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来源》胭脂蝉

5、Chapter5

　　话音方落，夏闻枂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针在她心头扎孔一般，她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
　　“在你的目的没有明了之前，你离不开政府的监视。”

　　“那就让他们来，来一个我打一个，而你，也永远不可能在十一区立足。”
　　蒋暗说话时就垂眸看着自己脚下，给人一种十分不耐烦的感觉，但夏闻枂却莫名的感觉她不是这个情绪。

　　夏闻枂干脆逼近了蒋暗几分，她的目光尽数落在蒋暗身上，“这么不想我待在十一区，蒋暗，你心里到底有什么鬼？”

　　蒋暗没有说话，她甚至连目光都不想给夏闻枂一个，或许是不想，又或许是其他。
　　只是夏闻枂却有些厌烦如此，她十分干脆的伸手勾住蒋暗的下巴，将人的脸挑起来。

　　夏闻枂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时隔数年这味道再次传到了蒋暗身上，让她一阵恍惚。
　　久违的爱意再次从她的心底疯狂钻出，然后飞快在她体内漫延。
　　周围所有场景仿佛都已经模糊，蒋暗半被迫的抬头去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瞬间居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太遥远了，就只是一个身体的接触，便足以让蒋暗丢盔弃甲，然后想要狼狈的逃离。

　　蒋暗只能看到夏闻枂的薄唇微动，却仿佛消音一般，没有一点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唯有被放大无数倍的风声，刮得她的心肝肺一同颤抖。
　　她在说什么？
　　蒋暗想。

　　“为什么不想让我待在十一区，蒋暗，你这种拙劣的手段我见过很多，基地里面一群迫切急着想要□□的人就是如此，自以为是的将喜欢的人保护在一个安全范围里面，觉得这样就可以万事大吉。
　　要是你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以为你对我的驱赶是在保护我了，所以为什么要保护我？
　　蒋暗，你对我，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要是这里有第三个人，一定会听出来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试探，甚至连试探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句调侃。
　　但此刻的蒋暗却像是被戳中了心思的小偷，满心都是被主人发现的胆怯心思。

　　刀锋划开仿佛被禁锢一般的空间，一只手从下而上，抓住了夏闻枂纤细的手腕。
　　那双眼睛从模糊变得清晰，刀尖刺过肌肤，一抹鲜红逐渐放大，蒋暗挣开夏闻枂的手。
　　她十分努力的想扯出一个笑，可惜失败了，于是她只能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然后说一句。
　　“我，没，有。”

　　手中的刀是下意识划出的，落在夏闻枂锁骨之上，其实并不重，甚至没有她们打架时挥拳的力气大。
　　但令蒋暗没有想到的是，那血一直在流，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白色的衬衣沾上了一行鲜红，夏闻枂伸手在锁骨处按了按，手上是刺目的红色，她抬眸盯着蒋暗，然后勾了勾唇角。
　　这次是真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蒋暗却看懂了夏闻枂微启的唇下是什么言语。
　　仿佛在蒋暗心中用刀一笔一划的刻下痕迹。
　　夏闻枂笑的十分邪魅，是蒋暗从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笑着说：“你有。”

　　md。
　　蒋暗踉跄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了心头，唯独剩下那颗疯狂乱跳的心还在提醒自己。
　　眼前的人，你不配肖想。

　　蒋暗只想给自己一刀，要是可以剜了这颗承载着七情六欲的心，是不是就可以不受外界影响？
　　可那有什么用呢？
　　爱意不经心脏，自身体从无数个血液骨骼而生，然后镌刻下生生世世难以磨灭的烙印。

　　可眼前之人不过只是一个三年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人，为什么她的爱会如此深刻？

　　蒋暗摇了摇头，她快步走到了夏闻枂身边，眼神死死的钉在了那块伤痕身上：“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夏闻枂挑了挑眉，朝着蒋暗伸出手：“刀还给我。”

　　刀在蒋暗手中攥紧，蒋暗没有动，只是加重了声音：“我在问你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与你何干？”
　　没有要回来刀，夏闻枂干脆不和她纠缠，她只是十分淡漠的看了蒋暗一眼，然后翻出手机，熟练的拨下了一个号码。

　　“慕康路98号，过来接我，带点止血的东西。”
　　“嗯，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夏闻枂站在路口，没有给蒋暗一个眼神。
　　哪怕她知道那个人就在背后死死的盯着自己。

　　大概十分钟之后，桑竹急匆匆的开车过来，车门打开，夏闻枂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那人手中捏着一把刀，整个神色都被隐藏在光影之中，心不在焉的看着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之后，她又别扭的移开脸。

　　夏闻枂只看了一眼，然后她唇角再次勾起，那是一个胜利者的表情。
　　哪怕她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有心思，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心思被自己知晓，蒋暗从此，有了破绽。
　　而这份莫名其妙的心思于自己而言，是一把再好不过的利刃。

