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归所 ...
-
深夜丛林里，巴掌声实在明显，离得最近的张德旺赫然被惊醒，就差伸手去拿兵器了，暗暗再听，后知后觉那声音分明是从百户长营帐中传来的。
头儿连一夜都忍不住，这就强上了？
张德旺联想到那女子的姿色，心中好似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他们头儿，小事上虽不着调了些，但大事上从不含糊，人又长得那么高大威猛，说是一句年轻有为也不为过，可竟连一个小娘们都哄不住。
还是那等姿色的娘们，啧！
罢了，灭了灯都一个样，张德旺躺回榻上，翻了个身，今晚就先让头儿凑合凑合吧，回了百户所，他再带好货去孝敬他。
·
余子归少时便与商兵之流打交道，不说如鱼得水，那为人处事也自是游刃有余，长这么大，他从未被人如此落面！
不说外头，就连家中兄长都不曾这样动手，他整个人都懵了！
陶妫虽仍不解气，但也立刻压低声音，她哭得好不可怜，“军爷为何要这般羞辱妾身，还对着妾身自渎！”
怔愣的余子归听清她的话后，神色更是莫名，没对他的威逼利诱发表意见，而是更介意他的自渎？
不过她都昏厥了，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余子归看向刚刚捂住她小嘴的右手，瞬间就嗤笑出声，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笑得愈发蔫坏。
“手不疼？”
陶妫的手本就无力，刚刚又全力给了他一巴掌，整个人好似卸下力来，堪堪要倒向木榻一侧，余子归见状，伸手欲将她捞回。
“滚！别再靠近妾身！”
陶妫撑起自身，坐直了，又委屈又倔强地盯着黑影，刚刚太黑，他又在身后，根本看不清，眼下倒是看出了他的轮廓，这人这么高大，站起来跟堵墙似的。
她慌乱低下头，让泪水流得更多些。
见她坐直了，余子归才收回了手，不知为何，她虽一脸惹人怜的样子，但恐怕只有这个“滚”字是发自内心，心中暗笑，却是一点气都没有，甚至觉得她这小模样有些可爱。
就像是狩猎时捕到的兔子，明明被抓起了耳朵，还要使劲蹬腿的感觉。
他挑了挑眉，忍住暗笑，他不和女人计较，说白了眼前人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跟他妹似的，就要人哄。
静静靠在侧案旁，看着她踌躇不安又面带泪光的小脸，怕她被自己气得暗伤，他不慌不忙正色道。
“我洗过手了，真的。”
陶妫瞧他神态嘲讽，语气似哄似骗，心中更是愤恨，又操起一旁的行军木枕，用力向他砸去。
余子归轻松接过，甚至还在手中颠了颠，摆正了位置。
“寅时了，你有余力不如先歇歇？实在睡不着的话，不如用这点时间好好想想我的提议，放心，你睡着了我都没弄你，醒着更是不会。”
先安抚了这草木皆兵的小娇儿，余子归觉得自己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接着他又笑了两声。
“我不会勉强你，但若你不愿跟我，明日交接前，我会杀了地上这女人，将你上交给他营，到了那时，自求多福。”
他毕竟不是菩萨，做不来那见义勇为的事，他只知道，活一天算一天，该争取的利益他从不吝啬争取。
对她的私心也不算假，她可是他第一眼就起反应的女子。
陶妫见他说了那么多，也没动真格，悬着的心松了一些，可，自求多福……
她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呵呵，她如今的自求多福，和死路一条有什么区别？
且那叫给她选择吗？
若不是另有所求，她真恨不得再多扇他两巴掌！
“妾身哪还有得选，自是听军爷的。”
·
翌日巳中。
隔壁营的王百户已经越过山头，余子归骑着马上前迎接，“王老兄，上次见面，还是驻守昌阳时，晃眼都过了一年有余了吧？”
“哈哈哈你小子，没成想你升得如此快，我记得上次你还只是试百户？这才多久，已经掌管百户所了，不得了不得了，果然幼弟肖兄，你们哥几个，都是前途无量之人啊！”
“王老兄抬举了，我和家兄都是得丁千户抬爱，眼下正准备回去孝敬孝敬他呢，哈哈哈，说来时间也快，这三月边界无事发生，我观那西蜀小儿，怕是都吓破了胆。”
王百户闻言笑得更深，无事好啊，他都四十有六了，无事一身轻，刚要笑着接话，又听那余百户出声。
“不过昨日东北方位跑来两人，是一山贼强抢民女，那山贼已被我制服，民女也在此，她受惊昏厥未醒，这等小案，劳烦王百户为我审上一审？免得耽搁了兄弟归家的行程。”
头儿真是个好头儿！
公事公办不说，还为了不耽误大伙儿的归家行程，不惜开口向他营百户卖好脸，毕竟，他们从这地回到百户所可要有小半月呢！
王百户看向地上捆绑的两人，观服饰都是南郡人，跪地捆绑的男子“呜呜”出声，肩上还有箭伤，而女子昏睡不醒，不像有诈。
余百户身后的士兵一个个也都希冀地看着他，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他自是不愿招人厌烦，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这等小事，放心交予我罢！余老弟，告辞！”
