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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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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站在这,等会该着凉了。”魏清远接过肖公公手里的斗篷,给人披上。
萧景安任由他摆弄:“知道你会来,在这等着,也透透气。”
“怎么不传轿撵。”魏清远看向后方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宫女太监,问道。
“想走走。“
听这话,魏清远有点不赞同,他一手揉上萧景安还隐隐酸疼的腰,一面说道:“还是叫轿撵吧。”
萧景安一笑,握住他的手:“没那么娇气,就走走。”
见魏清远还是不同意,萧景安放软了语气:“我们好久没这么走走了。”
果然,一招见效,魏清远败下阵来,无奈地应道:“好吧,但是你累了就同我说。”
“好。”萧景安拖长了调子,听起来格外纵容,他也不管身后的人,牵起这人的手便走。
肖公公精明惯了,见状将随行的都哄走,自己则不远不近地跟着。
曾几何时,也是这般,前头那两人走在一起一个笑一个看,而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
好似,一切都不曾更改。
要说张子安是神医呢,自从拿到药,他又给萧景安开了几副新的药方,这药吃下去,慢慢地温养着身体,用张子安的话来说,这毒早已深入肺腑,想要彻底清除,非一日之功,绕是他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就算如此,也是顶好的消息了。
这药一直吃了好几月,临近中秋,张子安才将一日一碗改为两日一碗。
中秋,照例是要办宫宴的,但以萧景安的性子,多半又是取消,那些礼部的官员也是照例来劝。
今日一早,萧景安就被灌了一耳朵的祖训,好不容易将几人打发走,一抬头就见魏清远抱着个熟悉的木盒进来了。
他见魏清远见木盒放到自己身前,强做镇定地问:“这是上哪找的盒子?”
魏清远双手撑在桌上,俯身下来,含笑看他:“陛下会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盒子里全是他写给萧景安的信,一共三十四封。
萧景安沉默不语,说什么,说这里面是我太过思念你,写给你的信?
这多少有些难为情,这些亲密的话,亲密的事,他到底不如魏清远,没法痛痛快快地说了。
见他不语,魏清远收了盒子,在他嘴角亲了一口:“陛下不愿说,那便算了吧。”
说完,当真不在追问。
倒是萧景安被他这态度搞得忐忑不安,他总觉得这人没憋好事。
事实证明,陛下的直觉一向精准。
夜里,萧景安依靠在魏清远怀里,迷离的双眼艰难地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发出一串破碎的音。
每读一句,他便要在魏清远身上挠一爪子,这人,这人非要他读,偏偏又不让他读完,才说两字,这人便要恶劣地□□,饶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清远,不读了……”
“陛下……”魏清远凑到萧景安耳旁,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怎么就不读了呢?”
那些湿热的气息顺着耳畔流至全身,又激起萧景安一身鸡皮疙瘩。
他终于无法忍受地流出了泪,整个人蜷曲在魏清远怀里。
魏清远抬手为人抹去了泪,安抚地摸摸他的背:“好,好,我们不读了。”
红账暖,屋里的动静终于平息,萧景安困倦地闭着眼,任由魏清远替自己清理,迷糊间他听魏清远道:“陛下,中秋同臣回家可好?”
萧景安实在有些累,闻言,脑子转也没转便应道:“好。”
翌日清晨,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的萧景安有些想反悔。
见家长什么的,对于陛下来说不亚于领兵打仗,但已经答应了人,也不好反悔,于是他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等到了中秋那日。
萧景安出行向来是肖公公安排什么,他便穿什么,也只有去见魏清远才会格外花心思。
不过他花的心思比起今日,多少有些不够看了。
魏清远看他又换下一套衣服走到自己面前,问:“这身怎么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这一身是魏清远给选的,天青色,萧景安穿在身上像块温润的玉,让人忍不住地想把玩。
魏清远轻咳两声,一把拉过萧景安,抱了个严实:“陛下怎样穿都好看。”
这答案萧景安可不满意:“好不好看不重要,我这么穿着去侯府,行吗?”
魏清远一笑,低头含住那两瓣唇,亲够了才道:“是去我们家。”
萧景安一下不会动了,他还欲说点什么,魏清远又道:“再说了,即是回家,便没那么多忌讳。”
魏清远实在太会说话,萧景安就这么被他说的晕头转向的,等清醒时他们已经在宁远侯府的大门口了。
魏家夫妇早就知道今日陛下要来,是以早早地候在了门口。
宁远侯又一次理了理衣角,看着远处,问道:“来了吗,来了吗?”
文漱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早已绞成一团:“没呢,还没来呢,侯爷。”
一旁的魏槐见状,出声道:“娘,爹,大哥说回来就一定回来的,别这么着急。”
闻言,文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正要说话,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文漱立刻调整了姿势,与宁远侯二人站在门口,表演望眼欲穿。
开玩笑,今日来的不仅是魏清远,还有陛下,陛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儿媳妇啊!
