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27、第 27 章

　　午饭后，便到了休息时间。

　　江澄等崇即入睡后，联系了之前约好的护工，跟对方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
　　崇即身上多处的擦伤需要处理，还要提醒他按时吃药，输液时记得核对药品名称...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江澄抱着账本乘上了回公司的的士。

　　台风过后，天气逐渐恢复平稳，路上的汽车和行人明显增多，大量店铺也恢复营业。
　　行驶到一个重要路口时，江澄突然出声提醒。
　　“师傅，从凯德路走。”

　　听从乘客的意见，的士改变路线，绕行到小路。
　　江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路口，崇即满脸是血的画面浮现眼前，心里涌上一阵怪异的情绪，江澄咬着下唇，揪紧衣袖，目光渐渐暗沉。

　　的士很快行驶过路口，到了厂房，江澄下车。
　　保安第一时间就认出来江澄，看到她，热情的迎上去。
　　“那晚你领导找到你没？”

　　江澄瞪着眼睛，忽闪忽闪。
　　保安摆摆手，解释：“那天你走后，你们领导就来了，他没看到你的人，就来查了监控，我们看到你一个人出去，都要吓死了。”

　　他还记得那天的情况，监控调出来后，江澄一个人弓着背举着伞从大门走过，那个男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他一身不菲西装，名衣名表，一看就不是小人物，他下意识反应，“我这就联系队里，一起——。”
　　话没说完，男人先一步冲出去。

　　江澄记起崇即说过我是去找你的话，心口下意识揪着疼。
　　她苦笑：“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经历台风，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从大门到办公室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江澄的情绪变化从心疼到难过，再到懊恼，整颗心不受控制的酸涩。

　　回到会议室，屋子里还是走时的模样，江澄坐在办公椅上，深呼吸调整情绪，片刻后，她开始打印交接单，把从财务室借走的资料一一归还。

　　*

　　回到医院，时间才过去两小时。
　　江澄走到病房前，看见李维尔的身影，靠在门旁正低头看手机。
　　看见江澄，他指了指门内，说：“在睡觉。”

　　江澄点点头，在门旁的等候椅上等待。

　　突然，李维尔收起手机，走到她跟前。
　　“江澄。”他叫她。

　　江澄仰起脸，第一次听见李维尔清俊的脸对她说严苛刻薄的话。
　　“周二那晚，崇即从酒局上出去，回来时胸口有枚口红印，那个印记是你的吧。”

　　江澄眼瞳放大，微微闪过一丝诧异。
　　李维尔不动深色的将她情绪尽收眼底，“回来后，他喝了很多酒，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江澄记得第二天是演讲会，那天整个上午他都不见踪影。
　　她眼睑微垂，情绪急转直下。知道李维尔即将要说的话，她默默等待着，等待他对自己行为的宣判。

　　“那天饭局上都是科技圈的人，这件事已经传开了，我记得——”李维尔微微犹豫，“你是崇礼的女朋友吧。”

　　话音落下，四周静得可怕。

　　半晌，江澄的“嗯”声才从鼻腔里发出，她抬头，撞进李维尔犀利的眼眸里。
　　“我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行为给对方带来的不便。
　　知道自己身份的逾矩。
　　也知道李维尔的告诫是出于好意。

　　江澄敛目，头垂得很低，李维尔只是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拉回江澄的的一丝注意力。
　　对方的短信再一次发送过来。
　　不同于第一次的宣告，这次充满了哀求。

　　江澄编辑：叶菲飞，我们见一面吧。

　　*

　　病房内，崇即打着绷带，冷眼看着江澄将一张又一张的A4纸收起来。
　　江澄弓着腰，穿着的卫衣露出里面衬衫一角，发丝随着动作掉落下来，挡住半边脸。
　　崇即：“不是明天回去吗？”

　　江澄的手顿住，根本不敢去看后面的人，“是啊，但还有好多工作要整理还要发给同事...”

　　江澄顾左右而言他，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总监给我安排的主管听说人很好，很优秀，我得在她面前留给好印象。”

　　身后的视线太过灼热，盯得心脏快要烧了一个洞，江澄呼吸乱糟糟的。

　　忽然，崇即起身，站立在她身后。
　　男人强大的雄性气息，如一团烈火笼罩着她。

　　崇即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到她身侧，眼神似黑墨般浓得化不开。他突然抬手，江澄整个人愣在原地，呼吸也立即停止。

　　崇即左手勾起江澄耳边的发丝，替她挽在耳后。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她额间，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那你回去等我。”

　　江澄整个人都乱了，手脚都不知道摆在哪里，“我们之间隔了好多领导，你直接找我不合适吧，再说我那些朋友圈的事你都知道了，万一......”
　　“万一什么？”

　　江澄：“万一对你造成不好。”
　　崇即：“不要在乎别人。”

