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行那得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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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长夜灯火辉煌。
晚宴大厅金碧辉映，往还的鼎沸人声配合着足够隆重高尚的礼仪，悠扬奏乐乔装扮作成此夜的庆贺，绰约女士们滑入了她们华美的高跟，珠宝堆砌的无骨晚礼服蹁跹下脚跟踮起脚尖点地，举止得体印证博引旁征的所有上流社会的通俗文学臆想。
“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摇晃着酒杯，身穿昂贵暗色西服的男人语气带笑，举手投足间都相当讲究。
他抿了一口酒，含笑的眸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身侧的人，咽下后颇为幽怨地开口：“潇州到底有谁在啊，让你这么流连忘返的。”
这话听着就像是新婚后被抛弃的人一样。在一边的侍者忍不住偷偷看了两人一眼。
这里是宴厅的二层，云般素腻的高质汉白玉精雕细琢镌刻出围栏应有的分明隔段，巨型吊顶水晶灯变幻着琳琅晶簇的独特碎光，交织折叠缱绻地吻在纯色正装的男人微扬的睫毛上。
他颈边的衣领压着低调的鎏金底纹，招眼的瞳色浮动流转，显得人造的光源仿佛渲染出斑驳陆离的水粉，细致地涂抹在他绮艳的眼角。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陆合枫眸色一闪，把酒杯放在左侧，右腿抬起翘了个二郎腿，摆摆手示意侍者下去又轻佻地笑：“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太久不见想我了？”
能量体在他绝对称得上表情轻薄浮浪的脸庞晃晃嗅嗅，没有搜查到其他的信息便在阙别时的目光里重新回到了后者的肩上偎住。
“有点。”
面对发小给自己自导自演加的苦情戏码，阙别时自觉略过然后从容地对上，他拿着酒杯只是稍微摇了摇，没有喝。
“嗯哼，我就知道……果然还是我太有魅力了吧。”他啧了两声适应良好，理了理做过造型的发梢，“长得太帅拦不住的。”
阙别时淡漠的眉眼间带上了鲜活，轻笑了一声：“没我帅。”
“好吧好吧。亲爱的偶像大人，这个我就我不和你争了。”陆合枫挑着眉摊手，“我向你保证，我可没以前小时候那么幼稚了。”
他想了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立马正经起来：“你突然过来，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幸好我神通广大信息渠道广不然还不知道你回帝都了，悄悄摸摸难道干了什么坏事？”
要不是他早已安排好专人盯梢，只怕这位偶像什么时候又走了他才会得到消息，哪像现在直接把人截胡带过来叙旧。
“谈不上坏事。”阙别时视线散漫地投向楼下纷纷往往的人群，思考片刻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告知过好友近况，“只不过是被「众星」绑定了而已。”
他在对方迅速将表情变为震惊不安之前更快地补充：“没什么事，姐姐也看过了。”
“话虽如此……”陆合枫神情带着点疑惑，眉头还是没舒展开，不过他知道对方现在好端端的自然是轮不到他提出什么主意，于是突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那正好，你现在不需要设置一个偶像作为躲避点了，干脆把那家伙剔除了吧，我正好有空顺便就把你那些堆在空房里的周边什么的都清理了怎么样。”
“……？”
阙别时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坐落在帝都近郊的那所确实已经被当做了仓库，早期大肆购进的鹤礼容相关制品全部都放在那边。
不过发小这么用心地保留是做什么。对方完全知道他这些行为的内情。
陆合枫说：“你忘了当时分批拖了多少箱吗？后面甚至堆到我家了！这么久了一直全部都还在原处。”
“扔了就行。”不太能理解发小的犹豫，他当时把就近发货地的订单都放在了一个地方，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影响，既然好友喜欢住那块为什么不早早都扔掉。
“粉他现在是我的习惯。”他斟酌了一下，找了个比较贴切一点的词。应该说自从「众星」降临，他对对方身上无法观测的现象非常感兴趣。但是这就不必和好友说了，他能想象到对方要是知道这些指不定会缠着他研究新鲜事物。
发小善于软磨硬泡。
被阙别时的眼神看得愣了愣，陆合枫知道无法去更改对方的决定，只得合上手掌转移话题：“好吧，那你这次回来是有解决「众星」的办法了吗？”
“不确定。”
