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向开

24、第 24 章

　　“小任不会有危险吧？”派出所民警的话刚说完就遭到徐卫质问，“你这什么意思？”
　　民警扭头看了眼黑脸的男人，总归没在一块共事过，转回头小声嘟囔：“那要是心里没鬼干嘛不找自己人。”
　　“干活管不住你嘴是吧！”
　　“行了行了！”
　　一旁稍长的警察拉着徐卫带他走出车里，从口袋掏出包烟递过去：“来根消消气，他平时经常跟小任出警，比较熟，你跟他置什么气。”
　　徐卫拿过别在耳朵上，双眼紧盯近在咫尺的大铁门。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桦南区派出所给总局打电话说是搜索出叶荞的行动轨迹，申请调人过来实施布控，他直接从蒋局那边接过这件事。
　　在他想法中，哪怕最后真要抓叶荞，也得他亲自来。

　　另一辆车内，董芳岚起身下车，惊动旁边警员追上去问：“怎么了董老师？”
　　“我要进去看看。”
　　“不行的董老师，你进去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董芳岚脸上那道疤因为情绪而显得越发凶狠，她厉声指责昔日的同事们，“你们现在的举动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任若淮一开始只是跟我说想找小荞了解点情况让我回避，结果现在这是什么？！把我的学生当做嫌疑人吗！”
　　警员自知理亏，的确，在这点上大家对董芳岚进行隐瞒，不然以她的脾气，断然不会答应。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时，车里的年轻警员探出头，神色焦急说：“糟了！监控失灵，画面全部中断！”
　　“赶紧让技术人员修复！”
　　徐卫走到董芳岚面前：“董队，先消消气，别回头气的血压又高了。”
　　“赶上嚎的人又不是你了。”董芳岚白他一眼，“爆炸案我也听说了，你们就没派人再找别的线索？”
　　“小荞这边节奏太紧了，只能调一小组去查监控跟现场的事。”
　　董芳岚看他，曾经的毛头小子如今成熟不少，就是稳重劲儿还欠缺。
　　“你信吗？”她问。
　　徐卫丢了在蒋局面前的气势，说出心中顾虑：“她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现在跟她共事，有种陌生的感觉，所以我担心她会被逼无奈做傻事。”
　　男人的担心不无道理，董芳岚望着自家的方向。
　　“不会的，如果她会变成那种人，当初就不会去救若淮。”

　　此时的路上，沈叶初坐进车里翻看汪映真传来的资料，内容详细讲述任若淮跟董芳岚近几年的动向。
　　“董芳岚从几年前执行任务受伤后就退二线了，现在专职在国安大学任教。一比起来，任若淮这人是大善人吧，好人好事不断的，自己那点死工资还每个月都捐钱，周边认识的人就没有说他不好的。”汪映真嚼着口香糖，音色有些含糊 。
　　充当司机的李知搭腔：“当警察的都这么正义感爆棚？”
　　沈叶初边看边问：“换做你们是大众视角，当你们叶荞跟任若淮在同一个空间，会更相信谁？”
　　“那肯定是任若淮呗！叶荞现在就差发通缉令到网上了。”汪映真吹起的泡泡破掉，她三两下卷回口中，“说起来，你不是说她让你去任若淮家拿东西吗？拿的什么？”
　　“没有什么东西要拿，会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我调查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现在警方那边估计不会信警察姐姐了，那她现在不就孤立无援了吗？”李知感到焦躁，“这谁啊！要这么害警察姐姐，她有这么大的仇人吗！”
　　汪映真笑了：“她仇人还少啊，光南仓惹到的就能从桥头排到桥尾了，哪个不想让她死？就你被她逮着的时候不也跟我说想打她吗？”
　　“小狗姐你怎么这时候还拆我台啊！”
　　两人还在斗嘴，沈叶初合上资料接通电话，眉头慢慢蹙紧：“我知道了，现在回去。”
　　汪映真见她挂断后问：“去哪啊？”
　　“要回趟局里，说是有一起恶性杀人分尸，尸块太碎，拼起来难度较大，需要我回去。”
　　“那警察姐姐那边怎么办？”李知出声询问，沈叶初沉默不语，最终将目光放在好友身上。
　　对方心领神会，耸肩靠回椅背打哈欠：“你就搁我一头羊可劲儿薅吧，早晚有薅秃的时候！”

