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午夜密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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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就算是真爱粉，也不可能有多细致地将偶像的心路历程复述出来。
白以悬听面前人满面红光地絮叨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无可奈何地确定——伊杰口中说的东西基本都和营销号臆想的版本大差不差。
“真的没有了吗？”
“还有什么……还有。”伊杰锁着眉，忽然双眼一亮，“哦！有一点，明老师之前被营销号传——”
看到白以悬的目光，他忽然意识到了摄像头的存在，隧小心翼翼地压下领口的麦佯作苦思：“明老师之前被营销号传结婚的事情你知道吧？”
不知道。
白以悬点头：“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伊杰神秘地买了个关子，“听说他脖子上有一个吊坠，有次上综艺被外人动了还差点和别人翻了脸——有‘知情者’拍到说那是枚戒指，所以……”
白以悬微微蹙眉：“戒指？”
他心头像是刚刚凝固在胶碗中的乳胶，黏糊糊湿漉漉地黏在碗壁，微微一缩。
伊杰没有察觉到面前人的异样，点了点头:“没错，我记得还有人拍照了，白色的，据说是初恋送的，当时搞得纷纷扬扬的。”
“不过，要我说这就是纯胡扯，我们明老师那么冷哪来的初恋。”他大手一挥，“一看就是对家买的黑料，还有这么多人信哈哈哈哈……”
他一个人“哈”了半天，扭过头去，疑惑地伸出手在白以悬面前挥了挥：“白哥？你又怎么了？”
“嗯……嗯？”白以悬回神，“没事。”
伊杰道：“没事你皱眉干啥？”
白以悬下意识去探自己的眉心，却摸到了一片褶皱。
他怔了怔。
“……睡少了。”白以悬挑了挑眉，“拜你的呼噜所赐——所以明老师还有对家？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伊杰被带偏了话题，竖起眉毛：“啊？你不知道？当然有啦，就是一个叫公复的歌手，当然他没有我们明明……明老师火啦。”
白以悬在脑内过了一遍这个人名，确定在自己这里查无此人后，也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他和伊杰着重拆分了一下编曲、旋律和歌词，大概商量了几个改编方向，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才休息。
回宿舍后伊杰倒头就睡，白以悬嗅了嗅自己的手腕，还是决定去冲了个澡。
模糊水汽中，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却是响了一声。他摸索着去探，水珠却滴下，触到了悬在锁屏之上的“播放”，白天循环了几十遍的旋律就这样再次闯入耳中。
【为什么不推开我 在心脏融化之前
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会再坚持一百年。】
白以悬顿了顿，按了暂停。
白天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开始反扑，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强迫思考：明儒到底有没有结婚？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营销号基本都会夸大其词，可就算夸大，也是基于一件基本事实来的——明儒脖子上的东西真的是婚戒吗？他真的因为这个和人起过冲突吗？
他要谁去推开他，又要为谁坚持一百年？
白以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他尝试催眠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潜意识为了达成“了解主人公故事背景”所衍生出来的强迫思考罢了，这是可以被理解的、是正常的。
但他所认为的“正常”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不知什么时候擦干了头发，又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衣裳，本能地前往了什么地方。
待意识再次被大脑控制时，自己已经蹲在天台的角落里了。
夜晚的北京并不安静，对面耸立的钢铁森林灯火通明。灰霭未散，在天穹之上静静盘旋，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等待在下一个白天附上谁的心穹。
白以悬对着虚空处恍惚一阵，苦笑一声，吞下一枚药片。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白天他是个正常人，可以和伊杰打闹推搡，可以谈论自己喜欢的音乐，一切都像是房东女士说的那样像是在变好。但到了夜晚，这样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名为正常的那根琴弦早就断了，再怎么粉饰太平，破碎的镜面还是会有裂痕。
白以悬将手机解锁。
方才在浴室中的新消息提示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17810xx: 白以悬，这次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你在什么地方？
17810xx：我给你最后一周时间，再不回家，后果自负。
他静静地看了这两行信息一阵，随后打开微信余额。
先前的91.5前面多了个100——那是Am打过来的定金——虽然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比起最基础的目标，还是不够。
其实他大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别，但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再等等。”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攒够三万八的目标悬在眼前吊着自己。
