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37、第 37 章

　　电梯门合闭，江澄甩开崇礼的手，反被握得更紧。
　　“大哥很关心你，你们之前有过交流吗?”

　　崇礼笑面上覆上一层令江澄捉摸不透的冰雾，“那天你从酒店离开，是大哥告诉我你坐了他的飞机回去。”

　　江澄拧着眉，“我们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介意就不要订婚好了。”

　　崇礼手下用力，江澄手腕被纠得有些疼，她皱起眉，凶道：“放手。”

　　腕上力道一松，崇礼恢复以往笑容，“没关系，你刚才在他面前维护我了。”

　　“神经病！”
　　电梯门开，江澄头也不回的跨出来。

　　办公室内，同事们正结束午休，江澄放下包，拿了水杯去茶水间，回来路上，和刚去接水的同事打了个照面。
　　“你回来了啊。”

　　江澄漫不经心的点头，跟同事错开，盛满三分之二的水杯摇摇晃晃，路过消防通道时，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一扯，整个人朝消防门口扑去。
　　天旋地转间，“砰——”的一声，杯子碰到墙壁，水洒一地，她被人按在墙壁上。

　　楼道里，应声灯突然亮起。
　　江澄惊呼出声，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

　　“崇即。”
　　看清对面的人后，江澄眨巴眨巴眼睛，脱声而出。

　　崇即的脸被怒气渲染，整个人一触即燃的状态，他抵住她，把她压在墙壁上，俯身在她耳畔低问：“刚在在电梯里怎么不这样叫我。”

　　灯灭了，无窗的甬道昏暗无光，感官都被放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郭里，耳道酥酥麻麻的，江澄缩着肩膀，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勇敢点迈出这一步，都有我在。”只要你肯答应，承认我们的关系，他便能着手后面的一切。

　　江澄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睛明亮又混乱，崇即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低声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不要再想借口，不要打鬼主意。”

　　江澄被捂住的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眼睫扎得崇即手心发痒。
　　“快说。”崇即突然恶狠狠道。

　　江澄：“？”

　　江澄身子不安分地扭着，试图找到一点主动权，崇即倾身，两人距离仅隔咫尺，嗅到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
　　“别动，我的右手不方便。”

　　崇即还在骨折期，江澄老实了，一动不动。
　　眼睛仍旧在闪。

　　手心连接心脏，那处涌动怪异的一片酥麻，他松开手，江澄眼睛重新恢复视线。
　　那双手下不安分的眼，现在一眨不眨。

　　崇即：“说个地方，我在那儿等你。”
　　江澄：“等我做什么？”

　　崇即瞥到江澄右手的杯子，刚才碰到墙壁，喝水的那处缺了一块，崇即从她手里拿过杯子，举在她面前。
　　“等你解释为什么不肯迈出那一步。”崇即把杯子拿到她面前晃了晃，“这就当信物了，若是不来，我就——”

　　担心他说出驷马难追的话，江澄立马开口：“就上次那个餐厅吧。”
　　崇即撩眉，“确定？”
　　江澄：“确定。”
　　崇即：“下班后我在停车场等你。”

　　似不给江澄反悔的机会，崇即握着那个水杯，转入楼道，笔挺的西服随着步伐皱褶，狭小昏暗的楼梯，他的背影□□深邃。

　　背影在转弯间不见，江澄呼吸随之下沉，渐渐恢复平静。

　　*

　　下班时间一到，江澄第一时间赶到停车场，黑色的迈巴赫旁，司机在等她。

　　宽大的停车场，轿车停得满满当当。
　　她选的时间刚好，大家还没有下来。

　　江澄走到车旁，钻了进去。
　　意外的，崇即也没有来。

　　江澄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索性靠在窗户上撑着手臂等着，或许是感冒让她身体疲惫，眼皮子渐渐有些犯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终于缓缓来迟。
　　没有任何怨言的，江澄坐直身体。

　　崇即打开西装的扣子，迈腿而入。
　　狭小的空间瞬间涌入他霸道的无处不在的气味，江澄坐直身子，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中午去叶菲飞家耽误了吃饭，下午她在茶水间吃了些面包。
　　她的嘴巴都是苦的，什么也吃不下，面包如同嚼蜡。

　　崇即瞥了她一眼，江澄挪开头。
　　“去世纪江南。”崇即吩咐司机。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崇即的目光一直在手中的平板上，大概工作还没有处理完，期间还接了几个电话。

　　一整天坚持下来，江澄精疲力尽，加上车厢内浓重的工作气氛，渐渐的她开始犯困，她蜷着身体，眼皮子发沉，精神力失去支撑，沉沉睡去。

　　饭店位置在闹市中的一条胡同，不远的距离，由于下班点开始变长。
　　崇即处理完工作，注意力落到一侧的江澄身上。

　　江澄脸色苍白，睡姿很不安稳，平静的脸上眉头不自觉拧起，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崇即皱眉，探出手摸上她的额头，果然在发烫。

　　“江澄？”崇即推了推她。
　　江澄整个人倒顺势在他的怀里，声音喃喃道，“冷。”

　　*

　　公司内，崇礼结束工作后，径直去往26楼财务室，6点多的时间，财务室人不少。
　　崇礼站在门口，找寻江澄的身影。

　　今早在车上他就嘱咐过，下班后要接江澄去医院继续输液，她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办公室却没有看到人。

　　崇礼挡在门口的身影有些扎眼，有财务室的人问：“你找谁？”

　　崇礼：“江澄呢？”
　　同事：“江澄5点就下班了。”

　　电梯里，崇礼摆弄着手机，原本想要拨出电话的手，转而选择微信的方式联系对方。
　　——你下班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小澄，昨天医生说你状态不太好，你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你不回信息，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去哪里了？同事说你下班了。
　　——小澄？

