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生存游戏》红鲤绿

15、炭烧

　　朱胜刚回来，就见付蔷在处理蛇肉。

　　看她先去掉内脏，丢火里化了，再割下五六块晶莹雪白的蛇肉，用削好的树枝串上，放在嚣张的火舌上炙烤。

　　朱胜边铺地铺，边忍不住抽空瞥一眼，只见那蛇皮遇火蜷缩卷边，渐渐泛出勾人胃口的油光，还时不时传来极具诱惑的“滋滋”声响。

　　啊，真香。

　　付蔷一边烧烤，一边被油脂滴入火堆冒出的烟，熏得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由于两手不够用，付蔷便周到地将剩下的蛇肉一分为二，其中一份不做处理就扔进燃得正旺的炭火里掩埋着，预备做道炭烧蛇肉吃，另一份则留着当存粮。

　　炭烧和炙烤所散发的香气不同，混杂在一起，在燥热的空气中浮动。

　　趁着烤肉的功夫，付蔷将那载了水的水壶也放在火炭上加热，然后用剩下的木料为自己的短刀制作一把简易刀鞘。

　　另一边，才五分钟功夫，朱胜就已铺好睡垫，急急忙忙凑来坐等肉吃。

　　他望眼欲穿地盯着架在石头上的饱满肉串，舔了舔嘴唇，又几不可察地吞咽几下。

　　对面的付蔷将这些尽收眼底，嘴角不禁勾了勾，不过，这会朱胜心思全然放在蛇肉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态，否则定是要羞赧了。

　　付蔷抽回其中一串蛇肉，凑近了端详片刻，又放了回去。

　　蛇皮已经焦脆无比，失了水分，正紧紧贴着蛇肉，直冒出摄人心魄的香味来。

　　啧啧，太香了。

　　两人今天一点油水都没沾，此刻一致馋得要命，在诱人的烤肉面前，先前对这蛇的恐惧也没了。天下肉都一家嘛，反正是吃的，处理过后更是瞧不出先前模样。

　　付蔷腾出一只手，将蛇肉在火上又转了两圈，边边角角都照顾到，小等了片刻，终于抽回，凑近鼻子细细品味，朱胜的眼神立刻拉着丝地跟着黏过来。

　　付蔷干脆放下手里做刀鞘的活，将焦黑带血的蛇皮撕开。蛇皮烤过后更有韧性，但皮肉分离，一撕就掉，露出下面鲜嫩滑润的蛇肉来，并幽幽地散发出焦香。

　　没想到这蛇看着骇人，烤起来也香得害人。

　　付蔷闻够了，将其放入口中，用牙齿轻轻咬下一小块来，在舌尖细细品味。

　　细！滑！鲜！

　　虽无一丝味道，但耐不住口感好，感觉舌头一碰，那肉便即刻化在嘴中，入口易烂，回味无穷。

　　而且，这蛇肉不似鱼腥，不同羊骚，当真无半分异味，很适合在这没有调味品的野外打牙祭。

　　第一口就得了甜头，付蔷继续大快朵颐，每吃一口都有不同的风味，像蛙肉，像鸡腿肉，又像鳝鱼肉，惊喜一层层地铺叠上来。

　　旁边的朱胜见了这反应，眼珠子简直要掉出来，但无数次想要发言，词句滚到嘴边又都吞咽了回去，化作好几口不争气的唾沫。

　　付蔷瞥他一眼，知道他必定此刻饿得紧，但却促狭一笑，道：“我先替你尝尝有没有毒，你等半小时再吃，要是到时候我被毒死了，你就可以紧急避险了。”

　　朱胜欲言又止，不知是凑火太近熏了眼，还是起了风沙迷了眼，那一双星眸跟两颗黑葡萄似的，滴溜溜、湿润润，感觉要沽出水来。

　　付蔷吃完一串，又将那第二串扒了皮，然后抬头看他，作势往嘴边送，谁知右手突然一个急转，凑到了他身前，没绷住笑，“给，我开玩笑的，你吃你吃。”

　　就是想故意逗逗老实人。

　　朱胜原本黯淡的眼睛一下子盈亮，接过那串热气喷喷的蛇肉，两口下了肚。

　　付蔷见他的急样，忙道：“别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朱胜风卷残云地又将剩下几串蛇肉吞入，觑眼一看，付蔷弯折了一树枝做了个木夹，正在将炭火里的那一大块蛇肉拨出，然后戳了戳，试探硬度，又翻了个面。

　　“还没熟透，有寄生虫。”付蔷干脆双手撑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朱胜。

　　这人怎么跟八百年没吃饭一样，也不知道家长怎么养的，看着就营养不良。

　　朱胜抬眼正撞上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登时有些不自在，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就连忙将目光挪回炭火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篝火的温度太高，朱胜的耳尖开始渐渐泛红。

