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为协会大佬》旼旼

6、狂化的哨兵

　　穿过冷硬的金属质墙面走廊，入目的是宽阔的圆形空间。

　　最中央，有一棵树，它高大，树荫能完全拥抱看着它的人儿，它碧绿，沁出仿佛滴落的生机，它晶莹，风似乎能穿过，又像雨滴的凝固。

　　透过球形玻璃穹顶的阳光，给树枝和叶片绘上温暖的脉络，缓慢流动。

　　它在那，唱着入睡的摇篮曲。可当你想仔细去听那悠扬的旋律，却只见它安静地立在那。

　　她靠着她的精神体——这颗古树。就好像她也是一棵树，伸出枝条，触到来求助的哨兵的额头，点醒他的噩梦，砸开逼仄的砖瓦房，把绿叶的阳光轻抖，落到他身上。

　　她是协会第一向导医疗员，莫寻琅。

　　哨兵向导数量极不平衡，没有搭档向导的哨兵面对混乱的精神图景，就会请求向导医疗员的帮助。

　　“好一点吗？”清透的嗓音像晴天草地，带着露珠和微风。

　　“非常感谢！我感觉我的精神图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接受精神疏导的哨兵跳起来，中气十足地回答，猛地来一个超过90度的鞠躬。

　　“好的，梳理结束。”莫寻琅笑着道别，看向几人。“你们怎么也来了。”

　　“寻琅姐姐，新人刚参加完练习，过来疏导。”裴昼撒欢地跑到队伍前方。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只是训练使用伴生能力带来的精神疲劳，莫寻琅不慌不忙地指挥着。

　　即使是不需要疏导的能力者在树下，她那充满光辉的精神力，也会扫清精神图景中边边角角残留的垃圾。

　　“紧急情况，有哨兵过载陷入精神图景，请医疗部准备。”协会中心的广播通知响起，一瞬间掐断了医疗部的欢快氛围，引起所有人关注。

　　随着凌乱焦灼的脚步声，和滑轮急促摩擦地面的滚动声，一人在前狂奔，后面几人飞快地推着转运床进来。

　　一个全身充血，连双眼都已布满血丝的哨兵被约束带绑在转运床上，动弹不得。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在不断充气放气的气球，每一次都在爆开的边缘。

　　哨兵愤怒地扭动，挣扎，肌肉紧绷，凸起的青筋蔓延到脸上。他拉扯着四肢的约束带，发出“吱嘎吱嘎”的皮质与金属的碰撞声。

　　众人不敢耽误，迅速散开，留出足够的空间。莫寻琅上前，面对陷入疯狂的哨兵毫无惧色，手掌摁住对方额头。

　　转运床上的哨兵面对她的触碰，面容更加狰狞，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莫寻琅不容置疑地用力按住对方，随着她闭上双眼，穿透玻璃穹顶的光线汇聚，精神体古树一瞬间充盈起光辉，宛如钻石镶嵌的珍宝，每一个切面都折射出动人的火彩。

　　此时的莫寻琅就像是征战归来的女武神，众人好似隐隐能听到不知何处的乐章，在歌颂她的强大与神圣。她的头上恍若冠上橄榄桂枝，正诉说着她的平和与慈悲。

　　所有人沉醉在古树之下，发狂哨兵也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地平稳，轻合起眼，终于睡去。

　　“怎么回事，这么强烈的过载反应。”莫寻琅松了口气，抬手擦去额角的薄汗。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滴——滴——滴——”，时泱的联络器响起，“任务发布，请到中心指挥部接收。”

　　众人心下一沉。

　　“那边监测数据怎么样。”
　　“目前一切正常。”
　　“不好，星月森林附近出现D级扭曲空间。”
　　“南海分布发来援助申请。”

　　指挥部大厅的监测人员不断报出最新信息，局面听起来实在不乐观，完全不复从前的轻松。

　　小队五人坐在任务发布处，对面是指挥部部长徐成林。

　　“你们这次的任务地是东川市，”人一到齐，徐成林开门见山。“这是刚才收到的。”

　　来着东川分部的讯息上只有一行字，“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没有更多情报？”时泱询问。

　　“这是最后传来的消息，东川分部已经失去联系了，协会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徐成林头疼道，“以往为了安全，肯定会派出更多能力者，但是最近任务太多，中心也人手紧缺。”

　　就在这时，小队几人身后传来不稳的脚步声，“请让我参加此次任务。”

　　众人看去，是刚才那个哨兵，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他虚弱地扶着门框，却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

　　“你连路都走不稳，这样应该伴身能力也用不出来，要不先好好休息？”裴昼看看徐成林，又看看这个哨兵。

　　“虽然用不了能力，但是我最清楚东川的情况。”哨兵慌张解释。

　　“你可以现在把情况和我们说，你留在中心休息吧。”裴昼提议。

　　“我的队友都还在东川，我会努力协助你们完成任务的。”

