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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卷:太子府篇九话 ...

  •   “不,奴不是监视您的,殿下只吩咐奴照料您,其余……并无。”
      刘氏像没听我说话,继续僵硬地挽发。她不让我帮她,我妄不能动一分。
      刘氏没有言语,她好不容易挽起的发,突然一下,又将它拆散:“照料?”
      她语调骤然拔高,像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大笑,疲惫的脸上竟笑出几滴泪来:“若殿下真关心我,会冷落我如此?让我受尽耻笑,他竟是装也不肯装一下了。若不是他还需要刘家,恐怕我已经一纸休书不知身在何方了。”
      我沉默地看着刘氏发了疯般耻骂太子承,她本该如此。在之前,刘氏是对太子承有几分侥幸,如今他新纳侧妃,对她冷落到这样田地,再温良的人也会感到痛苦,刘氏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祭品罢了。
      “您累了,奴扶您去歇息吧。”我靠近她,刘氏渐渐收敛起笑声,我本以为她发疯得累了,没想到,她下一刻掀开了镜桌,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这一下铜镜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桌子上的小物件也无一幸免。
      “您没事吧。”我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刘氏把手缩进袖子里,略过我走回塌边,自顾自解衣入睡了。
      我无语地站在一地狼籍上,无奈地收拾起来。
      她恨太子承,自私又冷漠的人,我想,乔氏进门,太子府是不会安宁了。
      我没有告诉太子承刘氏的事,只简单说她身体越发不好了。意料之中,太子承也没有关心一句就让我退下。余光中,我见他半合眼坐在椅上,像是思考着什么。
      没过几日,我听说元炽来了太子府,太子承没让他直接进后府,而是让他在前厅候着,可谓是故意拂了元炽的脸面,但他是太子,元炽也不好发脾气,只得忍受着。
      我奉太子承的命令在前厅一起等着,所以我将元炽的神情尽收眼底,他长得和太子承并不多像,反而更像公子昭,然而,眉宇间的气质两人不相似,比起公子昭的明媚开朗,元炽是阴恻恻的。
      这点,还是更像太子承。
      太子承来时,元炽气得只差甩袖走了,当看见他,元炽收回情绪装装样子,一番寒暄。
      太子承难得面带微笑地听元炽奉承,话到末尾,他才悠悠开口:“孤之前送给王弟的礼物,可还喜欢?”
      元炽一听,稍变了脸色:“王弟正为此事前来,向殿下道谢,但,此礼贵重,不知殿下何意。”
      “不知何意?”太子承拉长尾音,似乎在细细咀嚼着元炽的意思,“无事,只是想提醒一下王弟,做事别太嚣张了。毕竟,天高地远的,不太方便。”
      太子承话里话外无一不在讽刺元炽痴心妄想,我静立在主位后,察觉到元炽双手紧握,他这是有气无处撒,所以太子承到底送了什么给他,让他这样蒙羞?
