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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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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拗不过符向安的执着,越川最后还是去试衣服了。他来到衣帽间里,看到了那一屋子挂着的数不清的价值不菲的衣物和各种首饰配件,他并未感到惊讶,这很符合符向安的个性。
他来到最里头的更衣室内,刚掀开帘子一抬头,就顿住了。
更衣室里除了一面镜子没有其余的大物件陈设了,但是小物件却不少,镜子正对面有一个陈列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宗教物品,包括且不限于各种手串,小雕像,香袋,石头,符纸,十字架……空白的墙上甚至还挂了一副观音像,一副佛画像,一副三清尊神像,一副耶稣像。
镜子边还有一个小香炉,散发着微微的香气。
与其说这是一个更衣室,不如说这更像一个隐蔽的宗教朝拜场所。
符向安在外头沙发上瘫了十分钟,才等来换好第一套衣服的越川,衣帽间的门一打开,他眼睛都亮了。
越川并不习惯穿这么昂贵的衣服,尤其还是这种浅色的休闲服,有些不自在,但他一惯是端得住从面上并看不出什么。
符向安的表扬全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下一套,记得连鞋一起配套穿。”
越川于是又进去换了下一套。
“继续,下一套,围巾戴上。”
“继续。”
最后两套是越川惯常穿的黑色套装,一套是短款中式夹克配高领毛衣,一套是长款大衣配西装三件套。
就这样,很快几套都试完了,符向安一个夸奖的字都没有,全程翘着二郎腿手指撑着下巴悠闲地欣赏越川的时装秀,而越川每出来一次,符向安眼中的浓雾就更浓郁了一分。
直到越川试完最后一套长款黑色大衣配西装三件套,总算问了一句:“怎么样?”
符向安冲他勾勾手指。
越川走了过去。
符向安揪住他的领带将他的上半身一把带下来,越川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双手撑在沙发两侧。
符向安敞开自己的双腿叫他看,在他耳边轻声问:“你说呢?”
越川看了一眼,倒是挺淡定的:“你看起来不像是有信仰的人,修行人应该都是崇尚节制欲望的……所以,你是信的什么教?”
“你都看到了?”
“很难不看到。”
“我现在信合欢教。”说着符向安的手就不规矩地伸进了越川的大衣里,顺着衬衣下摆往上。
越川:“你再往里摸一寸,今天就不能善了。”
符向安:“我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要不试试。”
“……”
最后还是没试试。
符向安停了几秒,把手抽出来,拍拍他的胸:“我从来不打我爱的人,我真的要动手,你未必赢得了。”
越川听他这么随意就将“爱”字说出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但他也没去专门纠正这个说法,或许对符向安来说,一个月的专一也是专一,一个月的爱也是爱吧。
在符向安的坚持下,越川最后还是将衣服全部带走了,走之前他想到符向安车祸的事,又问了一次:“警方那边还是没查出结果?”
符向安丝毫不在意地回答:“能查出什么结果?敢来整我还整得这么明显的,那肯定是比我有钱有权的,看这个小打小闹的程度应该也没打算把我整死,就是来点儿下马威,不用操心,肯定不能把我弄死。”
越川不知道他这种确信是来自哪里,但看到他这种不把自己生命安全放在眼里的模样,感觉有点冒火。
“已经四次了,要是还有第五次……”
“应该是不会有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
“我就是知道,”符向安耸耸肩,安抚他,“别管这事儿了,我们好好谈恋爱就是了,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把你的心情搞坏。”
然而最后搞坏越川心情的不是别的,就是符向安这种态度。
什么态度?
越川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
他不像符向安这种感情经历丰富的人,他是活了三十七年没错,但长长短短的感情经历加起来却只手可数,而且大多数的经历都是异地、分居,即便是同居,也因为他前些年忙于工作鲜少会花时间在家里或花在伴侣身上,钱会给够,性也会有,但其他方面……
他有些烦躁地看了眼手边几个装衣服的大袋子。
来接他的珠结看到了,问:“老板咋啦?不高兴啊?”
得知那几个袋子里是符向安重金给他老板买的衣服裤子鞋以后,珠结张大了嘴:“符老板这么大方?”