但——其实还有什么可等的呢？
等自己的亲生母亲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威胁他回到那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中么？
暖风。
白以悬怔怔地抬头，正好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之中。
他穿回了最开始那件毛呢外套，带着满身暖意，仿佛刚从哪个桑拿房出来。
正是明儒。
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天台之中，深深地锁紧了眉，俯视着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不睡觉？”
“……睡不着。”白以悬意识清醒，强行将神游的意识拉回现实，“明老师怎么也来天台？”
他尚且还在郁期边缘，索性也放弃伪装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懒懒地坐在原地没有起身。
明儒却意外地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应，只是淡声道：“学员因病耽误正常拍摄需要付违约金。”
白以悬乐了：“你们Am就没被人骂过黑心综艺吗？”
“没有。”明儒理了理手套，“Above music今年才正式复拍。”
“……”
他们共同注视着对面高楼上闪烁的灯火，半晌，白以悬忽然道：“明老师，你最初是出于什么动机写出‘伯利恒’的？”
话刚出口，他又补充道：“啊，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算不算违规，你可以不回答我，不好意思。”
虽然话说的是“不好意思”，但那副表情中分明没有分毫抱歉之意。
可他却没等到回答。
白以悬疑惑地看了回去，只见对方那双琥珀色的眸中射出一片冷然寒意，似乎再也抑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沉声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白以悬同他对视，在病理性因素下直白道，“明老师，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想明白了，你之前应该不是认错了，你见过我，对不对？”
没等明儒回答，他便垂下了视线。
“我曾经出过车祸，那之后，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此话一出，室外的风似是都静止在了原地。
“……”车祸？”明儒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意味，“失忆？”
他似是嗤了一声，破天荒地说了长句：“白以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以悬自嘲一笑：“我知道。但这就是事实，我们现在几乎算得上完全不认识，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他确实没有欺骗明儒。
他在精神病院被关了太久，本来已经说服自己听妈妈的话把“病”治好以回归正常人的行列，却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
等醒来之后，医护人员告诉他自己发了疯一样强行跑出了医院，又被路过的车撞得肝脏破裂，差点死在马路边。
并且，由于头部受到重创，他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是自己欲求生存的最后一次挣扎，自那以后，一切过往与现实便再难分明了。
白以悬错开对方的视线，缓缓道：“总之，自从那次之后，我就记不太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明儒没有回话。
因为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他俯视着地面上的那个人，满头白发的青年屈起一条腿，随意又懒散——他确实也从来都是这样，是一阵风，一把燃而不灭的火。
绚烂的绮梦不会意识到他会招惹多少飞蛾来毅然扑火，台风眼的人永远感受不到剧烈的风暴。
明儒知道自己应该愤怒，或质问、或离开，他应该去整理一下情绪，可晚风太冷，诱使他开了口：
“八年前，佛罗伦萨。”
“是吗？”白以悬的表情忽然有了些松动，“你也去过佛罗伦萨？”
八年前，佛罗伦萨，伯利恒的创作时间也正好是在八年前……那首歌会和自己有关吗？
不。白以悬又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心中一哂。他虽然不记得往事，但很肯定自己是不值得有这种“待遇”的。
“你……你去干什么？”他状似不经意道，“哦……我想起来那会似乎佛罗伦萨有个音乐夏令营来着，你是去参加选秀的吗？”
白以悬停了一会，自顾自道：“我当时——我是去一个高商学院作交换生的，隔壁就是那个音乐夏令营。”
“和我解释做什么？”明儒淡淡道。
不知道。
白以悬攥紧了拳，待掌心开始发疼后，那道冷冽声线才响起:
“不是选秀。我去参加我叔叔的婚宴。”
“我们就这么巧遇到了？”白以悬看起来有些惊讶，“还真是缘分，我们那会是朋友吗？”
那一瞬间，他感到对方身上附着的什么东西似乎巨大化了不知数几倍，仿佛最浓重的烟雾，又如彻底枯死的树干。
白以悬下意识想站起身来，却又困惑地抑住了那股冲动。
他坐在原地，听到身前人道：
“不是。”
羊呢风衣撕裂黑夜，明儒转身，握住了玻璃门的把手：“走了。”
“怎么忽然就走了？”白以悬仰起头，“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明儒冷声道：“没人在和你聊天。抓紧休息，明天拍摄。”
语罢，他便拉开了门。
“哎——对了。”白以悬的声音忽然传来，“谢谢你的眼罩。”
那个身影分明是定住了，一道生硬嗓音传来：“谁的眼罩？你认错了。”
白以悬倏尔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9 午夜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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