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生存游戏》红鲤绿

17、山涧行路

　　付蔷带着朱胜一路标记，往地势低处赶去。

　　不久后，两人拨开层层掩映的灌木，遇到了一道一丈宽的山沟。

　　付蔷先站在沟边往下看了看，沟子断面很高，大概三米，且坡面湿滑，她便扯着坡面上冒出的幼树和一些可靠的植被，慢慢下了坡，不过三两步后便刹不住脚，急急下滑，最终被迫一步跳了下去，好在稳稳落地。

　　朱胜则紧随其后，但较于前一人就显得激进了，半途一个纵跳飞了下来，不过身手倒是很轻巧，落脚也有准头，看样子经常在山窝子里摸爬滚打，下陡坡很是熟练。

　　这里地处峡谷地带，照理会产生溪流，但沟道两岸蜿蜒，且被恣意生长的草木掩映着，视线并不好。

　　两人放眼望去，目光所及，沟道上全是些低木矮草，并无卵石之类。

　　不过，付蔷倒不显得失望。

　　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揩了一把地上的草皮，湿润凉意瞬间攀上肌肤。

　　付蔷搓了搓沾满水珠的三指，嘴角忍不住一斜。

　　这地方草皮上全是从地层蒸发上来遇冷凝结的露水，说明地下水丰富，两人离地表水只近不远，相信只要一路沿着这条涧道往下，便能途遇溪水。

　　不过，付蔷想先搞点地下水。

　　她照例从一旁剁了两根木棍，一根递给朱胜，一根留给自己，话术似曾相识：“来，过来挖洞。”说着，已先行动起来。

　　对于付蔷的差遣，朱胜一如既往地欣然接受，跟她一起掘起洞来，但没想到才挖了两三下，浅洞内便开始从洞壁渗出水来，不一时就快填满洞眼。

　　这里土质松软，参夹砂砾，倒也好刨。两人花了差不多半刻钟，就掘出了一个宽高皆一尺的土洞来。

　　挖好洞后，日头正高，付蔷便在附近找了块可耐受的地面，生火搞午餐。

　　等洞内的水位线涨得差不多，火便生好了。

　　这火烧得不凶，刚好够两人弄个熟食饱腹，补充一下下午所需的能量。

　　蛇肉全部入腹后，时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水洼里的泥沙杂质渐渐沉淀，水澄澈不少。

　　水壶一直挂在朱胜身上，付蔷便吩咐他过去装水。

　　朱胜也很上道，打水前先用壶身轻轻撇开水面上的浮物，然后趁其尚未回流之际，将水壶口压入水中，猛灌了半壶的水，动作利落漂亮。

　　接着，他又重复了两遍，不一会就将整个水壶灌满。

　　付蔷在一旁剔牙，仔细他灌好了水，便走过去洗了把脸，又擦洗了手臂、腿胳膊这些，周身顿感清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捯饬完，朱胜便轮下去。

　　昨天一天，两人都是灰头土脸，是得清洗一下身子，捯饬下卫生了。

　　朱胜见那被前人略微搅浑的水，倒也不觉得埋汰，相反十分受用，欢欢喜喜地挽了袖管卷了裤腿，盥洗起自己来。

　　不一会，那黄澄的水浆就变得黢黑，而这朱胜脸上终于露出了暌违已久的小麦肤色。

　　付蔷站一旁看他，无意中似乎在对方的腘窝处瞥见了一点淡白的瘢痕，与周遭略深的肤色对比明显。只不过主人一动，裤腿跟着下落，很快掩盖了去。

　　洼中的水渐渐由清转黑，见他洗好了，付蔷便过去将丝兰浸入，妥帖地将火堆熄灭，这才带人沿着涧道继续下行。

　　两人走的沟道崎岖曲折，加上地表的露水多，其实是有些滑脚的。尤其等两人过了草被覆盖处，来到了全是石块和苔藓的涧道部分，磕绊更甚了，就连朱胜这种走路稳当的人都趄趔了一下。