　　良久，付蔷莫名其妙地轻笑一声，朱胜没敢看她。

　　“好吃吗——”

　　耳边落了道声音，朱胜抬头，见付蔷正拿着木夹，低头翻动炭火里的蛇肉。

　　刚才是在对俺说话吗？朱胜狐疑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回碳火上。

　　“朱胜同志。”声音再度传来。

　　朱胜抬头去看，只见付蔷正双手捧脸，眼睛空洞洞地望着炽热的篝火，并不像是要与自己谈话。

　　朱胜眉心跳了一跳，不会撞邪了吧，便将视线急忙拉回去。

　　谁知肩膀突然被人一搡，“欸，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付蔷耸他。

　　“哦……”朱胜脑子慢吞吞地转过来，回答她，“好……好吃。”

　　“是吗？”付蔷又拿起脚边的木夹，将炭火里的蛇肉夹出。因为蛇肉块头太大，她夹了三次才成功，前两次都是夹到半道蛇肉打滑出去。

　　“来，再吃点。”付蔷这次倒先将这黑黢黢的蛇肉夹到对方面前，眉眼带弯地盯他。

　　这副殷勤的架势让朱胜莫名不安起来，付蔷同志怎么有点不对劲？

　　“哦……好。”朱胜口头上答应下来，但也就止于此，没敢做下一步动作。

　　付蔷像是对一切了然，她单手托下巴，身体前倾，那对犀利狭长的眼睛睃他：“嗯怎么不吃，是有什么心事吗？”

　　“这会子…烫、烫手…”

　　知道他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付蔷料想可能把人唬住了，和煦地笑了笑：“你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放心，这蛇肉也没问题，专门给你烤的，你多吃，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啥、啥问题？”

　　“你是怎么掉进洞里的，事情的经过，想听。”付蔷撑着下巴，佯装期待。

　　朱胜心中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不早说！

　　于是，开始长篇讲故事，从刚出发到了哪里，看见了什么，事无巨细。

　　付蔷听完，大致了解了情况，至于对方疏漏略过之处，便旁敲侧击引诱出来，一一解开了自己的疑惑。

　　根据他的交代，当时那学蛇在洞下伪作失足妇人，朱胜一时急切便直接爬了下去。

　　至于学蛇的其他习性，付蔷猜测它可能惧怕光热，只会在暗中活动。

　　当时下洞后，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人，当她举着火把往前时，窸窣声和人语声便也跟着后退，这极可能就是在躲避火把。

　　接着，学蛇将人引诱到洞穴更深处，借机将火弄灭，并即刻发动攻击。要是最开始付蔷并没有在五个特能中选择[危险预知]，那么今天下午她真的会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洞穴里，成为其腹中之物。

　　至于最想要搞清楚的神秘人，也有了大致推断。

　　对方必然对这个游戏世界十分熟悉，能清楚知道未知生物的习性，且能以一人之力手刃庞然大物，定不是等闲之辈。

　　那，今天两人遇到野猪时，暗箭搞破坏的会是他吗？

　　朱胜呢？

　　他为什么从近十米高的高度摔下去竟毫发无损？他也有技能？会是哪个？不同玩家可选的技能会有所差异吗？

　　付蔷产生一连串疑问，干脆直接问：“我有个问题，”她对上朱胜的眼睛，“游戏开局你选的技能是什么？”

　　其实这是个极私密的问题，一旦他人知道自己的技能，便很可能借此有目的性地进行针对。

　　但没想到朱胜十分坦然，直接交代自己的技能是[伤害减免]，且也没多问付蔷的技能。

　　付蔷恍然，难怪朱胜直接爬下去并没有受伤，原来每个玩家可选的初始技能真的存在差异。

　　付蔷疑问被解答，今天的事总算翻篇，而后，两人又一起瓜分了蛇肉，吃饱之后，又分了水喝。

　　付蔷单手撑身子后仰，一手抚摸肚子，露出餍足之色，一旁的朱胜也是同样情状。

　　约半刻钟过去，付蔷消化得差不多，往火堆里添了好些木柴。

　　又将剩下的刀鞘部分削好，装上自己的短刀，用绳子挂在腰间，调好松紧度。

　　然后，两人闲聊几句，就各自休息去了。

　　野外夜凉，付蔷给自己的肚子搭了些树枝，因生物钟的原因，差不多捱到一点，才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朱胜不知是什么原因，睡眠特别浅，基本上，周遭要有什么奇怪动静，他都得睁眼一次，支棱着耳朵，抻长脖子往外瞧。

　　要是那动静愈演愈烈，那他势必要轻悄悄地钻出庇护所，左右仔细探看一番。

　　等没了动静，便又钻了回去，闭目养神。

　　约莫三四点，夜静更阑，才终于昏昏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