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7、第 7 章

　　事好集团共两栋大楼，其中一栋是研发楼，另一栋则是江澄所在的管理楼，属于集中管理的职能部门，囊括了财务，人事，行政，产品，采购等等，工作人员超过千位。

　　江澄好友不多，公司内部有专门的沟通软件，微信只有工作联系频繁的同事才会添加，所以朋友圈发出后，反馈的信息不多。

　　财务-李岩：【呵呵，恭喜，我们财务一枝花终于被人摘了。】
　　采购-张小明：【有情况啊妹子，怎么突然就有男朋友了。】
　　行政-丁宁：【哇撒，你们是去的英益吗？那家人气超高，超多排队的！】
　　人事-庄闻博：【终于公开了，我是彻底没机会了吗？】
　　行□□露露：【为陷入爱河的人鼓掌。】
　　财务-肖晓：【恭喜恭喜！】
　　财务-姜淼：【咦，你有些不对劲哦~】

　　江澄这次编辑的可见范围是23楼以上的部门，原因是离她近，女性比例较高，且管理楼有两个食堂，一般上层的部门会聚集在同一个食堂吃饭，也更方便流言的传播。

　　她发现，对方知短信发来的时间，几乎是在她外出后。
　　第一次是刚失踪时，第二次是从崇既的庄园回来，第三次也就是今天，她迟到晚来，不过刚坐下对方的信息就来了。
　　很明显，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同样也证明对方就是公司的同事。

　　*

　　午饭时间，23楼的食堂人满为患，江澄选择显眼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吃起饭来。忽然，旁边座位被人占下，对方冲她礼貌的笑。
　　是行政的付露露和另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同事。
　　“江澄，刚才微信里还一副思春样，怎么现在满脸愁容，是饭菜不够好吃，还是没人陪着孤单寂寞啊。”

　　付露露显然是看到了朋友圈，才会大胆调侃，江澄平时低调，从不多说感情生活，问起也只是说有个稳定的男朋友。
　　这次好不容易表态，大家抓到八卦的空隙，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男朋友看起来很有品。”不认识的那位同事趁着八卦，拉近关系，“我们刚才办公室讨论，都说你男友餐厅选的好，那家的东星斑很好吃，就是位置太难定了，哪怕人均消费过千，也抵挡不住大家对美食的热爱。”

　　她哪里吃过上千的饭菜，就连和崇礼都少之又少，她喜欢辣口，而崇礼是陵城人，好甜口，两个人根本吃不到一块。刚开始还能凑合，时间久了，对方暴露出真性格，便不再迁就。

　　江澄张唇微喃，完全接不上话，她没去过那家餐厅，也不知道东星斑的味道，只含糊地说：“嗯，我也不太清楚，也是第一次去吃。”

　　周边聚集的同事越来越多，大家吃着饭菜，也不忘调侃江澄。
　　“真的很有型，虽然没看到脸，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训练的痕迹。”
　　“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啊，本地人吗？”
　　“你们恋爱多久了啊？”
　　“......”

　　虽然是假的，但恋情被人贴脸开大，江澄还是不免有些害羞。
　　她低下头，耳尖都在发热。

　　她在公司，本就是个恬静不多话的性子，看到谁都客客气气的，没有纷争，看到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同事们也就不再调侃，只是鼓励她，多发照片，争取下次露露脸。

　　江澄连连点头。

　　*

　　午休时间，太阳懒洋洋的，不太强烈的光线照在窗面上，同事们陆续开始睡觉。
　　江澄完全没有睡意，她趴在自己的工位，点开电脑，上午申请的OA收到回复，写着标准黑体的“通过”大字。
　　其实，事好的规章制度没有那么惨无人道，超过三次才会扣除全勤。

　　被人直面讨论假男友的羞耻感，还未散去，江澄抓住了大家关注的重点信息。
　　假男友似乎是陵城本地人。
　　这可不算是个太好的消息。

　　于是，刚和网友联系不久的江澄，又点开论坛，戳了戳对方的头像。
　　都说了我要辣：【大眼，你还在吗？】

　　对方似乎一直挂在网上，几乎下一秒消息就弹出。
　　聚焦世界的眼：【辣妹子，怎么了。抠鼻.JPG】

　　都说了我要辣：【你和你男神是不是陵城人啊。】
　　聚焦世界的眼：【算是吧，不过我是北方人，纯正的北方血统，我男神就不是了，他的血统被污染，算半个陵城人吧。】

　　对方划分地域的方法似乎是以血统划分，而不是常人认为的户口本，江澄把话戳破。
　　都说了我要辣：【那张照片被同事认出是在陵城的餐厅了，好在没有认出你男神。】
　　聚焦世界的眼：【不是，妹子你效率这么高吗？黄脸惊讶.JPG】

　　都说了我要辣：【其实我在陵城上班，有些害怕谎言太快被戳破。】
　　聚焦世界的眼：【天呐，我最近也在陵城，那可以约饭了。】

　　都说了我要辣：【你男神消费水平太高，我只是工薪阶层，同事以为我傍了大款。】
　　聚焦世界的眼：【不是吧，眼睛这么毒吗。】

　　都说了我要辣：【你男神很有品味，有没有他低调一点的照片啊？不暴露生活品质那种。】
　　聚焦世界的眼：【很高兴你认同我的品味，并有自己的见解。】

　　江澄：“......”
　　和网友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让她有些焦急，她再次斟酌语言，输入框的文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忽然，聊天框内，冒出几张图片。

