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裹布骑燃

22、星星是冰冷的玩具

　　二人逃离了现场之后又寻了个僻静的休息区坐着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张蔚后面又和前台服务员打探了一下消息，这度假村老板隔几个月就会去山里一趟，短则三四天，长则一周，然后老板是昨天刚去的山里，两人也就周末这两天有空，而且周日下午就得动身走了，不然赶不上班车，怎么算这次都是遇不上了。
　　“看来老天爷也看我们打工辛苦，让我们放松放松呢。”张蔚打趣道。
　　邹辰也有点失望，虽然提成这事本来就八字没一撇，但是现在确定了这一撇也没了，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
　　张蔚看出邹辰有些失望只安慰道：“没事，等回了市里，到时候你真想换个职业方向，我到时候带你，这样的机会还很多。”
　　邹辰只能点点头，只有些好奇的道：“那我们接下来去那儿？”
　　张蔚知道邹辰这是把心态调整过来了，因此掏出备忘录点开了备选行程后道：“这样，我们两个先回去午睡，晚上吃了腊排骨火锅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邹辰在泡温泉的时候就有些想困意了，因此他顺理成章的同意了这个方案，他压了压对张蔚说的地方的好奇，后便回了木屋。
　　度假村周围环境十分原生态，鸟鸣啾啾声不绝于耳，邹辰对此适应性良好，很快便睡着了只是苦了张蔚辗转了好几轮后戴上了耳塞隔绝了鸟语才睡过去。
　　已经是立冬的天气了，还不到六点天已经蒙蒙黑了，山里比市区得冷几个度，邹辰拉高了羽绒服的拉链看着身旁雀跃的张蔚，心里有些后悔吃完饭被这人拉着上后山了，两人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开始还有路，后面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了，邹辰暂时还不想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和一个男人在这种荒郊野岭出什么意外。
　　“是要去哪里？这根本就没路了呀。”邹辰拉着一边张蔚的手道。
　　“啊，我看攻略说后山有一片开阔的岩石岭，可以看星星。可是感觉好像现在走的地方和攻略说的有些对不上了。”张蔚有些心虚。
　　邹辰：“...”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人记不住路啊。
　　“抱歉，我再继续看一下。”说着就要继续研究屏幕上的字眼。
　　“给我吧？”邹辰伸手示意。
　　张蔚倒是比较爽快的递给了邹辰还在一边解释道：“我们应该没走错，攻略说在大路的尽头有一颗大树，然后从树右边的小路一直走...”
　　邹辰无奈道：“哥，我们刚才走得是左边呀。”
　　“那现在怎么办？”张蔚有些懊恼。
　　“...你跟我走吧。”
　　在邹辰纠正了第一个拐点之后，路都是很正常的山路，至少不用连滚带爬了。
　　山上是一片平坦的岩石岭，月明星稀，雾气缭绕在人前，肉眼可见的缓缓移动，如梦似幻，月光也若薄纱，轻笼在岩石上，铺上一层灰白色，山间渐次有夜行动物行动发出的窸窣声，十分有野趣，让没见过世面的张蔚十分受用。
　　没等张蔚想说些什么转移之前走错路的尴尬邹辰率先发难：“你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熟悉路的话就不要乱跑呀，这次还好我们没有偏移主路太远，如果偏移太多，迷失了方向，夜晚山里的气候变化又极端，出现什么事故都不是稀奇的事情，到时候要浪费社会资源来搜救，会给人添很大麻烦的！”
　　张蔚被训得有些懵，只能低头怪怪认错：“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信我。”
　　邹辰话说出口其实就有些后悔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没道理收回去，只是气势有些弱的道：“你记住就好。”
　　“好，那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坐下看看星星？”
　　邹辰点点头算是答应。
　　张蔚忙从背包里掏出野餐垫子，铺开抚平褶子后才示意邹辰坐下。
　　邹辰坐下之后便觉得有些后悔，觉得二人靠的有些近，熟悉的冷松味闯入鼻腔，不由自主的便想起那晚的吻来，邹辰下意识得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这是个与温文尔雅外表反差极大的具有侵略性的男人！
　　张蔚不知是不是自己弦崩得太紧，他觉得就连灌木丛里的风吹起的稀疏声都变得更明显起来，他缓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之后继续道：“虽然和我设想得有些区别，但是这地方还是不错的吧？”
　　邹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点缀得星，虽然自己读书时期在乡下看过少，但是自从工作以来，真的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抬头去关注更别说欣赏天上的星星了，因此他只能说：“还可以，就是有点冷。”
　　“啊，冷吗，我把外套脱你穿吗？”张蔚说着就要去解开外套。
　　“不需要，就是说不能多待，待会估计还会继续降温，现在还受得住。”邹辰扯住了张蔚拉开拉链得手。
　　张蔚捏着邹辰的手，感受了一下确实比较暖和后才放手道：“那就好...”
