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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忘川河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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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累了,龚锦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里厮杀声,哭泣声振聋发聩,血染江河,尸骨遍野。一条战壕上,一个战士抱着四弦琵琶奏乐。很不协调的一点是,此曲轻松欢快,显然不适合在此处弹唱,却又无名透出一股悲壮,那个少年一曲奏毕,自刎于壕上。
梦境戛然而止,龚锦从梦魇中醒来,衣服已经被汗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他走下地换了一身。
现在才凌晨四点半,高三的宿舍里面已经有灯光了,龚锦疑惑地看着一个个闪烁着灯光的窗户,这估计就是那帮学生说的“内卷”吧。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宋骞的寝室,龚锦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龚锦正在踌躇,对面的门忽然开了。
“早安。”宋骞的话中带着刚睡醒不清醒的朦胧感。
“早……早安”龚锦下意识回了一句,又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我们很熟吗?”
“没关系,可以现在认识一下,我叫宋骞。”他神色自然的说,丝毫不觉得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妥。
“我不是这个意思!”龚锦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你还是吼的小声一点吧,免得把他们吼起来,把你骂一顿。”宋骞把手伸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龚锦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给他留了个白眼就回宿舍里去了。
宋骞在门外驻留了一会儿,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说到:“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
龚锦在里面听到了他的话,不是,这人真是在内卷,还专门在他宿舍门口,什么意思,炫耀?
龚锦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干脆坐起身来背语文资料,突然翻到了自己背了一早上和宋骞刚刚读的那首诗,张蠙的《吊万人冢》。
可惜没看两眼,龚锦就再也抵挡不住困意,侧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龚锦是被上铺的舍友拍醒的。
“不是吧,咱这学校这么响的铃都没把你闹醒?”他笑着调侃龚锦。
龚锦恹恹地套上外套,昨天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让他现在精神不济。同学见他状态似乎不太好,就没有再跟他搭话。
这个城市经常是开春之后还要冷上好一阵,当地人都已经适应了,可是龚锦这个外乡人并不清楚,搬过来的时候忘记多带几件衣服,早读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校服外套,手脚都快被冻麻了。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等什么时候放月假,出去买几件。
“怎么了,你很冷吗?”宋骞放下书,他看见宋骞跟他穿的一样清凉,偏过头关切的看着他。
“嘁,死装!”龚锦偏过头不理他。
“刚听你打了好几个喷嚏,是不是感冒了?”宋骞对他说。
“呵,我可没那么虚。”
宋骞含笑盈盈的说:“我知道。”
“哦,对了,《吊万人冢》你看了吗?”他满脸期待的看着龚锦。
龚锦本来拿起书的手放下,棍不打蛇,蛇居然自己钻出来了。
“你对古战场的事儿知道的多吗?”龚锦开口说到。
“其实很多事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你说对吧?”宋骞笑着说,“西柏路的古战场,一直只是被当做传说,但真假几分,谁又能辨得清呢?”
突然,刘益的两个粉笔头准确的落到了他们的课桌上。
“龚锦同学,我曾提醒过你纠正学习态度,希望你能有所改正,但看来好像没什么效果。如果你对报考大学这事没什么兴趣的话,就请在您随时进行的娱乐时间里,暂停短短的四十多分钟,给其他学生走向决定未来的道路多一分机会!”
著名的机关枪名不虚传,龚锦骂的一愣一愣的。
“还有宋骞同学,虽然之前休学过半年,但是也不要就此颓废,再努力一年半载,以你休学前的成绩考上一所好大学易如反掌。”
宋骞低着头摆弄钢笔,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可惜以刘益的角度,并不能轻易看到,反倒是像很懂事的低下头承认错误。
等到刘益走了之后,宋骞从书包里拿出两副暖宝宝,递给龚锦。
龚锦却直逼话题中心:“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不要给我装傻!”
宋骞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笑着感叹道:“传说当年镇压鬼军的谢印将军最终是在自家屋中离奇的上吊而死的,倒是叫人唏嘘啊。”
“别卖关子!不然明天你就坐不到这个教室里面了!”龚锦手里的箭即将实体化。
宋骞按着他的手说:“毕竟也只是都市怪谈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别太当真嘛。”
龚锦手里的东西渐渐虚化,但是他的眼神依旧牢牢锁定在宋骞身上。这个人现在又是在干嘛?究竟是真的不知道内幕,只是看了几本野史,还是企图四两拨千斤略过这个话题。
“记载这个传说的那本野史还挺不错的,‘如果你泯灭,我将会让那所有魔鬼与你共同长眠在忘川水间’。”宋骞随口念出了书中的句子。
“城西某个书店里好像有这本书,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借来看看。”
“忘川河?你难道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吗?”龚锦把外套又裹得紧了一些,“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骞似乎并没有被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唬住,仍然温柔的回答:“刚刚我们不是只在谈一些男高的玄幻热血故事吗,我又是哪里越轨了呢?”
“忘川,传说是那些极怨极恶之灵的庇护之地。因为生前犯下了太大的罪过,在地府还要继续接受折磨,所以有了忘川一地。那里既没有阴差孟婆,也没有阎王鬼仆,自成一番天地,自然也不受三界管辖,所以常到人间来闹事,不过,忘川之地那是形成也不过一百年,里面的怨灵也没有多少修为,怎就值得封当初那位将军一个镇国大将军的称号?龚同学如此之好奇这段传说,可知道一二?”
“有谁知道当年的水是忘川水,还是更为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