　　江澄点开，发现都是网友男神的照片。
　　经过精心筛选，每一张都没有暴露出身份和位置，只露出人体的某个部位，透出男性的身份。

　　聚焦世界的眼：【喜欢吗？】
　　都说了我要辣：【疯狂点头.JPG】
　　都说了我要辣：【太感谢啦，一定要约饭！】
　　聚焦世界的眼：【我们口味相同，吃饭肯定能吃到一起。】

　　谎言带来的虚伪会让人羞耻，但江澄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脸皮厚一点才能做到。
　　她保存好网友发来的图片，选择了一张，大约是在公园的背景图，里面的男神双手环胸，背对镜头，西装包裹的身材恰到好处，没有昂贵的餐厅，没有任何彰显身份的物品，江澄很满意。

　　晚上5点，江澄难得没有加班，路过绿油油的公园，她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进去。
　　选择了和网友图片里差不多风景的地方，难得的拍了张自拍照。

　　次日，江澄在周五晚上的下班高峰点，把图片发了出去。
　　这次的可见范围，她选择了23层以下的同事。

　　*

　　每月月初的第一个周末，是崇家老宅的家庭日，上周因为主要人物不在，顺其自然的延顺到这一周，按照规定，江澄会回江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同父母一起过去。

　　说是家，但她真正在这里的时间屈指可数，小时奶奶生病，爷爷便带着奶奶和她离开陵城，回到榕市的乡下修养，生意便留给爸妈打理。
　　后来，奶奶过世，爸妈又生了弟弟，顾不上两个孩子，便留她继续在爷爷身边。

　　她在榕市长到18岁，直到大学，才听取意见考到了陵城。
　　她的使命在陵城，爸妈在，未婚夫在，她就来了，后来，事情并不是约定的那样，交友三年的笔友，换了一个对象。
　　对方似乎也不在意，最后一封信，遥遥无期。

　　妈妈嘴里时刻念叨，生意不好做啦，爷爷打下的家产就要败光了，要不是崇家顾念旧情，才会在危难的时候伸出手，不然早就被人瓜分完了。
　　如今他们一家，像一根藤蔓攀附在崇家墙上，分也分不开。

　　期待的爱，要求实在太多，她搬到到宿舍，只是在周末来往。后来，大学毕业有条件买了房子，回来的时间就缩短到一月一次。

　　到了家，已经九点，房子里的人还没有睡。
　　客厅里，电视闹哄哄的，坐在沙发上的人表情有些沉重。

　　江澄把包挂好，还没等换上拖鞋，就听妈妈在问。
　　“周二晚上，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江澄：“还要回公司加班，就先走了。”
　　“那也可以打完招呼再走啊，你不知道你李阿姨数落了多久，说的有多难听。”

　　江澄：“那你可以顺着她的话说，我就是没礼貌，不识大体。”
　　不用想，也知道李淑萍用什么样的话去数落她。

　　“她是你未来婆婆，你应该对她尊重点。”
　　江澄摇头，“我再讨好，人家也不会喜欢。”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满心欢喜见到的爸妈，第一件事便是洗漱好后，带她见了所谓的崇家人。
　　“养的很好，成绩也很好。”她像一件商品，被比来比去，让她想到，村子里隔壁大嫂去卖驴，也是这么被评价的。

　　印象里，那家人还说：“成绩不错，报个金融吧，或者管理。”
　　那是她第一次拒绝，“我更喜欢化学。”

　　对方阿姨噗嗤笑出声，“化学有什么好的。”
　　妈妈也推搡着她，附和着，贬低她的理想，“就是，弄那些试剂破管子，天天待在实验室有什么好。”

　　她觉得化学很好，榕市是一座花海城市，到处飘香着小分子化合物的气味，她能清楚分辨来自哪朵花，爷爷说，她是天生的制香家。
　　可是，对方的眼神那么冷漠，一点也不认可。

　　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直觉很强烈，在陵城的日子她不会开心。
　　最后得到了证实，在答应所谓的婚约后，她被抛弃了，哪怕她成绩优异，拿到所谓的奖学金。她获得所有人的称赞，也没有换来崇家人的喜欢。

　　那时，她就明白，不喜欢的人再怎么讨好也没有。
　　庆幸，当时偷偷把志愿改了。

　　只是，没想到即便毕业了，她还是从事了与化学无关的职业，干上了崇家人安排的工作。

　　对于女儿的观点，妈妈非常不认同，也不喜欢她对崇家的态度，只是，女儿难得回一次家，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把话题转到江澈身上。
　　“你有空管管江澈吧，最近老师打电话，说他成绩下滑的厉害。”

　　江澄一个字也不想回，她回到房间，感觉力气都快用完了。

　　她拉开衣柜，准备用最后的力气，换身衣服，却看见原本空荡荡的柜子，多了好多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翻了翻都是妈妈穿过的，估计是衣帽间多的放不下了。

　　江澄关上柜门，躺回床上。

　　夜空，星星疏疏郎朗的，江澄实在太累，渐渐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好可怜的女宝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