　　二人一时无语。
　　张蔚被打断了，又重新组织了一下思路才道：“虽然这样死缠烂打真的挺不上道的，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对我的感情好像没有心理上的抗拒情绪吧？至少可以给我一个更加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好像有说过了，我不想我的生活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那是你前面说的话，我后面不是说了你可以随时反悔，你那时候明显松动了，但是又拿一些不可能达成的条件来堵我。”张蔚继续道。
　　邹辰意识到张蔚说得自己想要在上面的的话，脸上染上了绯色，但又有些不服气道：“怎么就是故意为难你了？我就不能想上你吗？”
　　一时之间空气都凝滞了，二人之觉得周围的窸窣声都停了。
　　张蔚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虽然很遗憾，我知道你对我心理上是没有抗拒的，但是我感觉到你对我生理上的触碰还都是有很大的抗拒心理，我上次只是碰了一下你的腰，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想抱我。”
　　邹辰一时有些无语，但是也不好承认自己当时是因为不想被发现自己身体并不是无动于衷才那么大反应。
　　但一时也踌躇没有开口。
　　张蔚一看邹辰犹豫的摸样更加认定了，只是道：“如果是因为这个而拒绝我，其实你不用担心，你听过柏拉图吗？”
　　“你的意思说，你以后不会碰我？”邹辰有些吃惊，毕竟大家都是男人，爱与欲都是同时存在的。
　　“在你没有彻底对愿意对我无所保留之前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对于持久战我有经验的，而且这个事情没你想象中的难做到，我这么三十几年都这么过来的...”张蔚说到后面有些自暴自弃了，毕竟三十多岁都没有过体验对男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邹辰心里震惊之余，又有一些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不过他心里也确实对那些事情有一些担心在，毕竟在现在社交媒体上一些关于同性群体的言论...
　　“所以可以和我试一试吗？真的，你随时反悔了都可以，我绝不背叛你，和我一起，你是自由的。”
　　张蔚按捺不住得捏住邹辰的手。
　　邹辰别过眼，但是手却没有挣脱...
　　只轻声的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张蔚却听得分明，只一把抱住了邹辰，头埋在邹辰的颈侧，邹辰有些不自在的扭动身子，张蔚却轻声道：“谢谢你，愿意尝试，你肯定也下了很大决心吧，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真的。”
　　邹辰也有些动容，鼻子泛起了酸意。
　　“咳咳咳，小伙子们...”
