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辅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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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涣被顾为覃的突然出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脑袋一空心里话脱口而出：“放学后可以和我约会吗？”
“啊？”这次脑袋空白的人变成了顾为覃。
覃涣开始计算在顾为覃面前装哑巴的可行性了，好吧，没有可能，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回圆：“我的意思是……学习搭档的辅导……你要不要……有没有空……放学找个时间一起写作业？”
磕磕绊绊，语序混乱，这太不像覃涣了。不过顾为覃觉得面前这个手足无措耳根通红的覃涣比之前那个礼貌周到应对自如的覃涣要生动许多，就像摆在玻璃罩中完美无缺却死气沉沉的玩偶某天突然敲敲玻璃向他抱怨阳光刺眼——多了几丝人气。
顾为覃接过覃涣的话：“可以，今天放学后我就有空。”
大概是刚过变声期，顾为覃的音色比同龄人低沉，他自己也不习惯，说话吐字间夹杂不少气声，听起来懒洋洋的。覃涣更不习惯，顾为覃的声音气息总像一根根羽毛拂过他的耳朵，很痒，每次和顾为覃说话覃涣后背都会冒一层薄汗。
覃涣胡乱地点点头，转身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覃涣从来没有这么期待放学，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完，覃涣已经收拾好书包，紧跟老师出了教室。
他走到二班后门，顾为覃正和同桌聊天，覃涣记得那个男生叫许令德，没等他整理好开场白就撞上了许令德的目光，过了几秒顾为覃转头望向他抬手示意他稍等，接着回身收拾书本。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顾为覃看见他时眼中好像闪过一丝惊讶，他是不是不该来啊，覃涣靠在墙边垂头盯着地面。
顾为覃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伸手在覃涣脸前打了个响指，欣赏完覃涣被惊到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他收回手问：“我们去哪儿约会？”
覃涣刚打好的腹稿顿时失效了，在胡言乱语和结结巴巴中覃涣这次机智地选择了沉默。
顾为覃发觉覃涣这人很有意思，和他日常交流他会正常回复，给他选择题他也会在思考后给出选项，可如果给他个需要他对未知事项作决定的问句，他就慌乱无措地不知如何回答。
顾为覃没再为难覃涣，他善解人意地自问自答：“去实验楼的自习室可以吗？”
“好。”这种“可不可以”“行不行”“好不好”的问题覃涣回答得很快。
以后顾为覃就会发现，在这种问题上覃涣不仅回答得毫不犹豫，而且他的答案也非常一致——在顾为覃面前，覃涣永远都会说好。
两人在自习室找到位子坐下，顾为覃包还没放下就见覃涣拿出一摞试卷放到他面前，是之前几次大考的语文试卷和这学期的语文作业。顾为覃随手翻了几页，不得不说覃涣的语文确实突出，满分五十的阅读理解覃涣次次都能拿四十多分。
不过更让顾为覃吃惊的是纸上的笔记，卷子两侧空白处用蓝笔密密麻麻写满了试题分析和答案解析，哪怕覃涣已经得了满分，那道题的注释依旧详细具体，是专门写给他的。
顾为覃对这个所谓的学习搭档并未上心，大家装装样子见几次面也就不了了之，他没料到覃涣竟如此认真用心。顾为覃少有地感到难堪，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他什么都没准备，就像大家约好野餐，对方摆了一地冒着热气的山珍海味，他却连杯水都没带。
覃涣迟迟没等到顾为覃回应，他紧张地咽了下唾沫试探道：“时间不够，只来得及写这几张，等下次见面我把上学期的作业也写好分析拿给你。”
顾为覃将覃涣的不安收入眼中，他不明白覃涣在紧张什么，空手赴约的人是他，顾为覃清清嗓子：“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覃涣柔和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好了，这下顾为覃更不明白覃涣在失落什么——等等，他好像知道了。
“英语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顾为覃合上手里的试卷抬眼看向覃涣。
“也不用麻烦了……没多少，我自己可以。”
好好好，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顾为覃被覃涣的话噎了一下：“没多少是多少？”顾为覃伸出手，手心向上朝覃涣勾勾手指，覃涣立刻乖乖找出英语卷子递给顾为覃。
顾为覃看着试卷不自觉皱起眉，覃涣英语也够突出的，单选和完形填空连一半的分都拿不到。顾为覃把卷子放回桌上，他望着覃涣的眼睛说：“跟我讲讲你的解题思路，我看一下问题出在哪儿。”
覃涣听话照做，顾为覃听着听着觉出不对，他好像不会教人，他做题纯靠语感，因为独自在家的他只能外放英美剧消磨时间，也就是说假期里他每日听的英语比说的中文多了几十倍不止。
所以他看一遍题干，脑中便自动闪过一行字幕将那个空填上。他不像覃涣死记硬背单词和短语，自然也无法讲明白这个空为什么填at不能填with。
