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纪事》寂风听羽

3、围城

　　男人左手握着把单刃匕首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军用三棱短刀，不过十公分的刀身前后共有三道血槽，这种短刀在市面上基本没有卖，在军队也早已被禁用了，主要是因为□□本身刺伤的创口就大有了血槽更有利让血液排出，肌肉收缩时不会紧绷住刺刀便于刺刀抽出进行下一次攻击，而这样阴狠的冷兵器大多只有职业杀手或者亡命之徒手里才会有，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国安部里哪方势力派来的杀手了。曲一杰手里的双刃匕首在男人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卡住□□的凹槽，又反手隔挡掉另一把插向自己脖子的短刀，男人出手迅速次次紧逼要害曲一杰闪躲了好几次还是被划破了手臂一阵刺痛，好在作战服够厚挡掉了大部分的力度伤口不至于伤到骨头，但还是有大量的血液瞬间涌出顺着贴身的衣服流到胳膊上，感觉还是很难受的。男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曲一杰手里的双刃匕首划破了他的手套手背上皮肉薄伤口外翻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经络整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见了血眼神更加嗜血兴奋。
　　曲一杰不想给他喘息反扑的机会，迅速向前刺去，短刀端直线向前猛的插向男人肩膀。男人已经猜到了他的动作突然左脚向后退了半步快速转身，右手由后向前方反扫曲一杰的颈部，这一刀速度很快如果曲一杰躲不开至少可以滑开他半个脖颈，但曲一杰没有躲反而迎着刀刃的方向跑了过来，他就是在等着这一刻，男人的刀刃就要扎到他的时候猛的转身脖子后仰半个身子撞进男人怀里一刀狠狠的扎进了男人的腹部，随即用膝盖把半个刀背都踢了进去。
　　“送你了，别客气。”
　　曲一杰摸了摸脸上沾到的血迹看向他，无声的咧着嘴笑。
　　这一刀扎的很深，男人半跪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喘着粗气，抬头眼睛都气红了：“小看你了。”
　　“下辈子注意点。”
　　曲一杰捡起扔在一旁的背包正准备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感觉整个围城都晃了一晃，本就破败不堪的楼梯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坍塌，窸窸窣窣下落的水泥砖块砸的噼里啪啦，曲一杰匆忙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男人已经拔了匕首站了起来，曲一杰那一刀虽然扎的深但是有意避开要害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只是也没想到他能恢复这么快，自己还丢了把刀。
　　男人的愤怒肉眼可见，对血流不止的伤口视而不见几乎一心只想要他的命，看起来更不好对付了，曲一杰右眼皮跳了跳似乎也在提醒他不该那样手下留情的。
　　“喂，这个地方快要塌了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而且你现在受伤了未必打得过我，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再打吧。”
　　“塌了正好，你就不用担心没人埋你了。”男人根本不想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四周的建筑还在继续坍塌着，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住宅楼一栋比一栋高，掉落下来的石块也越来越大，曲一杰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疯子再继续跟他纠缠只会给他陪葬，眼下还是先跑为敬。
　　男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提着手里的刀就要追他，头顶隐约传来无人机机翼飞速旋转的声音，大概是爆炸引发的坍塌吸引来了无人机观测他们这边的情况，男人看见无人机的时候明显开始迟疑，手里的刀最后还是放下了眼神阴恻恻盯着曲一杰看，无人机就在头顶盘旋不肯走，曲一杰有些懂了男人大概是怕无人机拍下他行凶的过程所以才不敢动手，于是趁着无人机还在的时候拔腿就跑，也不知道男人会不会追上来反正有无人机在能拖一会是一会。
　　慌乱中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敢停下来歇一歇，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小型广场中间有个人工喷泉，耳边除了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一些类似青蛙脚蹼踩在地上的噗噗声，这里的设施完善许多，明明已经荒废了的小区喷泉设备却依然运行完好，这个季节应该是没有青蛙了才对，似乎从进入围城之后这个地方就到处都充满出人意料的反常。眼下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整个喷泉区没有一点的遮挡如果男人追来他是藏不住的，于是朝着对面的建筑跑了过去。