　　桑竹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将止血胶带递到夏闻枂面前。
　　她的心都快被方才一个电话打的跳出来了，如今看到夏闻枂身上的血，更是一脸惨淡。
　　“夏姐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这看着就疼，你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受这个伤啊，你快包一包，我要晕血了！”

　　夏闻枂撕开止血带的包装，粗暴地将东西按在了自己的锁骨上。
　　她靠在车窗上，与桑竹搭着话：“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晕血这个毛病？”

　　“还不是因为我每次见你你都在流血，我都快有应激反应了。”桑竹吐了吐舌头，“话说夏姐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因为一个傻逼。
　　夏闻枂想。

　　她没有回答桑竹的话，只是吩咐道：“找几个人去盯着……”

　　话说到一半没了踪迹，桑竹带着几分好奇：“盯着谁？”

　　蒋暗那句来一个我打一个的话在夏闻枂脑海中漫延，夏闻枂想了想，最后还是一摇头：“没谁。我闭会眼睛，到了政府喊我。”

　　桑竹哦了一声，没敢多问，车平稳的朝着十一区新政府驶去。

　　……

　　依扬接到蒋暗时，蒋暗正蹲在墙角，她手中拿着两把刀，蝴蝶刀上下翻飞，将另一把小刀夹在中间。
　　地上是一滩鲜血，依扬心中一惊，站在蒋暗身前尝试着想要将人拉起来，没拉动。

　　蒋暗只是抬头，神色有几分委屈：“我试了一下，不应该流这么多血，那个力度顶多只会泛出几滴血丝而已，所以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随着蒋暗抬头，依扬这才看清了此刻的蒋暗。
　　她锁骨处是几条血痕，其中一条深可见骨，皮肉向外翻开，血迹与白骨混合在一起，十分狰狞，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那些伤口中洒出，地上那滩血迹逐渐增多。

　　依扬只感到脑中轰的一声，她手指都带着几分颤抖，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人拍死在这里。
　　飞快的联系了一个医生，依扬蹲在蒋暗身前，那伤口看的更加清楚，依扬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碰都不敢碰蒋暗，甚至不能理解这人到底在委屈些什么。

　　“谁流那么多血了？这里现在只有你在流血！蒋暗，你看着我，告诉我，这伤口不是你自己划的。”

　　蒋暗撇了撇嘴，手中的刀合上又打开：“是我啊。”

　　靠。
　　依扬一把将那把金色的蝴蝶刀抢了过来，然后看到蒋暗手里还有一把十分精致的小刀，伸出手又打算抢，然后手被蒋暗按住了。

　　蒋暗死死的握着小刀，一瞬间眼神都变得狠厉：“这个，不给。”

　　“你TM有病吧！”依扬无可奈何的看着蒋暗，她认识蒋暗快四年了，之前也见过蒋暗发疯的样子，但她却未见过这样的蒋暗。
　　这样充满了尖刺却又十分脆弱的蒋暗。
　　依扬叹了口气，看着“护食”一般怒睁着双眼瞪她的蒋暗，她收回了手，还能再说什么，只能陪着蒋暗等她情绪恢复。

　　……

　　半个小时后，神智看着清醒的蒋暗第三次拒绝了麻药：“直接缝吧。”

　　医生拿着注射剂有些无奈的在蒋暗与依扬之间看来看去。
　　依扬更加无奈的看着蒋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那么深的一条伤口不上麻醉就这样缝，我知道你能忍，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能忍吧！”

　　蒋暗目光有几分涣散，她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看着依扬下一秒就能爆炸的脸，蒋暗有些无奈：“我对药物有很高的抗性，尤其是麻醉，对我来说完全没用，所以不必白费功夫了。”

　　这一瞬间，依扬感觉自己仿佛没有认识过蒋暗这个人。

　　医用针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穿过皮肉，就这样重复了十几次。
　　蒋暗全程看着窗外的废墟，十一区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太多了，常年灰暗的天空让十一区的草木都很少，只有零星的松树在这里存活了下来，从早到晚哗啦啦的响成一团。

　　其实是很烦的，任谁看遍了蓝天白云，再成天看着灰白的天空都会觉得心情不好。
　　但蒋暗莫名的有些喜欢这里。

　　“你要是疼的话你喊出来，别憋着，反正只有我，我又不会笑话你。”

　　蒋暗摇了摇头。

　　依扬的脸色苍白，那针仿佛是扎在她身上一般，每次穿过肌肤她都要倒吸一口冷气。
　　等彻底缝好那个伤口，依扬强行伺候她将衣服穿好，又贴心的拿了药，这才跟着早就不耐烦的蒋暗出了门。
　　她凑到蒋暗身边，一阵叽叽喳喳：“我都要怀疑你身上的皮肤是假的了，你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意啊。”

　　蒋暗漫不经心的向前走，闻言随口答道：“可能因为我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