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他》尺牍

5、第 5 章

　　如愿以偿地，江桉在上班前夕又看见了沈聿，下班的时候沈聿又在树下等着他回家，在相处的短短时间里，每一秒都变得欣喜，让人想停留在见到他的每一秒。

　　或许，有一种东西会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占据着他所有的精力，那种东西在游戏里是上瘾，如果在一个人身上，那恐怕是爱情。

　　后来，沈聿开始调整直播时间，然后会在每天的早晨跑进江桉家里，在客厅等着江桉做早餐，或者悄悄跑进厨房从后面抱着江桉撒娇耍无赖，之后两人吃完早餐，沈聿会送他进电梯，有时候还会送他出小区。

　　下班回到小区的时候，江桉总是能在同一棵树下看见他的身影，然后两人一起吃晚餐，之后会散步，沈聿在直播的时候江桉就在旁边处理文件，这样的日子看上去就像一些人最普通的生活，可他们却每天都特别开心满足，平凡却让人想要更多，更久。

　　当然，沈聿会时常给他已经惊喜，比如今天周五马上要周末，江桉在上班，沈聿忽然给他发消息，说晚上要穿他送的Lolita让他看看好不好看。

　　江桉无奈地笑了。

　　即将下班的时候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哥，我来你这边了，晚上有空吗？爸妈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一个人来的吗？几点到我去接你。】

　　在去机场的路上，江桉是沈聿两人坐在后座，沈聿聊着聊着就笑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桉满头问号，接收到江桉疑惑的神情，沈聿笑得更开心了，然后神秘兮兮掏出手机：“我给你听个东西。”

　　那是一段录音，沈聿点开播放键——里面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雨雨你系大言儿，唔系小言儿。”

　　听到一半江桉就笑了，小时候，他爸妈不在家，所以他周末或是放假他弟弟江杰音就会跟着他屁股后面，自然有了和沈聿接触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起这个话题，肯定是沈聿诱导地问江杰因：“我是大人，你是什么人？”才会有的下文。

　　“你说我现在给他听，他有什么感想？”

　　他什么感想江桉不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么久远的录音，沈聿居然还存着。

　　“那你手机里还有什么？”江桉凑近了，“只有这一个估计不能让他尴尬，他现在脸皮可厚了。”

　　沈聿把手机拿远，成功识别出江桉哄骗的招式，轻“哼”了一声：“你休想骗我。”

　　“江杰音是来看你的吧。我怀疑他不是来看你的，”沈聿“他是感应到了他哥身边多了个人，想抢人来的吧。”

　　江杰音可以说是跟着江桉长大的，每时每刻，只要江桉在家他都要跟着，睡觉也要睡一张床，哥哥上学他还要哭鼻子，哭完鼻子之后还要问奶奶：“哥哥呢，哥哥去哪里了？我滴哥哥嘞？”

　　后来长大点，江桉要补课，他不和同学们玩要跟着江桉来学校，江桉在教室里上课，他就一个人坐树底下乖乖看书。
　　再后来江桉去上大学，江杰因开始他的叛逆期，总是和别人打架生事，父母无奈只能回来照看他。而每次爸妈说江桉的不好，江杰因总要回怼回去，维护他的哥哥。

　　不同的城市连见面都难，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给哥哥打电话，直到爸妈告诉他会耽误哥哥学习才改成两天一次。
　　总之也是一个黏人精。

　　机场——

　　“哥！”江杰音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江桉，疯狂招手，然后在看到江桉旁边还有一个人后愣两秒才跑过去，上下打量沈聿，“哥，这谁？”

　　江桉正要开口却见沈聿笑了笑，以为他要自我介绍，结果这人搂上自己的手臂凑过来：“哥哥，这谁？”

　　江杰音：“？”
　　你还有其他弟弟？

　　江桉算是看出来了，江杰音过来是不是和沈聿抢人的他不知道，但是沈聿一看就是来抢人的。

　　“不是吧？”江杰音几乎绕着沈聿转了三圈，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桉，“才几天不见，你就有了新弟弟？”

　　“弟你个头啊？”江桉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先回去把行李放了。”

　　其实江杰音行李不多，就一背包——因为他实在是个大懒鬼。

　　“我现在可以医生了，”江杰音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在外面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

　　“得了啊，出了医院门谁认识你啊？”

　　“哦，懂了，”江杰音扯了扯书包带，“有了新弟弟不认亲弟弟了呗。”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但他很快接收到江桉眼神刀，江杰音笑着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哥有了新欢不要“旧爱”了。

　　在他想要和他哥一起坐后排的时候被沈聿赶去了副驾驶，而他哥一言不发也不帮他说句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俩人有情况！