　　这里的楼层不像刚进来的地方那么高，只有一两层，但面积比较大类似店铺或者是个小广场，爆炸带来的冲击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地方，建筑都还很完整，部分商铺门开着，还有明显的烟火气息看来就是司机口中所说的正常营业的地方。有了前车之鉴曲一杰已经不敢让自己过多暴露在建筑之外找了间前后都有出口的店铺走了进去，就算有危险还能有机会逃跑。只是刚踏进去他就后悔了，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的血腥味越是靠近出口越浓重，这里应该是刚发生一场激烈的打斗而且还有人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本想换个地方一抬眼却透过敞开的门窗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半跪着将膝盖压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的胸口，利用全身的重量把男人牢牢的钉死在地上，本身就失血过多的男人几乎是躺在了血泊里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仰躺着痛苦求饶。年轻人的皮肤很白，露出黑色作战服的皮肤苍白如鬼魅双手沾满了鲜血更加显得触目惊心，他神色始终很平静面对男人的哀嚎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点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表现的有些烦躁，皓白的手腕转了转手上就多了把黑色的双刃匕首，不慌不忙的贴着男人的脖子上像是在比划从哪里下手比较好，男人见状呜咽着张嘴想呼救喉咙里又涌出一大口的鲜血呛咳不止，刀身剐蹭到皮肤顿时裂开了一条口子更加血流不止，年轻人啧了声，似乎有些不满意他的反应，于是用匕首果断的挑断了男人的手筋和脚筋，男人几乎成了个血人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地上到处都是挣扎喷洒的血迹，他像是满意了一样松开手托着下巴看着男人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指尖还在往下滴着血。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惊悚曲一杰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年轻人循声朝他看了眼，抬了下眼皮非但没有想要逃离现场反而拔掉匕首手起刀落插进了那人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喷射在他脸上打湿了面罩也弄脏了他的眼睛，地上的人很多没了动静，他眼里闪过一些不耐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脏污转过身看向了曲一杰。
　　那是一双十分年轻的眼睛，眼型狭长瞳仁清澈黑亮眼神如鹰犀利敏锐，察觉到曲一杰的目光像是见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眼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静静望着他。
　　曲一杰心凉了一截，突然有种自己要在劫难逃的感觉，紧张的心脏在那瞬间快要跳出喉咙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开始急促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跑的，可他更明白一旦把后背暴露出来就等于亲手把命交到这个人的手上。那么要打吗，曲一杰清楚自己刚结束一场恶斗体力还没有恢复，以对方那股手起刀落的狠辣劲自己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于是站在原地不动试图让对方明白自己不会主动出手。
　　他不动年轻人也不动，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年轻人歪了歪头眼神如稚子般无辜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询问你怎么还不走。曲一杰试探性的后退了两步，年轻人还是没有动，才终于如释重负扭头就跑，直到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整个喷泉区回头已经看不见那些开着门的商铺了，肺部也因为缺少氧气快要炸开才敢停下来稍微喘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怎么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像神经病，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手臂上的伤口又疼又麻，但他能感觉到不断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袖口全部流进了黑色的半指手套里，这样下去迟早会因为流血过多导致失温或者是体力跟不上，还是得抓紧时间处理一下。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些伤药，不然眼下上哪里找可以止血的东西，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剥开厚重的外套露出被刺伤的手臂皮肉外翻着，袖子撸上去的时候作战服硬挺的布料不小心掉下来摩擦到伤口的肉芽顿时疼的后背出了一身汗，他从来都不是个能忍痛的人，咬着牙仔细冲洗完伤口找出干净的纱布粗略的包扎上，也顾不上好不好看只要不再流血就是好的了。
　　然而还没有等缓过劲来就听见耳边又是一声轻微的喘息声，曲一杰与生俱来的敏感在一刻发挥到了极致，顿时头发都发麻，他能清醒的感知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属于人类刻意控制极弱而缓慢的呼吸声夹杂在模糊不清流动的喷泉水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似乎是还有什么人躲在附近。曲一杰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寻着声音靠了过去，坐在半截倒塌的围墙背后的人也转过了头来警惕的看着他。
　　年轻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看的出来虚弱极了，身体软软的靠在矮墙后面看样子也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躲在这里的，他的面罩跟头盔都被扔在一旁，四周的血腥气浓重的让人反胃。曲一杰在对上那双仿若受惊了的小鹿一样的眼睛，瞬间就认出了他就是跟自己同一辆车上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那双眼睛曲一杰心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