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续》茶己昭

64、精神控制

　　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伊芙琳就撤到了一边，将最佳观测点让给了格罗瑞，与此同时队伍里的每个人都立刻掏出了自己随身的激光枪，蓄势以待。

　　那脚步声的主人却似乎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趁这个间隙，威兹德姆将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在队内通讯里交代出去：“虫族很有可能具有精神控制能力，我们的同胞也有可能是敌人，无论如何，决不允许摘下头盔。”

　　虫族有精神攻击能力是军部早已知晓的，所以现在的头盔都是可以隔绝精神的特制产物，这也是为什么在正面战场上，当机甲操纵者决定离开机甲前，一定要戴上头盔。

　　但是一直以来正面战场上的虫族展示的精神攻击都是单纯地会使我方的alpha和omega感到头昏眼花、恶心呕吐、肌肉震颤，失去战斗能力，有的还会遗留精神问题，在过后的很长一顿时间内都会饱受头痛和梦魇的折磨。

　　可是在实验室里的虫族就不一样了。它们也许从人类的社交或者其他行为里学到了什么，又或许是人类的干涉让它们又朝着更智慧的方向进化了，总之它们意识到了，原来眼前这些人类也是可以受到精神控制的。

　　不急不慢的不速之客逐渐从阴影之中显露出真容，即使是面对枪口他也没有半分害怕和犹豫，终于在走廊灯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他显露出了真容。

　　一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他不像那具正躺在金属大门之外的尸体，他看起来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眼，他的双眼完好，皮肤红润，肌肉匀称，除了面容太过平静以外没什么异常可言。

　　伊芙琳快速扫视他胸前的铭牌，一个alpha，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名字，有人开枪了。

　　激光正中他的额头，高热会摧毁他的脑组织，这个速度很快，他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如果他有这项功能的话。

　　伊芙琳不由自主地看向开枪的人，伽拉并未放下枪，她留意着对方的动向，将准星对准了他的心脏。

　　她忍不住开口道：“万一解除精神控制之后他还有救呢？”

　　伽拉在对方的心脏处又开了一枪，这才回答她：“实验室里登记在册的研究员有五十多名，还不包括后勤人员，摧毁比拯救要容易得多。”

　　那名始终面容平静的alpha研究员最终仰面倒下，不再动弹，伽拉上前再次确认他已经死亡无法行动。

　　情报官于是没再说话，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参与行动的新手，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大发慈悲的时候。

　　威兹德姆对于伽拉的做法不做评价，他只是朝医生下令：“马修，检查尸体并记录。”

　　医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

　　“目标男性alpha，年龄34岁，生长发育正常，血清信息素浓度正常，未处于发情期状态，已无生命体征，未检测到脑电波，无法评估精神力水平。”他一边说着，脱掉了皮质手套外面的一次性手套，用语音记录了自己观察到的结果，而后他忽然愣了愣，“监测到空气信息素浓度逐渐升高。”

　　他再次看向地上那具年轻alpha的尸体，红外热成像里他脖子后方的腺体正显示为高热状态。

　　格罗瑞立刻收起了架设好的武器，同时朝其他人道：“离开这里，他会吸引来其他虫族，换一个楼梯。”

　　威兹德姆也立刻附和他：“撤离，往无害化处理区走。”

　　一行六人又迅速退出这里，将刚打开的大门又重新关闭，并再次锁死，回到刚进来的金属大门前，转而朝右侧的无害化处理区前进。

　　从看到那具干枯的beta尸体再到完好无损的alpha研究员，格罗瑞似乎想通了什么，对于虫族而言，beta是无法被控制的异族，而异族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养料，而那些alpha，则是可以被精神控制的对象，它们视其为同族，可是一旦有同族牺牲，习惯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虫族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丰富的养料。

　　格罗瑞想清楚了这点，忽然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前往的亦是曾经丰富的养料堆积区，他立刻出声制止：“停下！前面很有可能也有虫族。”

　　走在最前方的情报官距离无害化处理区仅有一门之隔，她刚想说些什么，耳畔却忽然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她集中注意力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回来，低声道：“门后有动静。”

　　威兹德姆立刻看向奥莉薇，无需额外命令，她即刻组装好便携式摄像装置，通过那道大门地下的缝隙伸进去查看情况。

　　入眼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虫，密密麻麻的虫，有大的，有小的，无人见过那些生物是如何生长繁育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窥见了其中的一角，那些幼小的，还未生长出透明翅翼的虫族在同类的尸体之间爬行，偶尔还有人类的尸体，它们将尖锐的口器刺入其中，吸吮汁液。

　　奥莉薇又默不作声地将设备收了回来，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缓缓退到了金属大门的位置。

　　现在，分析研究区和无害化处理区都已经属于危险地带，剩下的就是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危险的培育区。

　　还未真正开始就被难倒在了门口，也难怪出发之前梅瑞莱拉元帅如此强调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可是就这么一直在起点踌躇不前也不是办法。

　　威兹德姆简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会带一个人作为先遣队提前去打探情况，剩下的人在来时的走廊待命。”