　　其实他就是想他哥了，自从他哥回到老家省会城市他还没来一次，医院工作特别忙，这次是攒了好久的值班还请了假过来的，没想到让他发现了不一般的东西。
　　当然，除了想他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知道爸妈很固执，说不定他哥已经被爸妈的催婚电话轰炸得烦了，所以特意来告诉他哥，自己的事情不着急，他如果没找到合适的人，他真的可以等。

　　而且，那种长子不结婚次子先结婚就不吉利的习俗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坐在副驾驶位上，江杰音不时从后视镜看后面的两人，两个人聊得可开心了，完全忘了前面还有他这个大活人，多亏了他哥还有点良心记得有个亲弟弟在车上，不时还会和他扯两句——
　　总之就是，感觉完全插不进去的局外人。

　　但是！他！江杰音！江桉的亲弟弟，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投降呢。
　　他不服！

　　餐桌上，气氛轻松却微妙。江杰音动作熟练地把汤勺伸进锅里，舀出一勺香菇碎，笑盈盈地放到江桉的碗里：“哥，晚上喝点汤对你胃有好处。”

　　沈聿看了一眼江桉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汤，里面还有肉眼可见的香菇沫，迅速将自己的碗和江桉的换了过去，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不爱吃香菇的，你不知道吗？”

　　江杰音知道自己得逞了，他看着江桉道：“但是他的口味变了，你不知道吧。”他瞥了一眼沈聿，眼神带着些小得意。

　　沈聿的笑容像被风拂过的湖面，微微一颤，眼底的失落如一片乌云悄然掠过，但他迅速将那抹暗色隐去，目光轻轻地落在江桉身上，等待回应。

　　江桉感受到两人之间那一瞬间的较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幼稚了。不过他还是拍了江杰音一下：“吃你的饭吧，这次怎么没带女朋友来？”

　　听着江桉转移话题，沈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眼底那抹失落却一闪而过。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每一个细节都在证明着他们谁才是更懂江桉的人。

　　“她工作也忙啊，她不要回家和父母亲密一下的。”江杰音的注意力还在沈聿身上，他知道他哥虽然从小到大被很多女生追求过，但其实是个木头，他也知道他哥喜欢男的，也不是没被男的追过，可他哥还是个木头。

　　所以沈聿今天的出现，他其实很好奇，沈聿到底是他哥要搪塞爸妈催婚的人，还是单身久了想要的一丝慰藉，或者是被追得无奈不得不同意的结果——他看沈聿凑上来的劲很有这种可能性。

　　而这时，江桉向服务员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碗，轻轻放到沈聿面前，然后把那碗带着香菇沫的汤递给了江杰音。

　　江杰音看着递过来的汤碗，有些不服气。
　　好啊，嫌弃他是吧。

　　但是转眼间，他看着他哥看向沈聿的眼神里满是柔软，心头一动——他哥对沈聿真的挺好的。

　　聊过三巡，江杰音上了个洗手间，当他回来时，场景像是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灯光下，他哥正低着头轻声细语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慰沈聿，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的礼物，小心翼翼地递给对方。

　　而对方脸上原本的阴霾很快云开雾散，笑容重新绽放，仿佛刚才的低落只是场昙花一现。

　　江杰音靠在门框上，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心里慢慢理解了一件事，他哥对沈聿的态度——不同寻常，那是一种他从未对任何人展示过的温柔和保护。

　　这种发现让他有点酸，但也无法否认，这份关怀背后隐藏的是小心的呵护。

　　他突然意识到，他哥对沈聿很特别。

　　吃完饭后三人回了家，江杰音观察了一下他哥住的房子，然后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最终提议玩游戏。

　　江桉手里已经拿上了笔记本，他摆摆手看向沈聿：“我不玩了，要不你们俩玩？”

　　江杰音心里有些不安等待着沈聿的回答，他担心沈聿因为刚才的小摩擦不愿意和他一起。

　　没想到沈聿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很大气地说：“来吧，看看你的操作。”

　　大概游戏进行到一半时，江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一会儿——他去抽根烟。

　　沈聿在打游戏也时刻关注着江桉，知道他是抽烟去了。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凑近江杰音，他笑了笑低声说：“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听听，要不要听？”

　　啥玩意儿？不是打游戏吗？你别挂机啊！？

　　但是沈聿已经掏出了另一个手机，他从手机里播放了一段录音，声音是奶声奶气的，这种模糊的童年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江杰音还没听完就愣住，录音里传来的声音分明是他自己的，虽然他可能听不出来，但是“雨雨”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他皱着眉头，也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回忆。

　　但是更多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段录音——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一瞬间，江杰音的脸色有些无措，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沈聿，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
　　他的目光在江桉离开的方向和沈聿之间来回游动，心中仿佛有了一种新的感觉。

　　江桉回来了，江杰音也没再说出一个字，只是神情复杂地时不时看一下沈聿。

　　最后他躺在床上终于想明白了——臭沈聿他喵的给他宣示主权呢！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