“谢谢王老兄了，告辞！”
说罢他回头示意行军，“兄弟们，归所！”
五十五营众兵皆欢呼出声，列队准备归程，只有一瘦弱矮小的士兵面无表情，跟在百户长身后缓慢前进。
出了山头，走上了官道，一路上遇到其他营驻守的阵地，余子归都会豪情招呼，慰问一二，神情真切得好似情同手足。
陶妫看着，不由得又想起了王兄陶瞻，差不多的年纪，她的王兄是何等光风霁月，与这些人都是云泥之别，可念头一闪，她根本不敢往深了细想。
王兄已经去了，他会永远都是那样光风霁月。
又走了半日，四周都是深山，这路上只有他们一营兵，陶妫步伐减缓，每走一步，都疼得她想落泪。
她从未走过这么多路。
骑在马上一直在注意她的余子归，见她走一步停三步的，很快就落在众人身后，他蹙眉，本来念着她腿脚不便，已经让众人缓慢步行了，这时再给她特殊，无疑会带来其他士兵的猜忌，且他根本不放心将她作为伤患兵交给滑竿抬着。
本想到了下座城池再让她乔装的，但……余子归又眯起了眼，顶了顶侧颚。
“张德旺！”
“到！”
总旗兵张德旺骑马嘚嘚上前，这点路程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轻松，加上大伙都抱着归家的好心态，全身上下哪哪都是劲儿！
“你带众人继续前进，我去巡视四周，晚些时辰追上你们，机灵点，随机应变些。”
五十五营没有试百户，总旗算是百户下官职最大的了，张德旺深感这是头儿给他试练的机会，心中更是兴奋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他迫不及待回头喊道：“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众士兵终于欢呼跑起来，以往归家那肯定是用跑的啊，半月的行程都能缩短到十天，谁知百户长今个儿是什么闲情逸致？
大家好似比赛一般，争相跑了起来。
陶妫真的想瞪那狗贼，还跑，她走都走不了了，身旁不断有人越过她，很快她就被抛到了最后。
一阵马蹄声起，她被人拦腰抱起，侧坐上马背，然后马头一转，他们往反方向跑去了。
穿进丛林，四周的温度好似降了下来，身后已经看不见人影，陶妫才抬眼委屈，“军爷是不是故意的，妾身腿都要断了，还跑呢！”
余子归嗤笑一声，“没错，我知道仙女是跑不了步的，趁乱想将她掳走。”
陶妫警惕起来，荒郊野岭的，他要是真想做什么，她完全无力反抗，低头抿唇，她的手暗撑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余子归见她真膈应上了，“少得寸进尺，要不是看你根本走不动了，想让你休息一下，我至于丢下营地众人？”
说着他都要气笑了，“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真要对你做什么，营帐内就做了，至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陶妫知道自己误解了，但那也是他该的，放在以前，这样的人根本到不了她面前。
她抿嘴不说话，战马穿过丛林，来到一片野池塘，池中水流清澈，也带来些许清凉，陶妫后知后觉，愈发觉得腿脚不舒服。
余子归看似骑着马，其实一直观察着她，见她动了动腿又蹙眉，心中暗笑，这样的娇主儿，腿脚大概都只是摆设。
“吁！”
将马停在池塘大树下，他先下了马，转手就要去抱她，看她踌躇，又嗤笑一声，用了巧劲将人拉下，落入他怀中。
“都不知道抱了几次了，仙女现在才嫌弃我这等俗人，实在是晚了些。”
陶妫又给了他一眼飞刀，“妾身哪有这样想……战马太高，令人畏惧呢。”
其实她心中知晓自身处境，但就是不想让他如意。
余子归哼了一声，抱着她没再应，他用脚挪动池边一块大石头，摆正，然后才将她放在石头上，陶妫一坐好，他就蹲下，伸手要去摘她的鞋。
陶妫下意识要躲，他一把抓住，不顾她的瞪眼，轻轻脱了鞋袜，边脱边戗她，“以后哪里我看不得？帮你处理个伤口还要扭扭捏捏的，这又没其他人。”
真的不想听他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咒骂。
见她不说话也不看他，就盯着那清澈的池水，余子归又想看她怒而不发的样子，“水清，看着浅，其实深得很，你要进去，整个人就淹没了。”
陶妫将眼神转回来，看着他的眼神幽幽，可还未说什么，就见他已经脱了自身鞋袜。
原本莹白娇嫩的玉足，像美玉有瑕一般，又红又肿，两侧还多了几个血泡，而小腿肚子上，也被粗布衣刮蹭，本来娇嫩的雪肤好似起了小红疹子。
她小嘴一撇，更不想说话了。
余子归见状深深蹙眉，他轻轻按了两下，陶妫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嘶，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归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