越川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怪不得符老板身边喜欢他的人多,又帅又有钱还大方,性格也好,给谁都喜欢。”
帅,有钱,大方,这几个是没错。
“性格好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越川问,就这个恶劣个性,要不是长得好,他真是……
珠结是结了婚的人,看问题的视角和他就完全不同了:“符老板在外面看起来性格不好,实际上呢这种人待自己屋里人时是好的,很多在外面性格好的,在家里……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还不如符总这种有什么就表现出来的。”
他斜了越川一眼,不言地暗示。
越川想说他在家怎么了?但又想起他的前三任对象,几乎个个都是刚开始喜欢他,后来就把他给绿了,甩了。
问起来,人家还要责怪他,说跟他过日子是折磨。
“别的不说,老板你跟符老板算是谈恋爱了吧?”
越川在珠结面前从来不掖着藏着:“嗯。”
珠结问:“人家都知道谈恋爱要送点礼物给对方,你就不知道?”
越川拧着眉抽烟:“两个大男人搞对象,还要送礼?”
车已经开到了越川那个破烂小区里头,珠结把车停好之后,才回他:“全天下谈恋爱的人都会给对方送礼,结了婚的夫妻也会。”
越川并不理解:“但我们都是男人。”
“男人咋了?”珠结说,“男人不是人啦?那你不送礼,你咋表达你喜欢他的心情嘛?说好听的?老板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嘛?难道就是给钱,上床?”
珠结虽然跟越川认识很多年了,但做他专职司机和跟班儿也就是今年的事,平日里也从不聊这些杂七杂八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越川前几任是怎么掰掉的。
看到越川默默抽烟的反应,珠结震惊了,不会真叫他说中了?
没错,他真说中了。
只不过还有一点没完全说准,由于聚少离多,床越川也不经常上。不是没有需求,但他的欲望和频率常常大于对方的需要,而且因为平日里相处时间太少,缺乏深厚的感情基础,对方也常常不愿意做他的工具人每次一见面就帮他彻底释放积攒已久的欲望,而他被拒绝多了以后也就不向对方提出性邀请,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有了冲突。
“比起送礼,如果能帮他解决问题岂不是更好?”越川还是不认可珠结的说法。
“是车祸那事儿吗?”
“对。”
“符老板不让你掺和这个事吗?”
“对。”
“那就不掺和呗。”
越川跟他说半天不是为了听这么一个答案的,他把烟灭了,心里早已有自己的主意:“行了,我回去了,下午我自己打车去酒店,晚上……”
晚上王知远也在,还不知道到时什么情况。
“到时再说吧,你不用管我,没事的话就先去仓库里帮忙吧,这几天货来得多人手不够,你去搭把手也好。”
符向安刚回到酒店忙了没一会儿,秘书就来跟他报告,说有两位客人想约他一见。
客人,谁?一般有几个住宿的客人能提出要求来见酒店老总的?有问题找客服不就完了?
秘书悄声道:“说是越川先生认识的人。”
越川认识的人?
“一位女士,一位男士,看起来都差不多五十来岁的样子。”
五十来岁?符向安挑眉,不会是爹妈找上门了吧?那老兄弟,这么快就跟家里出柜了?
想了想,他也没什么怕的,便叫秘书将人请进来。
江湖传言都说符向安长得好,照片上看着也确实不错,但真人却又完全是另一个级别了。
王知远和殷姿一进门就被眼前这个比明星都差不了几分,潇洒倜傥大方自如的年轻人给震住了,符向安不是爱讨好人的人,可他要讨好人,那必然是难有人能抵抗住他的魅力。
“您二位是越川的……”
王知远还没来得及开口,殷姿便上前一步,露出和善端庄的笑容:“这位是边县文旅局的王副局,我是他的夫人,我们都是越先生的朋友,这次来是……”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当越川在晚上饭局上看到符向安竟然坐在他妈跟王知远旁边谈笑风生并时不时发出一阵大笑时,他是有多震惊。
王知远笑得拍桌:“还是小符你们年轻人幽默,会比喻,哎呀,就是这样的,就是你说得这样,游客出来耍是想要啥子嘛,无非就是个情绪体验,是跟搞对象一样,总要图一样东西,啥都不要,那不是扶贫是啥?这么简单的道理好多人硬是想不通,还非要说年轻人生意不好做,看来是不够了解年轻人。”
说着他举起杯子,倒了杯酒作势要敬。
符向安连忙给他按下来,换成了茶杯:“王局谨言慎行,不要犯错,喝茶喝茶。”
引得全桌又是一阵笑,一个个都笑说他“性格怪”。但越川听得出,这个“怪”是褒义。
还是他妈首先注意到了门口他这里,给旁边的王知远来了一胳膊肘,王知远连忙收了笑容往门口看来,接着符向安和众人也看了过来。
越川跟众人打了招呼,径直过去坐到符向安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问谁。
王知远跟他妈大概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符向安就凑到他耳边跟他说了:“难道不是你叫王副局跟他夫人来找我交流一下网红景点打造的经验吗?他们邀请我去边县看看……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没见你跟我讲,倒叫人家亲自找上门来。”
越川脸沉得不能再沉。为什么不讲?还能为什么?因为利国利民不利己啊。
看符向安这个反应,他妈应该是没暴露身份。还王知远夫人,这才几天,这个秃子就把他妈忽悠去领了证?