　　一路上，付蔷都有留意。
　　这里明显要比先前的涧道更加潮湿，随处可见被地下水浸润得要饱和的黑土，油亮亮的，人脚一踩上去便会沽出水来。

　　尤其这里的大石头很多，随机分布在涧道上。其中，一些布满凝结的水珠，湿漉漉的，一些则生满苔藓，滑溜溜的。人需得仔细不要被这石头绊个跟头，磕着了去，也需小心踩上面脚滑，摔着了去。

　　由于道路越发不好走，两人的行进速度不由减慢许多，目光也一寸不落地落在脚下。

　　付蔷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朱胜只管闷头跟上她的脚踪。

　　可走着走着，前头的人忽然躬身顿足，朱胜止步不及，险些没刹住给人碰下山头去。但好在没撞上去，抬头问她：“咋了，付蔷同志？”

　　付蔷并未做声，而是端详起面前的一小堆散土来。

　　这堆散土之中有一处隐秘的洞眼，像是什么东西从这洞眼掘出土来堆在这里的，这种习性再对应上这里的环境，她马上联想到了河蟹。

　　于是将土拨开，往那洞里掘了掘，原本指腹满是砂砾的颗粒感，可突然中指猛地一痛，像被什么东西用力钳紧，惹得她条件反射，将手飞速抽了回来。而那东西也精怪得很，迅速松了钳，往里缩了去。

　　是螃蟹！

　　付蔷龇牙咧嘴，搓了搓手指，义无反顾地二次将手掏了进去。

　　跟吃螃蟹比起来，被螃蟹夹这点痛算什么。

　　朱胜在付蔷背后见她右肩一低，然后猛地抽手飞甩，马上又往地上掏了下去，跟着回手往地上猛然一掷。一只青色小蟹便仰面翻身，在地上急急挥舞着双钳和螯足。

　　竟然抓到了螃蟹，朱胜惊喜。

　　像这种山涧小溪，不管是干涸的，还是有水的，都最易产生螃蟹，他怎么没想到呢。

　　掏螃蟹这种事他也有经验，便马上行动起来。

　　两人不继续赶路了，直接遍地大小掏，与洞眼里的小生物博弈起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两人不仅将所有土堆里的洞眼都掏了个遍，还将附近的所有大石头都翻了个面，连着沟道边缘的石缝也摸完了。

　　一场下来，竟捕获了十余只，有大有小，还掏了一个三连串的螃蟹窝，可喜可贺。

　　不过，付蔷和朱胜两人都是铁着手去拽这些螃蟹的，不免被夹了好几次，有些家伙力气大，给夹出了血印来，有些力气小，没夹破皮，不过也疼得咧牙。

　　总之，抓蟹这件事，横竖都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但好在收获是丰盛的，两人倒也乐呵，甚至仍不尽兴。毕竟这既是食物，也是不可多得的盐分补给包。

　　虽然截止目前游戏时间不长，两人的身体并没有出现缺盐的症状，但是估计时间一久，他们也要特地来找这种含盐的食物。只是不过两人运气好，提前找到了而已。

　　由于甲壳动物死去后会成为细菌的温床，需尽可能让它们活到最后一刻，于是，两人将所有的螃蟹归于一块，放进背包最外层的口袋里，开一个小口通气，还是由付蔷背着。

　　再往下走半里路就到了几近干涸的小溪了，这里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石块间塞了浅浅的溪水，这里干一块，那里溢一块，七零八落 。

　　高山山沟不适合鱼类生存，只有石坤和螃蟹这些，但再往下，付蔷相信他们绝对能撞见鱼虾。

　　此处的石块参差错落，极不规整，同时棱角很多，所以两人格外小心脚下，只不过鞋底较薄，有点像布鞋，这路走起来还是很硌脚的。

　　越往下，植被愈发茂盛了起来。途经一个转角后，付蔷眼睛都亮了。

　　前方大大小小，一簇簇丛生的绿色植株，叶片狭长，呈现剑形，加之出现在这山涧，不是石菖蒲又是什么。

　　这石菖蒲是一种多年水生植物，多长于山沟流水砾石间，溪流边很是常见；它长的跟先前的丝兰有些像，只不过叶片要更细长柔软些。

　　石菖蒲价值极高，不仅能治风寒湿痹，还能治慢性咽炎，最主要的是它自带一股奇特辛香，是味应用广泛的天然香料。

　　付蔷走过去扯下一根，捻烂了凑近鼻子一闻，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萦绕鼻尖，越闻越上头，心下确定了，就是石菖蒲。