　　几条消息石沉大海，一股不安的情绪在胸腔里搅动，崇礼烦躁的拧了拧眉头，电梯里，陆续有人上来。

　　崇礼个头高，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开始拨打电话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

　　车子转向汇入车流中，江澄躺在崇即怀里，她整个身子都在发热，嘴里一直小声喊着冷。

　　车流依旧堵着，胡同里停下一排车辆，车尾灯亮起红灯没有前进的迹象，崇即额头冒汗，江澄的手机忽然震动，在焦急密闭的空间里，格外醒目。

　　崇即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崇礼的名字。
　　崇即收紧手掌，青筋浮现。

　　手机震动声孜孜不倦的响着，江澄温柔的脸庞睡的平稳，头随着车子的浮动在他怀里轻轻蹭着，崇即按下关机键，把手机扔在一旁的角落。

　　心态重新回复平静，车子也开始正常行驶。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江澄睁开眼时，自己被绿色的窗帘包裹，脑中竟然惊现过迟到的念头，她猛的起身，手背刺痛，嘶了一声。

　　她的手被一股力量握住，制止了留置针针头回流。

　　江澄抬着眼望着本该在车里的人，大脑混混沌沌的，空白了几秒后，问：“现在几点了。”
　　崇即撩眼看了手腕上的时间，“十点。”

　　绿色窗帘下，崇即的脸有些发黑。

　　江澄脑子有点宕机，分不清十点到底是那个区时，崇即温馨提示她，“4月2号早上10点。”
　　随后又说：“昨天在车上你又晕倒了，医生说你肺炎才会反复发烧。”

　　江澄注意力都在时间已经第二天上，她躺回床上眨了眨眼，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自己很冷很冷，然后被人搀着做了CT，然后就没知觉了。

　　她转头，崇即就在旁边，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做工考究的西装皱皱巴巴，一贯理智妥帖的他，此刻坐在紧小的凳子上，显得有些憋屈。

　　江澄注意到，这里和昨天的医院有些不同，周围频繁传出一些嘈杂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崇即解释：“昨晚车流太堵，我们来的是最近的一家医院。”
　　崇即还想说什么，突然，窗帘被猛地拉开，强烈的白炽灯穿透进来，江澄闭了闭眼。
　　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说：“急诊观察室有规定，拉开窗帘便于护士巡查。”说完便走了。

　　崇即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江澄挪开视线，打量周遭的环境。
　　观察室很大，摆下了几十张床，全部躺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对方昨天晚上进来，也终于看到这床睡着的人，开始热情的聊天。
　　“你这一觉睡得够久的，从昨天八点到今早十点，可把你男朋友急坏了。”

　　另一个人附和，“就是就是，昨天一来又是问这又是问拿，就这样呆呆坐着一晚上、”
　　“早上护士让拉开窗帘，他说你还在睡，不要给吵醒了。”

　　江澄尴尬的扯了扯唇，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的说，“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她昨天确实有些困，但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还一觉来了医院。

　　她为自己解释，“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又复发了吧。”

　　崇即把医生的诊断告诉她，“你身体内的炎症引发反复发烧，以及劳累过度和低血糖导致的晕厥，江澄，你可真有能耐。”
　　公立医院的医生看护的病人太多，说的结果里没有太明确告知诱发原因，昨晚，他联系了私家医院，把报告单数值告诉对方才得出来的具体原因。

　　周围传来暧昧的笑声，江澄羞的低下头。
　　崇即起身，“去给你买饭。”

　　医院食堂就在楼下，这是最方便且最快能吃到饭菜快速方法，崇即按要求充了饭卡，选了医生交代的清淡有营养的饭菜。
　　开始排队，买饭，刷卡。

　　崇即离开后，病房里的讨论就更加热闹以及直白。
　　“你男朋友很担心你哦，眉头一直没松过，直到你醒来脸色才好点。”
　　“哎，小妹，你们怎么认识的，两个人真是天作之合。”
　　“他是你男朋友吗？还是哥哥？”
　　“肯定是男朋友啊，他们哪里有哥哥妹妹的影子，情哥哥还差不多。”

　　中年人的话语就是这么直白通透，江澄被说得有点害羞，为了崇即清白着想，她需要解释，只是刚张嘴，就被热心肠的病友做了抢答，“我知道了，是老公吧。”

　　江澄：“......”

　　一群讨论随之而来。
　　“小妹，你很幸福哦，我看人没错的，这个男人可以的。”
　　“这男人壮得嘞，干坐一夜也不疲惫，身体底子肯定很好。”

　　江澄张唇欲解释，门口出现崇即的身影，他身高腿长，西服革履，走在病房里实在是惹眼的存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忍不住他身上看。
　　讨论也随之停下来。

　　江澄也在看他，一些普通寻常的动作，在他身下舒展得格外好看，可能是身形缘故，就连他放倒小桌板的姿态也十分赏眼。
　　“你看什么呢。”崇即问。

　　崇即摇起床，把她扶起来，铺展开所有的饭菜，江澄注意他额角的疤痕还触目惊心，那是台风天他救她的证明。

　　崇即：“中午我们换医院，然后换你父母陪你。”
　　江澄：“我还要多久住院啊。”
　　崇即：“等你不会随时随地晕倒。”
　　江澄：“......”

　　两人间陷入一阵尴尬，大概是这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又有些养眼，周遭的病人都安静下来，安静到手机铃声的响起，都格外醒目。

　　江澄也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她看了看床铺四周，问。
　　“我的手机呢。”

　　崇即手一顿，“不知道。”
　　江澄伸手准备拿自己的包，被崇即一筷子打过去，“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