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通行说明（六）》白泽木兰

33、不堪

　　“你可知，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光鲜明媚。我的内心常常有一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爬虫，靠着腐烂浊水为生。”

　　“它见不得阳光，求生的渴望却很强烈，在阴暗里日渐壮大。”

　　“你看见的这个我，只是一具伪装着的，方便被人接纳的躯壳。连我自己都怀疑，真实的自己就是在暗处的它。”

　　“没人会喜欢它的。就算我很渴望它被你给喜欢，这份渴望的背后是恐惧，难以想象，当它全然展示在你面前时，你会是什么表情。”

　　“是，压抑着内心的恶心，迎合我？还是，扭头就走，弃我于不顾？”

　　[若我说，我接纳它，就跟平时待你别无二致呢？]

　　“你这么说，我就已经很欣喜了，不用再做给我看。看看我，身无长处，不知靠什么得你青睐。”

　　[你若，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瞎耽误功夫。]

　　“那告诉我，特别在哪儿？”

　　[是呀，特别在哪儿呢？]

　　“跟你明说了吧，说话绕弯子，可是会激怒我的哦？”

　　[会有什么后果呢？]

　　“既然，你那么想在我面前证明自己...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自己看着办吧...”

　　他显露出了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能量状态，那个偶尔在暗处涌动，折磨着他，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被称之为“爬虫”的能量。

　　[...]
　　她内心忐忑，无言以对。

　　看着她迟疑，他像恶作剧得逞一般，会心一笑，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本来，我没有打算将它曝露于人前，今天为你破个例...”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很是不堪，换作是旁人，早大叫着跑开了。
　　只有她，还镇定自若地杵在哪儿，低着头。感受不到她任何情绪波动，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双肩开始轻微抖动，似在啜泣，他感到大为不解。

　　[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她捂住嘴巴，泣不成声。

　　莫不是被吓傻了吧，这是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它不似你说的那样，就是它该有的样子。]她眼中蓄满泪水涕泪横流，面颊上泪痕斑斑来不及擦拭，对他哭喊，
　　[为什么，非要把它说得那么不堪呢？]

　　他被震慑住了。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他今天算是彻彻底底地领受到了。

　　急忙收敛，轻言细语好言好语地哄她，眉眼间尽显温柔与关切。

　　事情的反转就是这么的出乎预料，本来他还打算干什么来着，都不重要，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时此刻，眼里除了她，什么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