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N.养狗 ...
-
顾为覃离开包间一直走到长廊尽头的阳台，他推开门这才接起电话：“姐。”
“你辞职回港城了？”一个张扬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顾为覃蹙眉不答反问：“爸让你问的？”
“干他屁事，十八岁起他就管不着我了。”覃为馨语气轻蔑，接着她话音一转，“我这几天认识了个人，和如识。”
“嗯，我大学同学。”
“他说了件事儿挺有意思的——”覃为馨拖着长音，话没说完顾为覃就心领神会地接上话：“是真的。”
电话对面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覃为馨才说：“顾为覃，不只是前途，亲情、爱情都不是可以拿来赌气的东西。”覃为馨语速放缓，透出点儿认真和说教的味道。
“我知道。”
覃为馨很少管她这个小弟，顾为覃的人生已经被太多人规划控制，她不想再指手画脚，于是她问：“在一起多久了？”
“高二开始的。”至于当年很快就分开了，这些年再没见过的细节顾为覃不想说，反正结局必定是在一起的，过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覃为馨笑了，她尾音上扬调侃道：“藏得挺深啊，顾情种。”
顾为覃被他姐叫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刚想求饶，却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细碎脚步声。顾为覃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沉吟几秒才说：“那我这几天先不回去了，你们注意身体。”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配上夜色中孤单的背影，显得凄凉又落寞。顾为覃沉默地举着手机呆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手，他回身时覃涣一脸愣怔地站在屋内，离他只有几步远。
顾为覃适时露出惊讶的神情：“覃涣？”
覃涣神色慌乱：“抱歉……”
遇事不决就道歉，顾为覃皱起眉，随即他意识到覃涣怕是要误会他这个表情，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为什么道歉？”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覃涣低着头解释，“许令德他们找你喝酒，让我出来叫你回去。”
圆圆的发旋隐在乌黑的发丝中，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真的很想揉一把，顾为覃手心发痒，他攥起拳笑着“嗯”了一声：“听到多少？”
“就一点……”
“没事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顾为覃安抚道，他歪头看向覃涣接着放出一个大招，“只是刚回来就没地方住了。”覃涣瞬间紧张起来，那神色仿佛被赶出家门的是他。
“回去吧，晚上风大。”顾为覃走进长廊，关上阳台门和覃涣一起往包厢走。顾为覃余光瞥见覃涣复杂的神情和无处安放的双手，差不多了，再加点砝码大概就能成。
顾为覃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音量控制得刚好，覃涣手里的动作一僵，他听到了。
五、四、三、二——“你现在住哪里？”眼看要到包厢了，覃涣心一横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都大附近的酒店。”
“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学校附近房屋中介的电话给你。”覃涣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解风情、公事公办啊，顾为覃一时没应声，覃涣有些紧张地继续介绍，“有租房的，也有卖房的，你……你可以先存着，需要时再用。”
顾为覃无奈地笑出了声：“好，多谢。”
两人回到包厢，许令德带人过来敬酒，许令德喝得有点多，他指责顾为覃逃酒，顾为覃三言两语把刚才的事说了。许令德一听转头去找覃涣：“班长不是在都大附近租了个三居室吗？借个卧室给顾为覃睡几天呗？”
顾为覃在覃涣看不到的地方冲许令德眨眨眼，许令德更起劲了：“房租放开了收，你放心班长，我高中出去玩和他住过，他睡觉很老实的。”
又不是睡一张床，睡觉老不老实覃涣觉得一点儿也不重要。其实一切都不重要，如果顾为覃需要，他可以把整个房子都送给顾为覃住的，但是……现在不行。
覃涣面露难色，可还是几乎没有迟疑地回绝：“我养了条狗，怕是不太方便。”
许令德懵了：“不是，养狗有啥不方——”
“别麻烦了，你把中介电话发我就好，谢了。”顾为覃打断许令德的话，他朝覃涣弯了弯嘴角，覃涣如释重负地应下了。
旁人看不出来，只认为覃涣是觉得自己不方便，可顾为覃看出来了，或者说不是看出来的，覃涣在他面前从没说过拒绝的话，若有，那也是覃涣以为拒绝对顾为覃更好。
他总是自己翻来覆去把所有可能的路径演示一遍，找到他认为对顾为覃来说最好的一条路，再将那条路摆到顾为覃面前，就像今日。
覃涣是怕顾为覃不方便，一腔好意顾为覃看得明明白白，于是他默默全盘接受，可……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也许他从未觉得不好，不方便，不愿意。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养了狗，为什么会担心他不方便？
许令德和几个同学拉着他们喝酒，覃涣陪着笑，时不时瞟几眼身边的顾为覃，再瞧眼手机。当他第四次按亮手机时，顾为覃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走了：“着急回家？”
覃涣刚想说“不急”，顾为覃一个眼刀扫过来：“说实话。”
覃涣咽了口水，底气不足地辩驳：“不是很急，只是明天上午学院有会。”
顾为覃跟同学说明情况，转头看向覃涣：“走吧，我送你。”没等覃涣说好，许令德凑了过来：“你又没车怎么送？”
顾为覃动作一滞停在原地，他真是被覃涣冲昏头脑了，完全忘了他刚回港城三天，还没来得及买车。始作俑者毫不知情顾为覃对自己的腹诽，覃涣体贴地递来台阶：“离得不远，我打个车就好。”
顾为覃想把人送出门送上车，许令德却紧抓着他不放，他只好让覃涣到家跟他说一声，覃涣乖乖点头应下。
覃涣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纷乱的情绪，乖巧低头的模样恍如十年前，顾为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终于，他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覃涣毛茸茸的发顶，手指插入发丝中揉了几下：“别不开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为覃的指腹擦过覃涣的头皮，覃涣整个人都似被电了一样酥酥麻麻的，与此同时，覃涣脑中还反复播放顾为覃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做什么？是开车送我回家，还是有的是机会再见面？
不管是哪个机会，覃涣都从未妄想过会拥有，他好像突然被告知中了大奖，虽不确定奖品的真实性，也不知该如何兑奖，但心里还是被塞得满满当当。
因着顾为覃这个承诺，覃涣离开时总算没有一步三回头。
顾为覃紧紧盯着覃涣背影，许令德随他视线看过去，刚想嘲笑他这个望妻石，顾为覃的声音幽幽响起：“我高中时说过不喜欢狗吗？”
“啊？你不喜欢狗？”许令德的思路瞬间被顾为覃带跑了。
“问你不如问条狗。”顾为覃瞅了许令德一眼，满脸嫌弃。
“顾为覃，你他妈——哕——”许令德接连几天的胡吃海喝终于遭了报应，他捂住嘴疾步跑向厕所。
顾为覃算着时间，二十分钟后他给覃涣发去消息：“到家了？”
刚过几秒，覃涣就回了：“刚到。”
——“好，早些休息吧，晚安。”
顾为覃看着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亮了好久，大概过了三分钟，对面发来：“晚安。”
短短两字而已，覃涣却是慎之又慎，迟迟不愿发送。
顾为覃盯着屏幕上的“晚安”，好似透过字里的一笔一划望进那颗惴惴不安的真心，他只觉得心口发酸，顾为覃阖上眼长叹一口气。
许令德吐完又精神起来，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扑面而来的酒气瞬时染了顾为覃一身，许令德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了好久，正疑惑怎么没人搭话，顾为覃猛地转头瞪向他，表情严肃话里带着疑惑：“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狗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N.养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