阙别时轻点了下桌面，泛红的光圈边聆听边更加暗淡下来，他稍微停顿：“还没来得及去研究所。”
“你们家那个实验室啊。”罪魁祸首毫无愧色地道歉，顺便贬低了一下某个群体，“我估计去了也没什么用，当年出了那么多馊主意，还美曰其名什么超越格位的人造计划。”
“结果还是有用的。”阙别时追忆少顷，“比如你。”
他说得比较稳妥，严格考虑变量问题。但通过阙氏团队的方案试图躲避域外能量的人并不算特别少，目前像他这样的情况其实应该只有他一个。
“也是。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今天不早了。”他看看对方的脸色，又提供了个理由，“毕竟我们两个真的好久不见了。”
“嗯。”阙别时并不是很着急，离开第三中心医院后他在潇州稍稍耽搁了一阵子，此时距离节目正式开始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听到发小后半段话，他算了算道，“就一个月。”
“不管啊，度日如年啊。”陆合枫又假装伤感地感叹起来，突然站起身走到抬眸看他的男人面前，垂下手靠近皱眉摆出思考的神色，“你得补偿你可怜的朋友。”
他近得能看清对方轻微颤动的半阖眼帘，那是人类自然的视觉反应，在后者眼里却让位给某种沉凝溺人的破碎幻想。
然后他就感到领口一重。
顺着拽住自己垂落领带修长白净的手看去，阙别时正沉静地注视着他，唇齿轻启点出一件年代久远的事：“你把赤焰之瞳那根翎羽拔了怎么说。”
他可是还记得。
发小如果是想以此气势震慑他的话是不可能得逞的。
陆合枫不自然的神色僵住一瞬，他也想起来之前在人家里逗鸟时不小心把它的羽毛弄掉一大片的事，轻声咳嗽：“真的是意外，别时，就让它过去吧，我不要补偿了还不行吗。”
“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相信赤焰……之瞳一定早就原谅我了。”念到名字他不免有些莫名地牙酸——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其主人的取名品味。
阙别时不置可否，没替自家小宠物谅解，揪住其领带下拉的手松了下来，转而推抵了下对方的胸膛隔开距离：“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想走了。
陆合枫清楚他的意思，但状似不满地说：“你不会真以为我就只是找你说两句话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举办的洗尘宴——”
他的手臂展开，往楼下一指后收回，低下头俯身对座椅上的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邀请礼仪：“现在能否有请今晚的主角将一些时间分享给我。”
阙别时视线低悬在他的手掌心，顺手随意地搭上去：“不必张扬。”
发小所奉行热衷的奢华的宴会氛围，这和作风优良的偶像守则可是完全相悖。
陆合枫的神色稍微发生了一丝变化，但是又似乎又瞬间做了什么决定，开口说道：“放心吧，我只是做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想带你去看看而已。”
目的达到的陆合枫心情愉悦，领着人就往楼下走。
说是为阙别时接风洗尘，事实上晚宴早已过了一半有余，宾客们都三三两两早已谈起利益商业相关的话题了，期间甚至还夹杂着些捕风捉影的隐秘流言。毕竟比起虚无缥缈向来少见真人的顶级豪门大少，还是抓紧机会在这种高规格的宴会上谋取更多的信息才是最好的准备打算。
独具作曲风格的丰碑乐章也在摇晃的酒精里随各类小道消息流转在上城名流之间，酣醉的焦醺气氛蔓延开来。
“嗯……由此可见我的成功。”他指指人群，略带神秘地说。
“新建了酒庄？”
阙别时只一眼便得出结论。
陆合枫此人有作为标准富家子弟的一些癖好，行为举止风流，也喜欢花天酒地一系列纨绔所爱的活动。在他面前这些特性都会被前者自觉地收敛，但是乐于研究些调酒酿造方面的兴趣到没有特意遮掩过。
哪有略带公开性质的晚宴大张旗鼓地以畅饮为目的的。
联系到刚刚发小说的有意思的东西，阙别时接着猜测：“以我的名义？”
“你把我想成什么乱搭关系的制造厂商了——虽然确实是和你有关。”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怀疑，陆合枫还是忍不住控诉，“你这么误会我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不怪阙别时以为对方会借由他的名头弄一些制品，实在是对方有前科，一堆私印抱枕什么的被他抓包后还狡辩是自用不会售出——谁会弄那么多自己留着，绝对是看当时炒出的天价为了谋取暴利找的歪门邪道。
对方同他一样并不缺钱，他只能将其归咎于发小无聊的恶趣味。
“其实是我最近新配出了一款史无前例的酒，以你为灵感。本来这几天就想去潇州邀你品鉴品鉴，正好你过来了。”
穿行过长长的廊道，大厅熏然的弦音飘飘远去，陆合枫边说着，边转入了自己在此地的私有调酒室。