　　突兀传来的一声沙哑的老年男声让二人汗毛都瞬间炸起来了。
　　张蔚按住了想要跳出来，安抚了同样被惊吓住的邹辰：“没事没事，声音好像是灌木丛发出来的。”
　　“是是是，我就在山坡下的灌木丛里，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但是我有些撑不住了，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一下吗，我是山下度假村的老板，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一下我徒弟，喊他过来救我。”二人这才往山石下的灌木丛看去，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
　　人影见二人不回话又继续道：“我知道，这场面确实很尴尬，所以你们先帮我打一个电话给我徒弟，我现在看不到你们的脸，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也不会说出去的。”说着老人报了一个号码出来。
　　邹辰现在还在刚被掰弯性向就出柜的打击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张蔚立马反应过来：“老先生你说得什么话，啥事都绕不过人命。您现在还好吗，还能动吗？”
　　老人也不扭捏：“我这腿崴了，头磕到了，现在头迷迷瞪瞪的，身子使不上力气，小伙子你好心赶紧先给我打电话，我感觉我都看见我爹和我招手了。”
　　张蔚、邹辰：“！！”
　　邹辰也慌了连忙拨了号码，那边接的很快，开始还有有些被做什么事情被打断的不耐烦在，后面听到邹辰说的事情之后立马重视起来，问了方位之后只说了马上到。
　　二人一直就在山岭上守着，等到一批人上山后忙挥手示意。
　　“在哪儿，在哪儿，蒙新哥快看，我看见哪儿有人招手？”
　　领头的青年很快反应过来往二人所在的方位奔去，几人一照面，邹辰一眼就认出了领头那人就是中午在餐厅远远见过的那个厨师，就是那一头金毛太扎眼了。
　　张蔚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指了指方位后金毛青年很快就敏捷得三两下就攀登着岩石下到到了灌木丛，摸到老人打开手电筒查看了一翻后心里稍微放松些但还是冷着脸道：“你下回出来记得把遗嘱写好了。”
　　邹辰、张蔚：“...”
　　老人哑着喉咙道：“你这个逆徒，我回去就写把产业都捐给政府，一个子都不给你，你到时候就找个厂子打螺丝钉吧。”
　　“不用等你捐，我明天就订票走。”
　　“你你你，咳咳咳！”
　　金毛青年眉头紧皱起来，又仔细上手摸索了一把，脸色稍微变了：“你腿怎么了。”
　　“断啦，没点眼力见，我这头也磕破了，还念叨我，我都看见你爹在和我招手了！”
　　上边一起跟着来的中午也打过照面的中年服务员也忙劝这两人：“蒙新，你别和你爷斗嘴了，快把你爷整上来，多大岁数了，也不懂躺下面多久了。”
　　“就是，一点也不孝顺，白瞎我养活你这么大了，我这老头子命苦啊，蒙顺啊，你带了我去吧。”老爷嘶哑着喉咙闹着。
　　蒙新忍了忍：“...您哪儿疼了？我还带了医护室的黄医生，让他也下来给你看看，你先省点力气，别叫唤了。”
　　说着妥帖给老人喂了几口水，又接着喂点些玉米糊，一顿伺候下来，老人嘴里还是唠叨不停，但是蒙新都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黄医生也颤颤巍巍的摸索着下到了近旁，固定了一下伤腿后，又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后招呼着几个青壮年用担架把人安置到了担架上，老人也像是一下子松懈过来睡了过去。
　　邹辰和张蔚看见大家注意力也都没放在他们身上，估摸了一下几个青壮年扛老人下山绰绰有余，张蔚扯了一下邹辰的衣角，邹辰很有默契的跟着张蔚撤离人群，下山去了。
　　待二人走至中途，离后方的喧闹远了，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张蔚却毫无预兆停了下来，邹辰转头，只看见俊朗的男人一脸挫败得半蹲捂脸。
　　“怎么啦？”
　　“我这运气真的太差了，计划好浪漫的确定心意的氛围感一下子都没有了，还有比我更挫的表白现场吗？那个老先生一直就在哪里是吧？这样说起来，之前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那个老先生发出来的是吧？”
　　“我现在就有点想走了，我现在对这个地方已经有点心理阴影了，我们现在就走好吗？”说着张蔚就去拉邹辰的手，恳求道。
　　邹辰皱眉道：“这个点哪里还有车，你不要任性，都不像你了。”
　　“我找跑腿，加钱，肯定会有人接单的，我真的不想呆了，真太挫了。”
　　“好啦，你别任性了，我都没在意。”
　　“真的吗？所以你刚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我好怕你会觉得丢脸然后反悔哦。”张蔚一脸庆幸的看着邹辰。
　　确实有反悔念头的邹辰一时不敢说话。
　　“没有反悔吧？”张蔚期盼的问。
　　“你再闹我就后悔了。”邹辰不再继续搭理张蔚转头就快步走了起来，一下子就甩开张蔚好一段距离。
　　张蔚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连忙追了上去去牵邹辰的手，邹辰甩了几次没甩开，就任由着张蔚拉着了。
　　夜色深深，迎着林中薄雾，但只要心中豁朗，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