      我的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依他的性子,送这种“礼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应的尸体。
      钟家真是造了孽,家主死了,唯一的女儿还被送人挑衅,钟家现在执权的听说还是钟应的小侄子,对钟应的妻子苛刻至极,当下人对待。
      “对了,预祝王弟和钟氏喜结连理。”太子承漫不经心的,元炽内心窝火也没处发泄,深深鞠躬,朝太子承作揖:“那王弟恭贺殿下,喜得美娇娘。”
      元炽离开后,太子承收起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元炽的背影,我深知他这是在想着下一步怎么整元炽,也没敢出声。良久,太子承摇着蒲扇,像不经意地问我:“如何?孤以为,三弟与钟氏乃天作之合。”
      “回殿下,奴以为,夫妻之间,应恭敬有礼,相敬如宾。”我大着胆子回答,“炽公子娶了钟小姐,未必会对她好,钟小姐一无权二无助力,炽公子不会甘心,所以,钟小姐无异于羊入虎口。”
      太子承低笑:“孤静不知,梁归女官如此有主见啊,妄议主子的事,可是要吃罚的。”
      即使我说这是客观的回答,也像是在影射太子承。
      果然,又惹恼了他。
      我惶恐地跪下:“奴非议殿下,该罚,但求殿下降罪。”
      太子承沉吟片刻,目光若有若无地往门外放:“既然如此,你便在这门外跪上个一日吧。”
      只罚跪一日,太子承算是开了恩,换成别人,只怕是早被他剥皮抽筋了。想到这,我身上发麻。
      领命跪在门外,烈日炎炎下,太子承的衣角擦过我的后脊,径直往府内走去。
      远月听说我被罚,没多久就急匆匆来看我了,见我热得发晕,也无可奈何,站在我身前替我遮阳扇风:“我的好妹妹,不是说了别提太子妃和殿下之间的事了吗?这下好了,吃到苦头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听我的话。”
      我张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伽兰今日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来找你,你千万别怪她,她还托我给你送东西。”远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透蓝的物事,“她说这叫什么薄荷糖,吃了可以缓解,真奇怪的名字。”我仔细瞧所谓薄荷糖,毕竟是伽兰送的,我没多想就吃了下去,果不其然,起码脑袋没那么晕乎乎了。
      “我只是说了几句炽公子和钟小姐,殿下觉得我在内涵他。”
      “殿下要是想,你说什么话都会是有罪的。”远月拍拍我的头,语气嗔怪,“好了好了,以后能少言就少言吧,我以前在殿下身边的时候,可就不怎么说话的。”
      远月还想说什么,便有人在不远处叫唤她,她向我道别后叮嘱了几句,火急火燎地又走了。
      许是太子妃又出了什么事,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知跪了多久,阳光总算小了些,却依然灼热逼人,我又累又困,也不敢真闭上眼睡着,一是太子承知道了,不知道汉语怎么责怪,二是在太阳底下睡着,醒来怕是变成干尸了。
      我紧绷精神,时不时擦汗。
      “殿下罚你了吗?”
      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那人同远月一样替我遮住了阳光。
      是公子昭。
      “奴说了不该说的话,殿下该罚的。”我哑着嗓子,不抬头看他,他也不恼,而是朝我伸出了手:“起来吧,我去同殿下说,他不会怪你的。”
      我执拗地摇头:“不必了,昭公子,奴做错事就该受罚。”
      “我去向殿下求情,他真不会责怪你。”
      “奴只听殿下吩咐,在殿下亲口赦免前,是不会起来的。”
      公子昭“啧”一声:“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既然你只听主子的话,那我也没法了,来人,给梁归女官遮阳。”语毕,就有人撑着伞站在我旁边,我晃晃身形,让自己不向地上栽去,保持清醒。
      我昏昏欲睡,热意排山倒海,正当我快支撑不住时,前面响起脚步声,来者正是太子承和公子昭,我刚想强忍不适行礼,公子昭就快步上前让我免礼:“……梁归女官,从此,你可就不是太子府的人了。”
      “什么?殿下是要把奴扫地出门了吗。”嘴上故作惊讶,我心里还是暗暗高兴。
      “起来吧,你现在是昭王府的人了,殿下把你送给我了。”公子昭扶我起身,我并不敢起来:“殿下,奴说过只忠于殿下一人,为何……”
      “梁归。”太子承目光寒凉,“孤做事,岂有你反驳的余地?”
      我低头,不清楚他壶里卖的什么药,先前还让我效忠他,如今又把我送给公子昭,太怪异了。
      我无话可说,遵了他的意,踉跄起身后奉命收拾细软,即日搬去昭王府。
      因为平时没什么赏赐,我的东西不多,远月和伽兰得知,一起来寻我了,我只说不知道原因,和她们道别之后就出了府。
      太子承和公子昭说着话,见我来了,神情也冷淡了几分:“这侍女说话分不清尊卑,政光若不喜欢,拔了她的舌也未尝不可。”
      “政光听梁归女官说话,有趣得紧。”公子昭面带笑意,“那,殿下,政光带她先行离开,不日再来拜访。”
      太子承点头应允,视线落在我身上时,我能感受到他复杂的意味。
      “希望你去了那里放聪明点,别又做了让主子不满的事。”太子承在我上车前,突然开口。
      我狐疑地回头望去。
      而他正嘴角噙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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