越川按捺着不爽,问他妈跟王知远:“交流得怎么样?”
殷姿今天打扮得优雅端庄,笑容可掬,一副知书达理的贵妇模样:“挺好,符总年纪轻轻能做成这样的大事业果然是有原因的,听说符总才三十出头,不知道成家没有啊?这么优秀的男人市场上可抢手了呢!”
王知远干咳了一声,桌底下用膝盖碰了一下殷姿。
越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拉脸了,不过符向安后脑勺对着他并没看到。
符向安还是笑着的,很是有耐心:“没有,我成不了家。”
这一桌人就不像符向安平日里的圈子了,大多是做土建的,跟他完全不在一个行当,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所以也基本不知道他的性取向这事儿。
其他人听他说这话,纷纷大惊:“符总这么优秀,怎么会成不了家呢?你要一声号令,多的是姑娘愿意排队嫁给你呢!”
越川看了一眼桌子斜对角说着话的莽汉,是他手下的监工组长。
符向安闻言,脸上浮现出苦笑来,端着茶杯做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摇摇头,多次欲言又止:“算了,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吧。”
他这幅样子很快就激发了这一桌子大老爷们儿的丰富联想。不是不成家,是成不了,什么叫“成不了家”?什么情况能成不了家?
于是,几秒的时间内,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又变。
很快就有好心人出来解围将话题岔走了,大家热闹地聊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等着开桌上菜,一个个地小心翼翼地心照不宣地掩盖着什么。
殷姿:“……”
王知远:“……”
越川:“……”
符向安跟他们倒是唠上了,很欢快,很开心。
一直到后面,整桌人都快上齐了服务员问要不要开始上菜时,王知远突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稍等一下上,还有一个人要来。”
“还有人?谁?”越川问。
王知远表情也有点奇怪:“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说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小符肯定知道,跟你是同个行业的,是隔壁省里酒店行业的龙头大哥,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云森知不知道?”
“云森?你是说那个连锁酒店云森?云森的谁?”
“前董事长,前些年不是出了些事退居二线了,现在……”
越川正越过符向安跟王知远说着,突然符向安站了起来,笑着说水喝多了要去一趟洗手间。
他本来没多想,但在对方路过他旁边时多瞥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
符向安的手是捏成拳头了的,捏得很紧,手背骨头都冒了起来。
他隐隐感到不对,但是并没有立马追出去,而是坐在原地跟王知远继续说话,一边等着符向安回来。
张运森,云森集团董事,一个白手起家的狠人。十五岁以前经历过父母欠债跳楼,被亲戚朋友无数次地抛弃和算计,十五岁之后辍学打工,一度被欠债人追着讨债打断手脚,过了四五年躲债的日子,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债还上的,还是说没还,总之是解决了那个问题,二十岁时遇到了他此生崛起最大的恩人,一个做物流的老板。
之后他便跟着那位老板一路开始创业,跑长途,攒了钱慢慢开始做面向长途司机这种客户的钟点房和小旅店,之后越做越大,便干脆放弃物流和小旅店,一脚踏进了正规酒店行业这个行当。
三十岁时创立云森这个酒店品牌,四十岁时已将云森开遍全国,四十五岁是他的事业巅峰,也是云森下坡路的开始。
五十四岁开始,他退居二线,直到现在,已经六十四了。
“据说他也是终生未婚未育,偌大的家业现在全部交给他的几个侄儿侄女打理,哎。”王志远道。
越川说:“不要把‘也’用到这个地方。”
殷姿在旁边凉凉道:“也没用错。”
越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再说。”
已经出去十几分钟了,什么厕所能上这么久?越川起身出去找人。
刚出门,便看到符向安正在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形高大的男人在说话。
走近了一听,那男人说:“我还你钱可以吗?所有我拿走的都还给你,让我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