那个英国人就这么说的，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顾为覃沉默半晌，覃涣没有盯着他看，但时不时的偷瞄顾为覃一个都没错过，他轻叹一声，决定实话实说：“抱歉，我没背过这些固定搭配，我回去了解清楚，下次给你讲行不行？”
覃涣不喜欢道歉，更不喜欢听到顾为覃道歉，顾为覃本也没有义务教他，可顾为覃说起下次，覃涣便忍住了反驳的心思和嘴角的笑，他抿着嘴点点头：“好。”
覃涣没有追问顾为覃下次是哪天，这算是顾为覃答应送他的礼物，即使后来没有收到，他也不会损失什么。身边的每个人、每件事、每次承诺，覃涣从未想过占有或者挽留，能拥有片刻已是幸运，最后一无所有才是常态。
覃涣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生活，所以纵使活得很糟糕，但人生……总不会比现在更烂了。
可顾为覃主动提了，他弯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给我看看你的课表，我们定个时间。”
其实顾为覃哪天都可以，反正那个房子里也没人等他，可覃涣与他不同，覃涣是有家的，放学后他的家里应该有人在等他回去，那便不能哪天都行。
除去周一最后一节的自习和周五下午的体育课，周二到周四覃涣都是满课，顾为覃放下课表询问：“下次辅导定在周五行吗？”
“好。”
虽然覃涣为人随和，但有件事他绝不妥协——运动，覃涣拒绝参加所有会出汗的剧烈运动，包括但不限于篮球、排球、羽毛球。所以一到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覃涣就坐在操场旁的石阶上写作业。
“覃涣——！”远处有人在喊他，覃涣等人走近才认出是五班的吕望，吕望和顾为覃并不同班，两人在A班相识竟意外投缘。
“顾为覃在阅览室等你。”
覃涣第一次发现走路也会出汗，而他并不讨厌，阅览室的门虚掩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平复好呼吸才推门进去。
顾为覃坐在窗前看书，此刻未到黄昏，但阳光已然不再灼热刺眼，是全天最好的时候。温柔和煦的阳光落在顾为覃身上，好似也落在覃涣心间。
顾为覃发现覃涣愣在原地不动，他放下书朝人招手：“过来。”
覃涣走到顾为覃身边，他怔怔地问：“你逃课了？”
覃涣每次都能带给人惊喜啊，顾为覃被逗笑了：“自习而已，不算逃课吧。”
自习的全称是自习课，怎么会不算逃课……但能提前见到顾为覃，覃涣决定忽略这个概念错误。
顾为覃解释：“今天放学后我临时有事，辅导提早半小时行吗？”把人诓过来了才问，真是没半分诚意，然而他对面的人是覃涣，覃涣自然心甘情愿地说好。
覃涣挨着顾为覃坐下，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顾为覃手里的书，封面右上角排着四个小字：中国好诗。以顾为覃的水平，普通文章都理解得乱七八糟，解析诗歌只怕难上加难，可覃涣不会这么说，他纠结片刻违心地讨好：“看书有助于阅读理解，有空可以看点书。”
覃涣说的时候低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指节周围的皮肤被捏得泛白，肉眼可见的紧张，顾为覃没有拆穿他：“覃老师懂得好多啊。”
覃涣被顾为覃突然变换的称呼叫得浑身一激灵，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别……别这么叫。”
“那怎么叫？”顾为覃语调上扬，拖着长长的尾音打趣他。
顾为覃今天心情貌似很好，愿意花时间和他插科打诨，可惜覃涣做不到如此坦荡，他轻声回：“叫名字就行。”
“什么？”顾为覃歪头问他。
顾为覃果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确定了这个事实的覃涣心中却没半分失落，他不曾妄想顾为覃会记住他，他太平凡了，没什么值得被记住的。即使那日他头脑发热地短暂信了虚无缥缈的命运，冷静后他还是找老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简单不过的真相，这才是真相。
而且细细想来同在A班的一年多里，顾为覃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平日里偶然听到个姓不清楚名很正常。
“覃涣。”他向顾为覃做自我介绍，“西早覃，涣然冰释的涣。”
覃涣好像误会了，刚才声音太小顾为覃没听清，这才多问了一遍。可面前这人满脸认真，一字一顿地给他介绍自己的名字，仿佛今日真是他们的初次相遇，顾为覃按下逗弄人的心思。
“覃涣……”顾为覃跟着念了一遍，他朝人挑了挑眉，“好巧啊，我叫顾为覃，也是西早覃。”
顾为覃……在心中翻来覆去念过无数次的名字，然而站在这个人面前，覃涣什么都没说，他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过了几秒，覃涣突然问：“知道我为什么姓覃吗？”
顾为覃看着一脸正经的覃涣，大概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覃涣愿意分享他理应给予尊重，他坐直身子示意覃涣继续说。
“因为我爸爸姓覃。”
……………………
即使早有准备，顾为覃脸上的表情仍然出现了片刻空白，他想笑但气没换过来，反倒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起来。覃涣脸色瞬间变了，他伸过手似要帮忙抚背顺气，手却停在半空迟迟未落。
顾为覃缓过气，他抬头望向一脸无措的覃涣，笑意终于爬上眼睛：“覃涣啊，你真是……”
……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辅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