息都有几分压抑的味道。
这个吻是他意料之外,是对方为数不多的主动,剧烈震颤的睫毛暗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一片寂静中肖遥听见心脏搏动的声音。
“听话。”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一个哄骗而不是一个承诺,“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