阙别时分出了一点兴趣，靠在柜台边看从柜中他排出几瓶不同标签的酒，订制过的摇酒器里被倾倒的盎司杯混入不同的液体。
搭在阙别时肩上的能量体探出了周身的浮光，凑过去，似乎表达着疑惑。
“我把它命名为‘昨夜’。”
单手晃动着器皿的陆合枫说道。
大部分调酒师都喜欢给作品取一个吸引眼球的名字，要么大胆轻佻亦或是青涩甜蜜，只为了能尽力切合本体的某些特性。
昨夜这样简单的名称可不像是陆合枫惯有的风格。倒像是对方随口临场发挥的产物。
没有百般切割的冰块和特意夸张的迷蒙白雾，单单只有通透的粉卧在玻璃杯中，显得梦幻又宁静。
阙别时也没记他用量如何，只是端起摇晃一下，尽力委婉地确认到：“我就算是小时候应该也不玩洋娃娃。”
不然发小这以他而来的灵感为什么这么粉嫩。
“是的你放心吧，是我喜欢玩。”半拢袖子的陆合枫开口就是扯，略过这个小问题他开始进行解说，“它可以短暂地致幻——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迷惑粉丝。”
自觉给自己叠了甲，陆合枫继续说：“它真的很神奇，你试试就知道了。”
致幻这个词一听就不太符合价值观，阙别时轻嗅了一下，和清浅液体外表不符的是浓郁的香气：“你知道有些东西是违法的吧。”
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么多。陆合枫相当老实地配合其艺人的自我修养：“里面绝对没有违禁物品，致幻性是我刚发掘出来的独家手艺。”
阙别时将酒杯递到唇边，一口饮尽，点点滴滴遗漏的酒液顺着他扬起的曲线滑落。
作为世家少爷，自然有过特意开设的相关训练，他谈不上千杯不醉，但酒量也绝对不算差，属于常人水平甚至往上，所以他无比肯定地确信自己并没有醉。
醉酒时会在低意识中感到脚步虚浮没有着力点，但是他没有，他站得很稳。不过正如陆合枫所解释的一样，阙别时眼前堂皇的家居装饰全部发生了仿佛被特效涂抹过的模糊变幻，一切清晰的边界都催生出陌生的情感。
阙别时意识到场景发生了改变。
他发小的身形也被混乱的色彩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另完全不在他思考范围内的一个人的身影。
？
阙别时能够控制自己的肢体，他沉默地握紧了玻璃杯。
他很需要陆合枫来解释，为什么致幻致出的会是鹤礼容。
要不是他实在是毫无醉意，他都要自我怀疑自己是否演得太认真在潜意识里不知不觉间已经真成了深柜。
这位知名影帝的身影正认真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似乎是在办公，面板极速地飞驰工作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他的动作突然产生了停顿，侧身露出来的总是温和示人的眉眼间明显充斥着一股极其冰冷的肃杀之意。
层层叠叠的虚影刹那间如破碎的镜面炸开。
阙别时垂眸站在原地没动，「众星」重新在他的身边盘旋。
如果他没看错，对方转过头时的口型似乎做出了个滚字。
私底下还挺狂。
此人以前那烟酒都来的传言可能也不全是造谣。
“怎么样，你预见了什么？”
陆合枫颇为沾沾自喜地问，他清楚自己制作的东西，只等着对方冷淡却不乏真诚的夸奖。
他明显是多想了。
阙别时没分清两字的区别，也没关注到他表露的求夸奖之意，沉吟片刻：“遇见了鹤礼容。”
他还没提出质问呢，陆合枫先震惊起来：“什么？！”
“不行，不对。”
“你听我说，现在不要再继续当他的粉丝了！一定要远离他啊别时。”
说到最后，他甚至上前来握住了状似沉思的男人的双臂，声音恳切，如泣如诉。
发小这副态度不像是装的。而且对方也没有与鹤礼容合起伙来戏耍他的任何一点可能性。
早先退出演化副本后直接传入了鹤礼容的家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现在两种毫无关联的事情还能牵扯到对方更是不可思议。
阙别时望向「众星」，后者作为智力似有缺陷的意识体无知无觉地贴在他脸侧。
不是没怀疑过祂与鹤礼容有什么特殊联系，但如果假设他们为友方为什么祂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抗拒冷漠的。
……难不成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夸大来谈也许他对偶像的爱毫无真诚可言实在有损功德，但是也不至于值得对方阴魂不散般牵连。
这边的发小还悲痛欲绝地看着他，苦情戏再次增加了强度：“别时你说，你是不是假戏真做了。”
“你怎么能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我们不是要陪彼此一辈子的吗。”
阙别时有些头疼，那点进入身体的酒精对他没有作用，陆合枫造作的台词此刻却相当困扰他。
还是醉过去更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