　　一想到它可以拿来当香料腌鱼虾蟹吃，或者煮鱼汤时调个味，付蔷便忍不住垂涎。

　　付蔷咽了咽口水，开始叫朱胜一起采收石菖蒲。

　　这边，付蔷在暴力拔叶子扯根，另一处，朱胜则在用木棍仔细刨土。

　　他预备挖几株完整的带回营地去种，到时需要了，能不用跑这么远来采，而且即食即用，新鲜方便，撑死了也就是几步路一顺手的功夫。

　　只不过，石菖蒲根系发达，须根极多，要想完整地挖出来很费功夫。

　　幸而这朱胜心思倒也活络，眼珠滴溜溜地转，一下子瞧见了生在斜坡上的几株。

　　坡上的土层薄，砂石又多，石菖蒲的根系抓的不得劲，裸露了大部分，自然比沟道里规矩扎根的好对付。

　　等付蔷一股脑采收了一大摞，朱胜这边刚好挖出一整株根长一米多的石菖蒲。

　　这石菖蒲根茎横卧，根茎上部分支甚密，成丛生状，一整株有很多分株，所以朱胜其实相当于挖了七.八小簇。

　　等付蔷将采摘的石菖蒲就着清水洗了甩干，捆绑在一起，又蜷成圈儿塞进背包中层后，两人便继续赶路，而朱胜则手拎着那株带土的石菖蒲。

　　差不多又走了半里路，前头的付蔷便发现了一处比较大的水洼，里面很多石头，她随便翻了一块，就发现了三两只鱼仔和虾米。

　　不过，这里的鱼虾体积实在太小，顶的难抓，要是放在以前，绝对入不了她的眼。

　　但现在不同，付蔷如今是看见什么正经吃食都要眼里冒星的程度，哪甘心放过？

　　鱼虾活泼狡猾，徒手抓自然吃亏，但付蔷倒不气馁，她已然有了另外的法子。

　　她蹲在这水洼前，静待那些受惊的鱼虾重新躲回石头下。眼见差不多了，又从一旁搬来一块巨石。

　　付蔷吃力地举起那块比头还要大的石头，用肩头撞了一下朱胜，提醒他：“让开点，当心砸着你。”

　　朱胜赶忙退到一旁，远离了去，同时问：“你要做啥？”

　　付蔷偏头觑着准心，将这石头瞄准鱼虾们的藏身之所，淡淡道：“抓鱼。”

　　相准后，付蔷将石头颤颤平移举过头顶，这让在一旁注视的朱胜暗自揪了一把心，害怕她一个手滑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付蔷倒不至于拉胯至此，预测失误严重的事她才不干，只干有把握的事。

　　铆足劲后，付蔷躬身，双臂发力，猛地朝立在水洼里的那块石头砸去，同时，立刻闪身往一旁避跳。

　　“铮”的一声脆响，两石狠狠相撞。巨震之下，一阵振波迅速荡漾开去，周围的林子里也跟着起了一层惊鸟。

　　“好了。”付蔷神速收起刚才眯眼缩脖跳到一旁时的狼狈模样，假装对方没有看见，然后昂首挺胸，颇有自信地拂了拂掌心，战术性清嗓道：“你搬开石头看看。”

　　朱胜哦了一声，好奇地凑过去。

　　这抓鱼方式可真够稀奇的，第一次见拿石头砸石头的。

　　石头翻开后，可以看到七.八条翻白的小鱼，它们像是睡着了，静静地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朱胜见后猛一扭头，去看站在一旁“高高挂起”的付蔷，脸上不掩欣喜。

　　付蔷挽了袖子，走过去蹲下，然后在朱胜钦佩的眼神里，面不改色地，像捡豆子一样，将那些被震晕的小鱼捡进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