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行者》Inic

20、第 20 章

　　贫民窟的养伤日子并不无聊，拉塞尔坐着轮椅，被尤拉推到了满是女孩的后院，好奇地看着她们在那里淘洗花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制作香水，奥斯医生教给我们的。我们白天制作香水，晚上学习读写和算数，这样就能一直生活在诊所。”尤拉一路欢快地跟小姐妹们打着招呼。
　　“那未来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给医生打工？嫁不出去怎么办？”拉塞尔看着这些大半未成年的小女孩，想让尤拉给自己推回去，就算自己坐着轮椅，该说闲话的人也照样能说的风生水起。
　　“现在过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嫁人，嫁了人，挣得钱就会被当家的拿去买酒，还要挨打，还得养小讨债的，不嫁不嫁，最好这辈子都不用嫁。我要努力工作，制作更多的香水，这样就能卖更多的钱，养更多的小姐妹，然后再制作更多的香水，再养更多人，这样总有一天街上就没有我这样的女孩了。”
　　拉塞尔愣了愣，终于将脑海中关于女孩的印象，从自己妹妹身上挪开，贫民窟的这些女孩跟市里的不一样，他们没有足以依靠的父母，没有勉强算是公正的治安官，没有学过基本的读写算数，大概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担忧独处带来的闲言碎语。
　　“是啊，挺好的，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医生告诉你们的？”终归还是有些担心她们的处境，虽然怀疑救了自己的医生不太好，拉塞尔还是问出了口。
　　“我自己想的，医生告诉我们，奥特兰德的女孩必须互相帮助，只有团结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所以我就这么想了，医生说的，一定是对的！”尤拉撩起眼皮白了一眼拉塞尔，大概是看在轮椅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呵呵，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的。”把小姑娘再次哄高兴了的拉塞尔决定以后每年都来这里看一看，终归看到了，既然放不下，那就多关照关照吧，救不了所有，那就能帮一个是一个。
　　推进正厅的轮椅被风尘仆仆归来的兰斯接过，“谢谢，我来吧，你去忙你的。”
　　小姑娘害羞地点了点头，风一般跑回了后院。
　　“啧，脸果然还是有用的，刚还说着最好这辈子都不嫁人呢，你都潦草成这样了，还能让人小姑娘脸红呢。”拉塞尔看着明显又一夜没休息的搭档，有些歉意，若不是自己的伤，也不用他一个人去完成两个人的善后巡逻。
　　一个礼拜了，兰斯基本没怎么休息，一定不止巡逻了吸血鬼出没的范围，奥特兰德几乎没有猎人涉足，他一定是想在离开前，将这里全部检查一遍，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拉塞尔也紧张了起来，难道情况很糟糕？
　　“很奇怪，整个奥特兰德，一个吸血鬼也没有。”按理说这种三不管地带，简直是吸血鬼狩猎的天然保护伞，到处都是无人关心无家可归的人，死在角落也无人在意死因，即使血液口感很差，也不至于一个也没有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刚解决掉的那个吸血鬼，好像也是准备离开这里，匆匆忙忙地撞到了我们手上。”兰斯抿了抿嘴角，“你说，他们是在逃离什么？”
　　“那我这猜测可就有点吓人了，虽然我们都称他们为吸血鬼，但血族和吸血鬼可是完全不同的，对上低阶血族，我有一战之力，对上中阶的，你有一战之力，对上高阶，我俩一起上，都是送血包。”拉塞尔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说道。
　　“这倒不是个坏消息，高阶血族肯定喝不下去贫民窟里劣等口味的血食，那就不会对他们下手，反而将更难自控的吸血鬼们赶出了他们的乐园，某种意义上，反而保护了居民们的安全。”
　　“据说高阶的血族都拥有远超常人的美貌，”兰斯顿了顿，“还有举手投足间比王室都更显高雅的气质。”
　　“你说奥斯塔尔医生？不能吧，血族在医院给人类看病治伤，那跟屠夫给猪看病有什么区别？而且每天都要接触鲜血，没发现奥斯医生对血的反应有什么不同之处。”拉塞尔回想给自己换药时的医生，与其说没什么不同，不如说对方其实挺嫌弃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明天我去这附近打听打听，弗兰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兰斯推着轮椅来到诊所隔壁的烤鸡店，“今天解禁，吃烤鸡。”
　　“好耶，看在烤鸡的份上，明天问话小心点，不然被骂被撵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走远的两人没发现他们讨论的对象，就在他们几步之遥的转角。