　　“可是以东川现在的情况，你去了也只能拖后腿啊，而且……”

　　“裴昼。”时泱看着哨兵紧张地按着门框，指尖用力到发白，打断了裴昼的话。

　　“我也是好心嘛。”裴昼小声反驳。

　　“那我应该怎么样，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吗？我是东川分部的能力者，我的队友还在危险中，我却临阵脱逃吗？”

　　哨兵声音已经哽咽，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知道我不够强，我会尽全力。而且现在东川情况不明，总会有用到我的地方。”

　　看着哨兵通红的双眼，裴昼再也说不出话，求救地看向裴夜，只换来一下怒瞪。

　　“好吧。”看着哨兵如此坚持，徐成林叹了口气，介绍到，“也只能这样。这是齐安，东川分部的哨兵，时间紧迫，就由他带你们去。”

　　他顿了顿，送出祝福，“任务顺利。”

　　前往东川市的直升机上，齐安对小队五人说明情况。

　　“最先是西区出现暴乱，那些人完全失控，疯狂攻击其他人。暴乱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多人参与，简直……简直就像瘟疫一样传染。”

　　“为了阻止他们，我使用能力过载，陷入精神图景出不来，分部才把我送到中心。”齐安咬了咬牙，“没想到我才到中心，分部就出事了。”

　　“最奇怪的是，参与暴乱的人变得像狼一样，有很强的攻击力。”

　　“狼？”

　　“对，失控的那些人都长了很长的锋利的指甲，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一般人。”齐安顿了顿，握紧拳头，“协会的能力者也很难对抗，不知道我的队友怎么样了。”

　　裴昼自觉先前说错了话，主动跳出缓和气氛，“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放心交给我们吧，我们超强的。”

　　齐安情绪早就稳定下来，知道裴昼是安慰自己，故意挑刺，“我知道我很弱，尽量不拖后腿。

　　裴昼意识到不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进协会，也是很厉害的。”

　　他磕磕巴巴补充到，“我们一起加油。”尴尬地露出一个僵硬地微笑。

　　“蠢货。”裴夜毫不客气的点评。

　　驾驶位上的毕翎最先憋不住笑，嘲笑道，“唉，有些人就是不会说话，不像我，是吧，沐野。”

　　“嗯。”凌牧野配合，“齐安，我们会尽力的，也要相信分部的能力者们，别担心。”

　　时泱也在众人间，轻轻笑着，却有些走神。

　　玩笑过后，凌沐野看向若有所思的时泱，“队长，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就是在想东川市的事。”时泱发出疑问，“那些人失控前有什么症状吗？暴乱是怎么扩散的？”

　　“对啊，既然像瘟疫，那传播途径是什么？”裴昼补充。

　　“我不确定，但是正常人被失控的那些人攻击到，逐渐也会失控了，或许是伤口，被抓伤咬到会感染。”齐安努力回忆。

　　“到东川市了。”

　　众人向下看去，彼时喧嚣的街道上没了车流，更不见一个人影，整座城市一片寂静。

　　比起预想中的混乱，这样的空旷和安静，更显得异常。

　　“怎么会这样。”齐安不可置信。

　　到达分部上空，一路上搜寻过来，除了不见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空中盘旋几圈，“分部前空地刚好降落，先下去再说吧。”齐安有些急迫地提议。

　　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直升机悬停稳定后，慢慢下降，离地还有些高度。

　　“等等，有人来了。”时泱察觉不对，“恐怕来者不善。”

　　可没等众人反应，分部大楼有人影潮水般涌出。分明都是人形，却四肢着地，速度极快，这时小队才意识到齐安所说的，这简直是“狼化”。

　　狼人一个接一个飞扑向直升机，抓住起落架，向上攀爬。

　　他们锋利如刃的指甲划过机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深刻的抓痕。

　　越来越多负重将直升机向下拉拽，剧烈摇晃，恐怕一旦坠落，就会被狼人啃食殆尽。

　　裴昼紧皱眉头，打算出手。其他人却有些犹豫，“他们都是非能力者。”

　　每一个进入协会的能力者都宣誓过，保护非能力者。

　　仅仅是一下迟疑，狼人仿佛没有痛觉，不顾被直升机叶片绞断，破坏旋翼系统。

　　“咔嚓咔嚓”，混乱之中，直升机不堪重负，旋翼逐渐停止工作。毕翎全力操纵，但失控的直升机已经失去方向，仪表盘上的警告灯狂闪，警报声刺痛耳膜。

　　危机时刻，时泱精神链接上裴昼，暴风雪一触即发，瞬间席卷场地，狼人被击飞。

　　众人在直升机落地前跳出机仓，翻滚落地，一刻不停地向外飞奔。

　　直升机撞向地面，一声巨响，火光和浓烟之中，尘土和碎片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