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起风时》柏万

9、第 9 章

　　那天晚上没到九点，楚霈就将谢易送回家。之后两人也没再见过面。一方面是楚霈刚回国要熟悉的东西太多没时间，一方面也是因为谢易自己觉得没必要去打扰他
　　凌晨五点多，谢易从梦中惊醒。看着漆黑的房间，他却并没有要将灯打开的意思。
　　拿起手机，两个小时前还有人在班群里讨论高考成绩
　　他不想再继续看，将手机扔在一旁后侧过身子抱住了放在枕边的小熊玩偶，这是他十二岁时楚霈送的。也是他收到的在楚霈出国前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还好今年他回来了
　　谢易在心里默想
　　其实他不在意礼物和生日，他只是在意楚霈在不在身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孩子，即使年龄相差几岁
　　想到这些，谢易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变了，但具体变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本来就睡不着，想了这些东西，脑子越发清醒。他索性起床，想到自己也好久没有早上出去过，正好可以出去晨跑
　　说是晨跑，还不如说围着公园走了一圈。夏天早晨就连吹的风都带着丝丝热气。谢易本意是想跑两圈，但到地方后就被荷花迷了眼，不早不晚正好赶上荷花竞相开放的时节
　　谢易围着池塘走了一圈，感叹做了起床出门的决定。虽然不是很喜欢花，但满池荷花竞相开放的场景还是令他称奇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嗡嗡声，是楚霈的消息，刚到公园里，谢易就给楚霈发了照片。本以为他没醒，却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就收到回信
　　“很好看”
　　“你醒了？现在还很早”
　　“我刚准备睡”
　　刚打出一个好字，谢易却突然意识到不对，立马删掉还未发出的回复
　　“刚要睡？”
　　“对，我刚处理完工作”
　　这下是真的把谢易震惊在原地，二话不说直接拨通他的手机
　　“我知道你工作忙，但你也不能这样啊！直接熬通宵谁的身体受得了？你是铁打的吗？铁打的也禁不住这么折磨啊！”
　　等他抱怨完，电话那头才传出迷糊的声音
　　“我知道啦”
　　“你不知道，你从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这么担心我呀？”
　　“废话，我肯定担心你啊”
　　你是我哥啊，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冷静一些之后，谢易才发现自己实在过于激进。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身体，不让小易担心”
　　“这还差不多”
　　之后没聊几句，谢易便匆匆挂断。想到那人还没睡觉，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晨跑结束回家，正好谢梓心做好早餐，看着从门外进来的儿子，她一瞬间还有点震惊
　　“这几天出成绩，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嗷，嗷~！没事儿子，妈妈相信你肯定考的不错”
　　谢易弯腰换鞋，脑海里还是刚刚电话里楚霈慵懒的声音
　　“也不全是成绩啦，没事没事”
　　早餐结束后，房子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打开电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有平静。整个房子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到
　　网页卡了好几次进不去，终于在第五次时成功进入
　　每科看下来感觉考的还行。他长舒口气，将页面拍下发给楚霈
　　谢梓心和陆长鸣现在都在忙，谢易打算等他们回家再说
　　几小时没打开班群，信息早已99+
　　还好开了免打扰，谢易在心中抱怨，不然真的很吵
　　许筠：你们查到没？
　　余佑安：查了。有大学读
　　自言卿：@谢易，你查没？
　　徐念：啊啊啊我考砸了！我完蛋了！啊啊啊我的英语为什么仅仅只有92？！
　　许筠：没事的没事的，你偏科我们都知道的，数学几分？
　　徐念：130
　　自言卿：请自己出去谢谢
　　他们断断续续还说了很多，谢易没往上翻
　　刚准备退出，自言卿的消息就弹出
　　“谢易你查分没？考多少？说出来让哥们死心”
　　谢易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截图发送
　　消停十多秒后，自言卿一连串表情包攻击
　　“我是喊你让我死心，不是让我整个人都凉凉，兄弟你越界了”
　　“不是你要问的吗？”
　　对方不语，只是一味表情包攻击
　　谢易也没再理睬，这个成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又似乎比预料的还要好一点