　　夏有月无声的挑了挑眉，没想到来到贫民窟第一天，就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为了感应拉塞尔而扩散开的威压，惊走了整个奥特兰德的吸血鬼，大概以后自己在这里一天，就一天不会有吸血鬼敢回来。
　　当然，这个异象吸引教廷的视线是迟早的，自己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但早得有点出乎夏有月的预料。血族转换成人类的实验，他才刚刚拿到第二份血液样本。
　　第一份是他自己，第二份是拉塞尔，研究转化实验的同时，顺便可以研究下如何稳定人工混血的体内冲突，延长他们的寿命。
　　“医生，你在这里啊，我们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上课了。”蒂娜人未至声先到，远远地都能听见那语气中的快活。
　　“来了。”夏有月懒洋洋应了一声，算了，能呆多久是多久吧，实验刚刚开始，这群孩子也刚刚开始新的人生，都需要时间，“今天我们来学习一种新的提取方式，萃取。”
　　下课后，和学生们一起吃了顿大锅饭的夏有月，不得不独自一人来到洗手池，将完全没有味道的饭菜全吐了出来，漱完口，正有气无力的倚着墙闭目休息，观察了半天的脚步终于舍得走出来了。
　　“医生这是怎么了，孕吐了吗？”兰斯一手握着拔出一线寒光的刀，一手拉下医生遮着眼睛的手臂，直视着那双还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看着眼尾处浅浅的红晕，忘记了下一句准备出口的嘲讽。
　　“您可真会说话。”夏有月往回扯了扯自己被攥着的手，扯不动干脆放弃，“海鲜过敏，一吃就吐，不知道晚饭里掺杂了什么海鱼，都成糊了，大概只有至高神能分辨出来里面都是些什么材料。”
　　“能问问医生是哪里人吗？”透过薄薄的衬衣，兰斯能感受到对方略低于常人的体温，但也绝不是吸血鬼那种低到跟尸体一样的寒凉，下意识的摩挲了两下，激起了医生微弱的反抗。
　　“干什么，查我底细啊，你不是很能吗，自己去查，放不放手，再不放我喊非礼了。”夏有月刚吐到虚脱，懒得提起力气跟人打架，见这个打消了大部分怀疑的猎人还不放手，干脆地张开嘴准备喊人，瞬间被一只手掌捂住。
　　“咳，咳，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我马上离开。”拉塞尔手忙脚乱的试图使轮椅转向，转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干脆站起来扛起了轮椅，一溜小跑着离开了。
　　被手心濡湿的触感唤回神，兰斯才发现自己一手捂住医生的嘴，另一只手按着人一只手腕压在头顶，医生另一只手正抵着自己的胸膛想推开，这姿势任谁看，都不会觉得两人清清白白，只是在质询问话。
　　兰斯飞快的撤回自己的两只手，又飞快的伸出，拦住了差点摔倒的医生，等医生站稳后，又飞快的缩了回去，悄悄地用衣服下摆蹭了蹭掌心的湿润。
　　等气呼呼的医生走远后，兰斯靠在了医生之前靠墙的位置，感受到对方遗留的体温，顿了顿，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大概是这几天自己实在太累了吧。
　　“没事吧，你怎么把突击查问搞得跟那什么似的，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扛起轮椅就跑的拉塞尔又老实坐回了轮椅上，去而复返。
　　“我查过了，医生原来是诺宁顿南区医院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莱恩家继承人，被迫来到贫民窟谋生。刚来就是准备告诉你这个，你怎么还给人摁墙上了。”
　　“血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他吃了就出来吐，我问问原因，他不老实。还有，什么叫摁在墙上，我只是在审问。”听完拉塞尔的话，兰斯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既然查到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不用……”
　　“都这样了，奥斯医生也没扇你一巴掌，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医生足够美，嫖了他你不亏，你也足够俊，他嫖了你也不亏，完美闭环。”拉塞尔有些可惜被自己打破的暧昧氛围，挡兄弟的情路可是会被雷劈的。
　　“你活这么大没被打死，纯粹是因为实力足够强。”兰斯冷笑了一声。
　　夏有月回到阁楼，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撑到这两人离开。捏造的身份是抵不过细查的，自己也不能一直硬着头皮嚼蜡一样吃饭，吃完也得找个地方吐出来。就算自己的醒来让体质发生了很多改变，但究其本质，自己依旧是个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