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续》茶己昭

16、提案

　　在分别后的第十天，格罗瑞终于收到了弟弟伊果寄过来的信，很古老又朴实的方式，虽然大概率是不想自己顺着网线找到他，哪怕他已经知道了。

　　信的开头用两段复制粘贴的文字简单寒暄了一番，然后就是正题了。他有两个要求，一是想要一个机甲核心，而这东西几乎被弗拉明戈家族垄断了，二是要求他撤下监视他的人中的那个红头发的瘦高个。

　　格罗瑞完全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他略过了第一条，就第二条问起了管家:“你派去的人似乎惹到了伊果，发生了什么？”

　　管家颔首道:“是关于他的朋友，那个人冒犯了她，虽然有些误会在里面，但是那个情况确实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那就撤下来吧。”格罗瑞无意了解更多细节，他这才看向第一条要求，“他要机甲核心做什么？”

　　管家:“也许是送给您的礼物。”

　　格罗瑞无情地反驳了他:“我觉得还是不要对此抱有希望比较好。机甲核心可不是普通商品，每一批机甲生产都被严格监控着，他可给我提了一个高要求。”

　　管家提了一个馊主意:“也许威兹德姆中将可以帮忙。”

　　格罗瑞接道:“然后看着他因为私自挪用帝国的宝贵资源而被革职？”

　　管家:“我只是想暗示威兹德姆中将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格罗瑞:“谢谢提醒。”

　　托丝黛拉的福，在联星上，账号埃瑞斯0506已经有了五万粉丝，其中不乏有格罗瑞意想不到的人，比如梅瑞莱拉元帅，每次看见他的留言，格罗瑞就仿佛回到了中央军校的时光，梅瑞莱拉带来的阴影还是经久不散。

　　辛西娅和尤他的婚礼最终选择在七天后举行，在美杜莎家族的半月礼堂。联星上辛西娅也发布了这个消息，但是因为她糟糕的社交关系，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哪怕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依然还是0转发0评论。格罗瑞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发了她的内容:祝福你们，辛西娅小姐。

　　然后马上他就收到了辛西娅的私信。

　　【辛西娅Ghost】:谢谢你

　　【辛西娅Ghost】:我想很快我们就可以一起愉快地玩乐了

　　她好像真的很期待这次婚礼，连语气都变得十分温和，这倒让格罗瑞更加迷惑了。

　　【埃瑞斯0506】:只要辛西娅小姐愿意，埃瑞斯家族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辛西娅Ghost】:那可能有点难度

　　【辛西娅Ghost】:我打算在这之后去第四星系

　　第四星系？格罗瑞愣住了。环线防御计划里，九个星系只是单纯的据点，但是因为后勤问题，渐渐地也形成了独立的城市，但还是比帝都差远了，甚至连用电都得节省。他不明白为什么辛西娅会去那里。只是在他问出口之前，辛西娅的消息又发来了。

　　【辛西娅Ghost】:你可能理解不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辛西娅Ghost】:你有一个好哥哥，伊果，但我没有

　　【辛西娅Ghost】:不过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我的父母

　　对于辛西娅来说，伊果·埃瑞斯应该只是一个熟悉一点的陌生人，但是她却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格罗瑞将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写，最终发送了出去。

　　【埃瑞斯0506】: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

　　埃瑞斯家族迎来了一个客人，来自弗拉明戈家族，却不是威兹德姆。

　　休伯特站在门口，朝他颔首道:“你好，埃瑞斯先生，很抱歉打扰您安静的午后。”

　　“您已经提前预约过了，并不算打扰。”格罗瑞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吩咐管家将人请入屋内。

　　休伯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见到格罗瑞在打量着它，他便大方地拆开了文件袋，开门见山:“埃瑞斯先生有没有看过最高议会的文件？”

　　那东西自从被打断以后格罗瑞还没有拆开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有点繁忙。”

　　“也没关系，我今天来拜访您，其实是为了我的提案。”休伯特一边说着，一边将文件袋中的资料取出来，“会议太长，我怕大家不会太认真地听，所以想提前讲解一下。”

　　如果格罗瑞没记错的话，休伯特似乎在教育司的规划发展科，这真是一个敏感又重要的领域。他接过了休伯特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翻了翻，休伯特整理得很好，分点阐述，条理清晰，一眼就能看出重点。