　　谢梓心和陆长鸣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也就省去谢易做饭的麻烦。
　　查到成绩后心里的石头落地，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困意逐渐袭来
　　睡个回笼觉不过分吧
　　不过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觉睡的少有的踏实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两点多
　　页面上还有楚霈的消息提示
　　点开聊天页面，虽然只有短短三句话，但却把要讲的都说清楚了
　　完美诠释浓缩才是精华
　　“考的很好”
　　“晚上一起吃饭，为了庆祝你的高考成功”
　　“五点半我到楼下接你”
　　简单回复几句之后，他起身准备找点东西吃，虽然吃了早餐，但睡醒起来肚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塞几口面包之后，却又突然没饿意了，一看时间还早
　　正巧老师在群里发了几个文件，也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关云老师：同学们，高考成绩已经出来，相信大家有喜亦有悲，但是！不管考了多少，不管成绩高低，老师都为你们骄傲！接下来的路需要自己去闯啦，老师也不再过多唠叨。不过高考的志愿你们得认真审查，希望你们都能进入理想的大学！
　　下面是几个文件和七嘴八舌的议论
　　有感慨高中时光短暂的，也有到处问成绩的
　　谢易点开文件，里面是不同大学的资料
　　或许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想学什么，他对这些大学都不太喜欢
　　接收到谢易消息时，楚霈还没醒
　　迷迷糊糊睡到十二点，闹钟准时响起，他虽然没做噩梦，但依旧睡的不踏实
　　在看到谢易成绩的那一刻，楚霈是激动的，但随之而来的，是沉思
　　他没和谢易讲过自己的高考成绩 ，只是和他说考的不好楚立峰要把他送出国
　　楚霈不想要这些回忆占据上风，只能匆匆回复几个字后退出聊天
　　高强度的工作压的他喘不过气，每晚都要熬夜甚至通宵，本就不好的精神受到压迫常常导致失眠
　　可在国外的几年也是这样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这种生活
　　公司的休息室隔音效果不错，即使没睡熟也没被其他人打扰，他呆坐在床上，屋里没开灯，漆黑的环境不禁让他联想到在加拿大的房子
　　如果不是身上衬衫的束缚，仿佛真的回到留学的时候
　　他没有思考太久，如果要在五点半接到谢易，那剩下的工作他得在五点之前做完
　　边想边边拎起衣服往外走，但今天好巧不巧，刚出门就迎面遇上楚立峰
　　纵使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上班，遇到楚立峰也是少有中的少有
　　他没有犹豫，理性占据上风
　　“董事长下午好”
　　“嗯”
　　公司里的人只知道楚霈是留学回来的，而且刚到公司就是主管，他们也怀疑过是不是有关系走后门，但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淡忘了
　　“小楚，你一点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点事要交代你”
　　“好的董事长”
　　楚霈站在身后看着他离开，楚立峰这个人，公私分明，公正从容，如果忽略他处理家庭的态度和方法，倒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领导
　　一点半，他如约而至
　　“坐吧”楚立峰站在桌子后面，转身看向楚霈
　　“有什么事吗？”
　　“你妹妹今天回家，叶阿姨做了饭，希望我们能聚一聚”
　　在面对他时，楚立峰虽少了往日的严肃，却依旧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那恐怕不行，我今晚有约了，您们吃吧”
　　楚立峰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可……”楚立峰还想再说下去，可楚霈已经转身离开。他和这个儿子向来没有什么可聊的，就算他想改善这种关系，可楚霈似乎并不这么想。
　　“就这样，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楚霈的记忆里没有家这个词，从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外公和外婆。直到九岁那年被接回楚家，也终究像个局外人融入不进去
　　看着楚立峰和叶莹还有那一对儿女，他心里只有排斥
　　这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回到办公室内，楚霈便开始投入工作
　　要想忘记一件事情，就要不间断做其他的事用来补满思考的时间
　　手机里不断弹出消息提示，多半是楚言温的消息，他没管
　　他只想快点完成工作，然后去接谢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