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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她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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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平南侯和沈氏在忙于南频言和高立武的婚仪,南薇语倒是轻松了许多。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中秋佳节。
南薇语陪着母亲嫂嫂和姐姐一起在庭院里做团圆饼。
“你表哥还在考试不能归家,你晚些送些团圆饼去给你姨父姨母。”沈氏看向二女儿嘱咐道。
南频言手里一顿,忽而想到苏子显此刻也是在考试,也不知他考得如何了?
见她发愣,沈氏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可听见了?”
母亲严厉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默了默低声答道:“女儿知道了。”
至午后。
团圆饼已做好,南薇语特意让采月和奶娘分装好食盒给杨兮诺几个好友府上送去。
她提着食盒出了门径自往楚府而去。
门房给她开了门,领着她入府直往楚云昭住的院子走去。
途中,偶遇了楚凌音。
“阿语来啦!”
楚凌音笑吟吟地向她迎了过来。
“中秋安康。”南薇语微笑颔首。
楚凌音余光见到她提着的食盒,笑言道:“还劳烦阿语亲自给大哥送吃的过来,不如给我吧?我替你拿给大哥,也省得你走一趟。”
她说着就要接过食盒,热情的态度与往日大不相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薇语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用麻烦了,我刚好有事要找阿昭。”南薇语婉拒了她的好意。
楚凌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缓了缓神,笑容依旧,“早就听说沈姨做的团圆饼最美味,可惜我未曾得尝过,也不知跟我娘做的有何不同?”
她说着便想要去揭开食盒的盖子。
南薇语轻轻按住,笑着回答,“不过是多加了两味药草罢了,阿音想要学着做的话,我可以让我娘亲写个食方给你。”
她在防着自己?
认清这个事实后,楚凌音也不好再多纠缠,轻点螓首说道:“不必麻烦了,我这人一向手笨,怕是学不会了。”
彼此笑着告辞后,南薇语去了楚云昭住的楠竹院。
楚云昭正要出门,远远的望见南薇语的身影,眉间愁云散去。
自上次一别,二人已有十来天未见了。
“阿昭。”
“阿语。”
二人相顾无言。
虽说南薇语被迫无奈才将楚云昭是女子的真相告诉司晏,可终究还是觉得愧对他。
“这是给我的?”楚云昭见了她提着的食盒,心头一暖。
“是我亲手做的。”南薇语将食盒递给他。
忽又想起一事,低声提醒道:“方才在来路上见到阿音,她似乎对我拿给你的食盒很感兴趣。”
他脸上恰似微风拂过湖面掀起点点波澜,转瞬恢复平静,“劳烦阿语了。”
南薇语握住他腕子,急切地警告他,“我看你婶婶不会放弃的,你要小心。”
楚云昭回握住她的手,嘴角泛着苦涩的一抹笑,“多谢阿语,我会小心的。”
南薇语盯着他飘墨的瞳孔,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股子不安,喃喃问出口,“阿昭,你没事吧?”
楚云昭没有正面回答她,反倒笑着说道:“我给阿语画了幅画,阿语要不要瞧瞧?”
南薇语点点头,跟随他去了书房。
黄昏至,浅金色的余晖斜斜洒落。
城门口处人来人往,一辆古朴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一只纤纤素手挑开帘子往外头望去,少女姿容清丽,一双柳叶眉,春水眸中波光潋滟,浅浅笑意在嘴角漾起一个可爱的梨涡,穿着流光白绣折枝红梅褙子,石蕊红襦裙,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京都的变化真大……”
少女轻声感慨。
“繁华盛景,物是人非。”妇人轻叹一声,忽而有风吹来,凉意浸体,妇人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咳嗽起来。
少女忙放下帘子,急急去给妇人拍背顺气。
“娘,你没事吧?”少女黛眉轻蹙,眼角眉梢拢着愁绪。
“无事。”妇人轻轻摆手,脸上因急咳而泛着反常的酡红。
“您这病再也不能拖了。”少女抿了抿嘴,忧愁填满了她一双水眸。
妇人苍白的手握住她柔荑,安慰道:“月儿放心,娘这是心病,回来就好了。”
少女眸光悠悠,沉默着点点头。
乌云逐渐遮蔽天际,残弱的红霞成了暮色将至的最后一抹色彩。
宫门前的甬道有马蹄声渐行渐近。
司晏翻身下马,走到宫门处将随身携带的兵器交给了宫门守卫。
“穆王!”
