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爱上了阴暗比》童子婴

11、落叶废纸（1）

　　孟和年属实是被曹恩博这副好似随时要蹬腿咽气的模样吓出一阵心悸，他下楼找老师时几乎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这个点，老师基本都已经下班了，整栋楼只有一楼的高一主任办公室还亮着灯，他推开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他骂了一句娘，随即又跑到艺术招生部办公室。
　　“老师！”他冲进办公室，声音中气十足到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皮沙发上坐着的女老师，将焦急的目光投向了她，“云姐，三楼有人晕倒了！”
　　云梦洋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抽烟，被突然闯进来的爱徒给吓一哆嗦，含着烟嘴的双唇一紧，夹烟的手没跟嘴商量好一样顺着烟嘴往下滑去，正好按在尾端燃着的火光上，中指和食指之间瞬间被烫出了一块红印。
　　坐在云梦洋对面的艺术招生部主任是个常年满头抹着油光锃亮的发蜡的中年‘型男’，闻言回过头看向孟和年。
　　他的头油和黑色的牛皮沙发一个亮度，孟和年这才看见办公室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谁晕倒了？”主任和孟和年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赶紧站起身。
　　“不，不知道，”孟和年踌躇一下，“好像是去年迎新晚会的主持人，叫曹什么的那个。”
　　“哦，那个那个，嘶，”型男主任用非常油腻的动作扶了一下太阳穴，“曹恩博？”
　　“好像是叫这个，”孟和年心虚地瞄了云姐一眼，还好云姐脸上只有担心的表情，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是这个曹什么博。”
　　“走走，先带我上去，”型男主任轻轻推了推孟和年，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高一六班班主任的电话，“喂？哎，喂，张老师，你还在学校吧？你来这个综合楼一趟，对对，三楼，你们班孩子又晕倒了，还能是谁啊，就那个小曹啊，害，谁说不是呢，现在这些小年轻身体素质还没咱们好呢。”
　　孟和年听着感觉不对，忙道：“不是，他看起来好像是被打了。”
　　“被打了？！”主任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爬台阶的脚步加快了些，“你确定啊？很严重吗？”
　　“呃，”孟和年回忆起曹恩博猛地抬起来指向他头发的手，和有些不对焦的眼神，“很严重，脸上有淤青，看他的状态怕是有点脑震荡。”

　　二十分钟后，两名男老师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曹恩博，像拖一具尸体一样把他弄下楼，后面跟着一名手里拿着急救箱的女护士。综合楼门前已经停好了一辆救护车，红蓝色的车顶警示灯在学校夜空上乱窜，一时间引来了大批学生围观。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紫砂？”场边一名厚厚的眼镜片下双眼无神的女生说。
　　“不是吧，听说是被打了。”另一名女生吃着冰淇淋说。
　　“你听谁说的？”
　　吃冰淇淋的女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
　　“校园暴力吗？”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终于出现了的高一年级主任耳力极佳，听到这种随意揣测的声音，没好脸地朝学生们吼了一句：“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闲就回班里做题去！”
　　重点中学的好学生们连忙闭嘴，乖巧地四下散去，议论声渐渐淡了。
　　曹恩博被几名老师手忙脚乱地安到担架上，一旁的女护士指挥了半天，见没有一个人理她，无语地抱着急救箱站在一边不吱声了。
　　高一年级主任见状道：“别一群人围着，用不着那么多人，专业的事让人家医生来！”
　　直到曹恩博终于被塞进救护车，救护车门“嘭”地关上，混乱才渐渐平息下来。
　　几名老师以高一年级主任为中心，闲谈了几句后，原地解散，只有曹恩博的班主任被单独留了下来，跟着年级主任回办公室接受问话。
　　艺术招生部的‘型男’主任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先是挠了一挠头，为了不把涂过发胶的发型弄乱，动作十分小心。
　　他推门进去，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哎？”他疑惑地拽了拽耳环，奇怪道：“云老师呢？走也不说声……”

　　曹恩博把云梦洋送到学校操场后面的停车场，云梦洋跨上车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着车门冲爱徒神秘一笑：“你跟你那位有何进展没？”
　　孟和年满脸成熟稳重，严肃得有些紧绷：“什么我那位，云姐，你又调笑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云梦洋摸摸下巴，“我早已洞察一切。”
　　云梦洋是市一中专门为十几个美术生请的外聘教师，她前两年刚从央美毕业，年纪不大，尤其喜欢八卦，特别是关于男男禁忌之恋类型的题材……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孟和年无奈扶额：“好好好，老师，求放过……”
　　“哈哈，”云梦洋也不再逗他，恢复了正色，“我记得你是不是走读来着？”
　　“嗯，”孟和年单手插兜，“但刚刚走得太急，颜料盒还没关，画也没收，我还待回画室一趟。”
　　“你回去拿吧，我在这等会你，顺道送你回去，这个点儿没有公交车了应该。”
　　“不用了，”孟和年点头谢过云梦洋的好意，“我骑车来的，家离得不远。”
　　“哦，那好吧。”云梦洋不喜欢客套那些东西，闻言也不多劝，“那你早点回去。”
　　孟和年目送云梦洋的国民SUV驶出停车场，然后转身回了画室。
　　当天是周六，晚自习时他们十几名美术生在画室上云梦洋的课，课程只有一个半小时，剩下的晚自习时间他们要留在画室自习，他换了一张新纸，准备画点自己的东西，晚自习下课后，他去超市买了瓶水，超市人满为患，排了老长时间的队，回到三楼就碰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男生从厕所出来。
　　他起初没多想，直到回到画室看见桌子上有半包没吃完的干脆面，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摸到厕所一看，就看见一个四仰八叉的曹恩博。
　　他说什么来着？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曹恩博这种渣男，早晚被胖揍一顿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