　　格罗瑞立刻响应：“我和你一起。”

　　伊芙琳却有些异议：“什么安排，作为先遣情报官的我不能参加？”

　　谁人都知道先遣队的危险性要高得多，威兹德姆也不太想让格罗瑞去冒险，他看向对方，而格罗瑞却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他又再次遵从了对方的请求：“我和温特一起，你们剩下的人由伽拉上将带队，如果一个小时内我们没有传回任何信息，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伽拉却有些动容，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手已经比不过年轻人了，她额外加了点时间：“我会多等一个小时，只要你们有援助请求，我随时待命。”

　　煽情的话不必多说，时间也不等人，格罗瑞将身上的重火力挑选了一些带上，轻装上阵比较好，其余的交给了伽拉以应对其他情况，马修为他们分了些急救药品和紧急止血带，以防万一，他还将备用的信息素检测仪给了他们。

　　队伍在此兵分两路，站在培育区的大门前，威兹德姆看向格罗瑞，对方也正巧看向他。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以往的生死之交也不少，只是这次没有机甲作为外在的保护，要亲身面对那些怪物还是第一次。

　　“送你个东西。”

　　对方忽然扔给了他一个小巧的东西，威兹德姆拿在手中一看，才发现是他以前那台机甲的钥匙。

　　“放心吧，这不是队内通讯，这是单人通讯，伊果在上面设置了空间跳跃装置，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威兹德姆。”

　　格罗瑞说完，上前推开了培育区的大门。

　　预想之中的虫族并没有出现，位于B层的培育区似乎只是一个材料堆放室，里面堆放着全新未使用的培养皿和各种器具，特制的玻璃罐层层叠叠，还未调配成培养液的原材料码放整齐，贴上标签等待使用。

　　格罗瑞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寻找楼梯上，他先路过了电梯，而上面已经显示为故障中无法使用，楼道和刚才面对的情况一样，没有照明，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

　　也许是无需担忧队友的安危，有一次即时空间跳跃的保命王牌，格罗瑞竟觉得有些轻松起来，甚至大胆地想要直接进入楼道一探究竟。

　　“在这里等我，威兹德姆。”他习惯性地发号施令，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俩身份对调了。

　　可威兹德姆什么也没说，他也如同往日那样将指挥权让渡给对方：“听从您的安排，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的。”

　　在第九星系的时候，格罗瑞的作战风格较为激进和迅猛，靠着过人的身手和运气以实力碾压对手，而威兹德姆则更加谨慎，时常是作为兜底和弥补方案行事，他看着对方调整照明装置为弱光，既能看清前方也不至于惊动什么东西。

　　威兹德姆站在楼梯口，在这里架设起小型离子炮，随着格罗瑞的前进逐渐移动准星。

　　眼看着格罗瑞即将走到-1层的出口，一种源于多年作战经验的直觉让他迅速朝一旁闪身，与此同时威兹德姆扣动扳机，将那从视野死角里扑出来的未知生物精准命中。

　　那又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alpha，表情一如既往的平和，仿佛不会有任何额外的情绪，小型离子炮将他的半个后脑都消融了，而格罗瑞也没有半分迟疑，迅速掏出军用匕首将死去的alpha脖子后的腺体剖出并用离子枪彻底摧毁。

　　做完这些，他贴紧墙体，看着-1层楼道外的走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生物的踪迹。

　　“威兹德姆，到这来。”他再次下令，与此同时威兹德姆也带着小型离子炮来到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而现在格罗瑞需要继续探路。

　　刚向前踏出一两步，格罗瑞就忽然觉得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与他的心脏和大脑共振，而且他很确定共振的来源就在更深处。

　　“威兹德姆，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吗？”他朝对方问道。

　　“没有。”威兹德姆迅速回应了他，而后又担忧起他的情况，“你怎么了？是精神控制吗？”

　　格罗瑞直觉这种特殊共振只出现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有说实话，只是应付道：“不，只是问问。”

　　他继续朝下面走去，目标是位于-2层中心的的监控室。

　　所幸接下来的这段楼道没有别的潜伏着的生物，他顺利到达了-2层的楼道口，并像刚才那样向威兹德姆传递安全的信息。

　　威兹德姆下去和他会合前，先关闭了-1层楼道的防火门，来防止-1层里有其他生物进入这个楼道，然后这才来到了-2层的楼道口，与格罗瑞并肩站在一起。而对于-3层的楼道入口格罗瑞也如法炮制，所幸这边似乎暂时是安全的，他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生物，制造了一条从B层到-2层的密闭的，绝对安全的通道。

　　接下来的路才是充满了未知，所幸楼道在的地方是一条走廊的尽头，他无需担心被水泥墙壁封堵的这一端，只需要集中注意力观察另一边就好了。

　　格罗瑞再次调出了实验室设计图，仔细观察起-2层的构造。实验室里每一层的构造都不相同，在这一层，也许是各种大型机械的所在地，整层的设计像是一个回字形，走廊连成周围的一圈，和最中心的控制中枢通过一条走廊相连。

　　很不幸的是，为了到达那唯一的入口，他们得穿过半个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