身后忽然有人唤他。
他回头就见良王司淙翻身下马,笑着向他走来。
“见过良王。”
司晏拱手行礼。
“还真是巧,一起走吧?”良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司晏也不客气,与他并肩而行。
“穆王回京这么些日子,本王还未尽东道之谊实在失礼。”良王双手环胸,目视宫道前方呵呵笑着。
司晏眉眼淡淡,神色自若地开了口,“良王说笑了。”
良王回望他一眼,接着说道:“中秋过后正是打猎的好时机,本王做东,请穆王一起去长鸣山狩猎,穆王可不要推辞。”
司晏面上从容不迫,拱手为礼,“良王邀请,臣却之不恭。”
良王似乎很高兴,扬手在他肩头拍了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中秋家宴,皇室宗亲皆受邀入宫与帝君同乐。
宫宴设在紫宸殿,帝后在上,两旁围坐着宗亲子弟,按品入座。
皇帝举樽起身,一如既往说了些“社稷长存,万世昌盛”的祝词。
饮下第一樽酒,又听皇帝笑言道:“今儿是家宴,都不用拘束。”
底下臣子再三谢恩方坐下。
席上美酒佳肴,宫婢添茶斟酒,乐师奏着歌舞升平的曲子,殿内一派祥和之气。
忽而殿中大亮,众人抬眼望去,一轮明月当空照来,又见白衣仙子翩然起舞在云间,步子轻盈,水袖翻飞,腰肢若柳,遗世独立,虽看不真切容颜,却更添神秘之感,让人心摇神驰。
“翩翩若蝶舞,亭亭似青莲。”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听者都忍不住颔首赞同。
一舞终了,乌云遮月。
殿内只余人间灯火,不见天宫月色。
众人心中正意犹未尽,遐想连篇,就见那月宫仙子款款走来。
“臣女姜挽月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于殿中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你就是姜挽月?”
皇帝故作惊讶一问。
实则方才暗自观察殿中各人神态,对今夜特地为姜挽月安排的这一出戏给众人带来的震撼感到十分满意。
“正是。”姜挽月不卑不亢地回答。
“昭勇将军之女果然不同凡俗。”皇帝微微颔首赞了一句。
随之赐她入席与永安公主同坐。
“一早就听皇祖母提起姜姐姐,今日一见,姜姐姐当得起月宫仙子这个雅称。”
永安公主自小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也是得了太后认同的。
“好一个月宫仙子,安儿说的极是。”良王听到了永安公主的话表示赞同。
“这位是良王。”永安公主向她低声引荐。
“见过良王。”
姜挽月起身福了一礼。
“姜小姐不必客气。”良王笑容豁达,真心夸赞,“姜小姐方才一曲舞姿让人见之忘俗,本王以薄酒一杯聊表寸心。”
他举樽看来,姜挽月莞尔一笑,执起酒樽遥遥敬之。
她回身坐好,隐隐察觉一道审视的目光在身上逡巡,她不动声色地抬眸,恰好对上司晏看过来的视线。
她心头猛地一颤,此人眼神清冽,人人皆为她着迷,唯有此人例外。
永安公主了然一笑,低声说道:“那位是穆王,想必姜姐姐听说过他?”
姜挽月当然知道传言中的穆王司晏,用兵如神是他,杀/人如麻也是他。
她指间微凉,脑海里响起太后耳提面命的那番话。
“你这次回来应当知道是为了什么?”
太后看着她,明明语气那样温柔,眼里却蕴藉着些许寒意。
“臣女谨听娘娘教诲。”她垂首做恭敬乖顺之态。
“老穆王过世,陛下本想趁机收回穆王府兵权,奈何蛮夷连翻犯境,陛下不得不重用小穆王,这才给了他在军中立威的机会。”
姜挽月背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万万没想到太后会跟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她不得不留心去听,以免行差踏错小命不保。
“如今小穆王已成气候,陛下再想收回兵权怕将不是易事,一来陛下不愿落得个卸磨杀驴的骂名,毕竟残害有功之臣,血亲侄儿都不是明君所为,二来,北境的安宁还需穆王府来守护,所以,与穆王府联姻成了重中之重。”
说罢,太后紧紧地盯着她,见她面色愈渐苍白才缓缓收回视线。
紧接着又叹气道:“可惜,小穆王都以北境不宁绝不安家为借口婉拒陛下好意。”
姜挽月一直默默静听不插言,太后很是满意她这般沉得住气。
不觉微微颔首表示赞赏,“你若能得到小穆王的青眼,陛下定会为你做主,届时封你为县主,许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入穆王府。”
这个条件实在太过诱人,可姜挽月心知自己眼下和将来的处境,不免自怜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