　　十点五十六分，京北市公安局。
　　“沈老师你可算回来了！还有好多碎块说是在路上。”小许快步迎上去告知。
　　“嗯，我知道了，这就去。”
　　小许觉得奇怪：“沈老师你怎么声音听着怪怪的。”
　　“沈叶初”闻言轻咳两声：“没事，嗓子不舒服而已。”
　　听嗓音又跟之前无异，小许赶紧跟上去。

　　是太累了吗？她怎么觉得沈老师有气无力的。

　　万里晴空，然而太阳并未能在寒冷的冬日里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导致蹲守在外的警员一个个冻的难捱。
　　技术人员摇头表示应该是整体损毁，无法修复。
　　董芳岚再次提出要进去，年长警员见状拦住她：“老董啊，你就先别进去了，相信小任能控制住场面的。”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董芳岚指着自己家，“现场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万一出了点事，到时候信谁的话？你敢说你们心里没有答案吗！”

　　严厉控诉令在场所有警员默不吭声。

　　没错，也许只有徐卫跟他的队员能够做到无条件相信叶荞不会做出伤害同事的举动。
　　可这些没有跟叶荞接触过的呢？更何况她还是刚从307院出来，又有多少人会觉得她心底还保持良善。

　　说话间一声枪响赫然惊醒所有人。

　　徐卫双眼锁在面前的同事上，看懂对方的反应当即破口大骂：“你他妈让任若淮带枪进去了？！”
　　“这是不得已的举措！谁又能保证叶荞身上没有威胁性武器！”
　　说完，铁门被推开，任若淮脸色惨白出现在众人视野，他用左手按在右臂伤处，鲜血顺着袖口流下，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花。
　　叶荞站在任若淮后侧，她的手臂抬起抵在男人后心，外套搭在上面，叫人看不清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环视所有来自同事指向她的枪口，压住心头的失望沉声道：“不想他死的话都后退！”

　　那些相信她的人见此场面，名为信任的城墙发生丝丝裂缝。

　　“我，我没事的，都后退……”任若淮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他抬头对自己队长交换眼神，示意自己安全。
　　总指挥不得不抬手让警员们暂时往后退去，徐卫趁机出声：“小荞！你先把枪放下，咱们的人都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叶荞舌尖回味这句话，眼神望向不远处的楼顶，直言点破，“连狙击手都有了，我在你们眼里真有那么危险吗？”
　　“叶荞！”总指挥板着脸说，“既然你说你清白，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你先是把赵鸿其弄到骨折，后面又让崔志鹏摔死，现在还挟持同事，你扪心自问算清白吗？！”

　　“谁说我清白？”

　　简短的一句话让在场听到的人神色诧异，叶荞又说：“现在几点了？”
　　莫名其妙的询问叫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卫看手表：“十一点二十六分四十五秒。”
　　得到答案，叶荞不禁呢喃：“就快结束了。”
　　总指挥瞬间警惕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快结束了？”
　　叶荞没有回应总指挥，而是继续扫视所有人的脸，仿佛要将这些人全数记住。
　　高处的狙击手稍微移动准星，食指虚搭在扳机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遭空气仿若凝固一般，忽地，叶荞眼色剧变，藏匿在外套下的手有了动作。
　　任若淮似是感应到变化，立刻闪身躲避。
　　总指挥见势不妙本能下令：“开枪！”
　　下一秒枪应声响起，子弹霎时穿过叶荞身体，逼的她身体惯性向后退了一步。

　　外套顺势落下，除了手再无其它。

　　“叶荞！！”一道颤抖的女声撕裂寂静，叶荞循着光看去，恍惚间将人影与大火中的那道身影重叠。
　　沈叶初双眼滚烫，她抿紧颤抖着的唇想要捂住爱人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扭头冲旁人喊道：“把你们的车都让开！”

　　她要带叶荞去医院。

　　正扭头时她被一股外力拽的向前倾斜，原来是叶荞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上。
　　沈叶初二话不说跪在她面前，眼泪因指缝中迅速溢出的血而决堤。
　　她手臂穿过对方膝窝将虚弱的人抱起，步伐稳健边走边努力克制住走音的声线温柔哄说：“没事的荞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你马上就能好的。”
　　“名字……”叶荞的意识因疼痛逐渐模糊，她强撑自己去看满眼焦急心碎的女人，闭上眼用最后的力气将话送出，“……沈叶初……”
　　沈叶初狠狠怔住，眼泪好似也在此刻被按下暂停键。

　　一时之间现场嘈杂起来，任若淮呆坐在救护车里，满脑子都是叶荞出门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任若淮，那个东西关乎到这背后的真相，如果到时候我没办法开口，你一定要替我把它交给徐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