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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本来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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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夕木从小的时候就对人类不感兴趣,相反,她很畏惧,觉得“人本恶”,会主动远离那些她一眼看上去觉得不舒服的人。在读小学的时候,她每天都藏一把小剪刀,一根短棍藏在书包里,拿厚实的课本遮住。她从来没让其他人碰过自己的书包,所以无人知道一个小学生的包里会有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她内心很不安,随时准备战斗。她平时很乖巧,学习成绩也很优异,在父母老师眼中,就是好孩子,好学生的角色,可她知道,那不是她,她只是表现成大家期待的样子。
要是说,小方夕木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不安告诉父母老师,她会告诉你:没用的,试过了。人们只会觉得她在多想,实际什么也不会发生。事实确实是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这样却不能消除她的惊恐与不安。从此,她就学会了微笑,微笑地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物,微笑地去对待那些不理解她的声音。
有一次在校车上,她看到比他高年级的男生在调侃她弟弟,还把一些小弹珠弹到他身上。方夕木看着就很生气,她出手去制止,却发现没什么用,他们比自己高大还强壮,人还比自己多,而她,只是一个小女生。她无奈之下,只好叫了跟车的老师来处理,而老师只是叫他们坐好,不要闹了。方夕木知道,她只能选择自己变得强大,来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依赖其他人了。
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处于青少年发展期,对异性抱有朦胧的好感,会主动去靠近,或许亲密接触。但方夕木都不感兴趣,爱情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唯美的象征,只不过是人类为了种族的繁衍而在特定激素下而产生的一种行为,她理解并尊重,毕竟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也是从那时起,她特别讨厌肢体接触,就算是女生走路时会手牵手,她都会如触电般。有次,后桌女生拍她肩膀一下,她都差点一巴掌打过去,并吓到了对方。从那以后,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会下意识地避免肢体触碰而误伤别人,就算被不小心碰到,也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恶心感。
上高中的时候,她忙于学业,但似乎方法不对,她成绩一直上不去,这让她情绪特别不稳定,特别烦躁的时候,甚至会有想打人的冲动,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在别人看来,她是个特别随和的老实人。
上大学的时候,她抑郁一年后,才开始慢慢了解自己,去体会自己的情感变化,明白自身需求。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理解人类了,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而笑得合不拢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失恋了就一定要伤心哭泣,也不理解为什么人们总是说“就是这样的啊”,就像他们认为天空就必须是蓝色的一样,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社会的存在形式一定要是这样的。她变得爱观察人类,并从中总结出自己的结论。
她深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她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从一开始就学会了伪装,以及她那明锐的洞察力总是能帮她获得别人的喜爱。她变成了别人以为的方夕木,混在人群中,混久了,差点以为自己就真的和别人一样了。而刘浩一这家伙,他和自己一样琢磨不透,却又看透一切。
本来的样子吗?
方夕木想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在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剩下的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就连地面都是眼泪结冰之后形成的冰面。而在这样冰冷的世界里,就只有小时候的她,三个不同的小方夕木。那个蹲在地上看着唯一存活的小雏菊发呆的她,还有一个正在与无数恶心的怪物战斗的她,还有一个手持利剑想要除掉自己的她。
那个才是真正的她?
方夕木自己也不知道,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她曾希望自己那黑暗的世界里能有一束光,带给他温暖。但却从来没有人走得近她内心的深处,或者说看破她的伪装。他们只知道她温柔善良,却不知背后的黑暗。她也知道如果光照进来,就必须忍受黑暗,而很少,或者说没有哪束光那么的英勇无畏,愿意牺牲自己。她也不希望看到如此,她只能推开别人,一遍又一遍,让别人远离危险的事物,也就是她自己。她可以带给别人温暖,却不想让别人同他一起忍受黑暗,那种滋味,她一个人体会就足够了。
那个在她的世界里守花的小女孩,她已经不知道在那黑暗的世界里走了多久都没有尽头,也不知道呼喊了多少声都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之后就学会了沉默。她只知道,在她的世界里,还有唯一一株盛开的雏菊花,她最喜欢的花。她要到那里去守着它,那是她唯一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