　　“人在世上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江澄呼吸顺畅起来，她看了看时间，“崇即，我约好的车来了，我先走了。”
　　不等人回话，江澄逃似的离开。

　　温香暖玉的房间，突然冷了下来。
　　崇即看着江澄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原定第二天的飞机，江澄改到了晚上，几乎当晚她就约见了那个人。
　　公司前台叶菲飞。

　　从第一次对方发短信开始，她便开始抓人了，第二次的短信是她从崇即的庄园回来，刚好赶上公司安排的茶歇，她故意对人事撒谎，承认中午是和男友吃饭，就在下午，对方的短信就发来了。

　　当时她不能完全排除，就以钓鱼执法的方法分类确定人选。
　　第一次她透露出约会的事，然后从老宅夕阳，戒指等等，特意营造一种崇礼还在，只是不愿意见她的事实，让她一步一步让破防，最后郑途的名单让她缩小范围，确定了人选。

　　约的是九点，江澄回到家后，不急不忙的洗漱，等到时间才准时出现在餐厅。
　　叶菲飞已经坐在预定的位置上了。

　　她打理过自己，精致的妆容，特意梳理过的妆发，精挑细选的衣服，全身全副武装，只是，厚重的粉底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精气神都有些颓靡。
　　江澄在她面前坐下。
　　“是你啊，叶菲飞。”

　　叶菲飞瞳孔微眯，“你现在才知道是我吗？”
　　江澄：“不是，在出差之前吧。”
　　“那你真能忍。”叶菲飞说，“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澄想了想：“我应该对你说什么呢，是斥责你第三者的身份，痛打你一顿，还是说你很可怜，给你钱让你离开呢。”
　　叶菲飞摇头，“我不要钱，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说完她摸了摸自己肚子。

　　和崇礼第一次见面时，她正在被人为难，前台工作不好做，时刻得保持笑脸，还要观察别人的情绪，应付无聊的对话，如果一句话没说对，别人不悦的话语就会指责你不识好歹。

　　那天她正被一个公司的客户调戏，对方又矮又丑，还出言调戏说昨晚才梦见她，她觉得恶心透了，但碍于对方的身份，根本不敢发泄。

　　崇礼是从天而降的礼物，她知道他是业务部的领导，职位高，业绩佳，爱护手下，他还出面维护她，帮她斥退那个男人。
　　几乎当时，她就爱上了那个男人。

　　第一次约会，是在饭店，他知道自己是南方人，点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口味菜，席间他会贴心为她夹菜，会问她辣度合不合适，要不要再喝点饮料。
　　他幽默风趣，温柔体贴，长相又好看，怎么会不让人心动呢。

　　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坦诚过自己有未婚妻，但是哪又怎样。
　　怀抱是真的，关心是真的，依偎是真的，爱是真的。

　　人前装作不理，人后抱她缠绵，正经的外表下，是他一副道貌岸然的心。
　　人设带来的反差感，让她爱得更烈，这些都是真的。

　　而他的未婚妻，她看过，就是财务室最普通的一个员工，她去人事调了她的档案，家庭背景，学历，甚至工作履历，什么都普普通通的。
　　为什么她可以，自己却不可以呢？
　　或许她也能替代的不是吗？

　　叶菲飞的表情时而幽怨，时而幸福，她沉浸在和崇礼的过往里不能自拔。
　　江澄出声打断：“公司最近传闻我朋友圈的人是崇即，还传我和崇即的绯闻，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叶菲飞生气的说，“崇总是你的大哥，怎么可能会跟你扯上关系呢，那些人就觉得崇礼不配罢了。”
　　崇礼的身份在公司一直是个秘密，虽然别人根据姓名或多或少能猜出一点，但上面不表态，他也没有办法。

　　江澄眸光一敛，叶菲飞被情绪占据，只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崇礼，而不去证实到底是不是崇礼。
　　恋爱果然让人变蠢，失去思考的能力。

　　“你想和崇礼结婚吗？”江澄不再掩饰，直接问道。
　　叶菲飞，“我有孩子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再说崇礼对我是有感情的。”
　　江澄：“如果你想嫁给崇礼，就听我的好吗？”

　　江澄姿态放得极低，话语前所未有的温柔，叶菲飞的心房有一丝丝卸下防备。
　　最近她孕反明显，很多有经验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碍于她未婚，不敢询问，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她好崩溃，还见不到崇礼，快要疯了。

　　叶菲飞：“我能见见崇礼吗。”
　　江澄摇头，“暂时不能，因为你的事，李淑萍把他调去另一个公司了，你联系不上他。”

　　叶菲飞：“你会帮我的是吗？

　　江澄：“其实我也是南方人，我不想有个对我夹菜时，心里还有别的女人的男朋友。”
　　话已至此，江澄结账离开。

　　离开时，她从落地窗里往里看，叶菲飞整个人都松了，她瘫坐在椅子上，没有防备的表情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