魏清远一下车就见这两人眼睛透着精光,都快把他身后的车帘灼出洞来了。
他朝自己爹娘递去个眼神:“别吓着人。”
宁远侯也回了个眼神:“陛下是什么人,怎会被吓到。”
宁远侯不愧是老江湖,慧眼独具,尽管萧景安出门前格外紧张,如今面对两个长辈却看不出一点破绽,他甚至在宁远侯夫妇携魏槐行礼时拖住两人即将跪下的身体,温和一笑道:“清远说,这是家宴,就不用在意礼数了。”
魏清远在一旁被萧景安这一笑硬控几秒,陛下他真好看啊,他想。
直到被魏槐拐了一手,他才脚步虚浮地跟着大部队进了屋。
中秋宴,宫里也会办,年年都办,办的热闹又盛大,但萧景安却觉得宫里的中秋宴到底不如这侯府团圆饭。
魏槐是个不拘礼数的人,她早早地接受了自己大嫂是皇帝这事后,如今面对萧景安来的自由洒脱,不仅没有半点局促,甚至要端着酒碗和她的大嫂比酒量。
要不是魏清远极力阻止,魏槐颇有种要将萧景安喝趴下的胆量。
萧景安端起碗,在唇边意思了一下,才贴着魏清远的耳朵道:“你这妹妹,到是和你极像。”
一样的不在意地位,一样的散漫又惹眼。
魏槐是散漫惯了,她那夫君可不是,尽管萧景安并无不虞,他还是告罪道:“内子行伍出身,习性自由散漫惯了,还请陛下恕罪。”
这话一出,魏槐不乐意了,她捅了人一手,不满道:“陛下都说了是家宴,你个老学究,凑什么热闹。”
见状,魏清远不由道:“她两到底是如何瞧对眼的?”
萧景安一笑:“魏槐当年升了游骑将军,她急着回京谢恩,结果在朱雀街遇到了游街的队伍,两相冲撞,惊了马匹,魏槐当时想也没想伸手一捞接住了坠马的卢熠。”
当时游街的三人,状元,榜眼,探花,魏槐就只救了一人。
“事后我问他,怎么只救了探花郎,她说,人家长得好看。”
这真是,太符合他妹妹的性格了。
魏清远生生憋出内伤,才没在宴席上笑出声来。
这场家宴,宾客尽欢,文漱早就对儿子这位只闻名不闻人的心上人好奇已久,如今得见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宴后,萧景安和魏清远坐了片刻,见天色实在太晚,也不得不回宫去。
宁远侯府门前,文漱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两人。
她从怀里掏出个平安福,上面纹案精美,魏清远一眼便能认出,这平安福是文漱亲手绣的。
到底碍着萧景安的身份,她们不敢表现的太过亲密,文漱也是抓了一会他的手,将平安福塞进他手里道:“这上面的文字是梵文,经由护国寺的法师开光,又在佛前供了许久,今日见面,我思来想去不知送什么好,也只有这道平安福拿得出手,希望它能护你今后平平安安。”
萧景安身子不大好,魏清远一早便同父母说过,却也没想到他们竟然送出了这份礼物。
萧景安将护身符收下,真心实意地拱手作揖,虽不是大礼却也让宁远侯夫妇一惊。
“这份礼,我很喜欢。”
自他长来,这大概是第一位对他说,希望他今后平平安安的长辈,他确实很高兴。
两人回到宫里,时辰已经不早了。
萧景安这几日实在累极了,今日又沾了点酒,一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去了。
魏清远反倒睡不着,他抱着萧景安,玩着他的头发,迟迟没有睡意。
“宿主还不睡吗?”系统冒了出来。
魏清远看到它出现,言简意赅地道:“等你。”
系统有些惊讶:“你知道……我要来告别?”
“不知道。”魏清远看向它,“只是感觉,你或许要和我说点什么?”
如果系统是人,它现在估计会笑一下:“我要走了,故事回到正轨,这个世界以后会完好地运行下去的。”
“我是不是应该说再见?”
“还是不要再见了,说拜拜吧。”
魏清远一笑:“好,拜拜。”
他说完,系统的身形就淡了,直至再也看不见。
魏清远对着空气,还是说了声:“再见。”
“唔。”怀里的萧景安翻了个身,发出一声轻哼,他闭着眼,在魏清远嘴角亲了一口:“怎么还不睡。”
魏清远回吻过去,将人抱紧了:“就睡了。”
院中的桂花静静开着,香味透着纱帐飘了进来,他们终究是一起看了这场花开。
此后酷暑寒冬,他们还要一起去看,漂泊许久的人也算有了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