　　他没有急着看，而是抬起头瞥了一眼休伯特额头的汗珠:“休伯特先生已经找过多少人了？”

　　休伯特露出尴尬的笑容:“挺多的，但是效果并不好。”

　　格罗瑞低下头，逐条看着休伯特的提案和理由，缓缓开口:“您是一个很负责的人。”

　　休伯特还没有对他的夸奖表示谦虚，格罗瑞又接着道:“但是你的提案很可能并不能通过。”

　　休伯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抿了抿唇:“所以我在努力争取。”

　　休伯特的提案很简单，一是废除额外加分，以笔试成绩作为大学唯一录取标准，二是推动通识教育平衡化，取消分级，三是废除军校生性别限制，以体能成绩和笔试成绩为标准。

　　“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为beta争取权益。”格罗瑞将资料文件放到了桌上，“但是最高议会是由贵族组成的，而贵族大都是alpha和omega，你很难说服利益既得者放弃利益。”

　　休伯特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知道这很难。只是觉得不该这样，不该违背在六大家族推翻福萨里曼的统治的时候许下的诺言。难道伊果先生认为现在这样是对的吗？”

　　曾经许下的诺言是要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但是阶级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了。

　　“我虽然出生于弗拉明戈家族，但是作为一个beta，还是能够感受到很多限制......难道伊果先生没有同感吗？或许omega在文化艺术上确实更有才能，但是难道每一个omega都愿意只从事相关的工作吗？”休伯特换了个一个策略，他试图用情理来说服眼前的埃瑞斯家主，“直面虫族战场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alpha的死亡率也因此高居不下，但我不认为alpha就必须去往那里。我们不缺有志向保卫家园的勇士，我们只是不应该用性别限制将勇士们拒之门外。”

　　“休伯特先生，你太着急了。”格罗瑞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凡事都不是说说就好了，这是个遗留问题，在弗拉明戈家族们研究机甲时选择用更高的体格要求去换取性能时就已经注定了。你应该多一些盟友，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

　　休伯特疑惑地问道:“埃瑞斯先生的意思是？”

　　“为他们先争取最高议会的席位吧。”格罗瑞笑了笑，“只有六大家族的最高议会和福萨里曼王朝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休伯特离开以后，管家才从似乎收拾不完的厨房里出来，他替主人换了一壶热茶，然后才开口问道:“您有什么打算吗？”

　　“本来没有的。”格罗瑞将冷掉的茶水推到一边，拿起了休伯特留下来的资料，走到了窗前，“你很清楚我的打算，我只是想要伊果平平安安，至于其他的，我并不关心。”

　　管家俏皮地接着问:“那现在呢？”

　　“只是经人提醒，突然想起了《历史考究》第三版第六册里提到的内容，关于开国皇帝福萨里曼，和另外三个神秘人。”格罗瑞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目光，“因为很像冒险小队，所以最喜欢母亲讲这一段故事。”

　　埃瑞斯家族的前主母，南希·惠曼，就是一个历史学家，《历史考究》就是她主导出版的，不过书籍多次改版，现在的版本已经删去了不少内容。格罗瑞被要求背下的版本里，就有着已经被删去的这一段，关于四位最初的成员，福萨里曼，葛娜，R，盖？，后面两位都没能留下完整姓名。

　　“乌索斯，你比我们都要年长许多，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帝国和贵族.....真的是最高阶的文明吗？”格罗瑞回过头，看向管家，“为什么只有福萨里曼建立了帝国，其他三个人又去了哪里？”

　　管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昨天和吉恩聊了些历史相关的东西，从医院回来以后，我翻了母亲留下的一些笔记，她确实对新星纪早期的事情更感兴趣，也一直在追查唯一明确知晓的最初成员‘葛娜’，飞船出事那天，她就是打算去拜访一个居住在第五星系的omega，据说当时她已经170岁了，是那个时候最长寿的人。父亲担心她的安危，和她一同前往，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飞船在半路炸成了两截，无人生还。”

　　“一直以来都说这是意外，我也渐渐接受了我们埃瑞斯家族或许确实比较倒霉。但是我的机甲可以被动手脚，他们的飞船为什么不可以呢？”格罗瑞停顿了一下，又想起了点什么，“我差点忘了，我亲爱的奶奶可是美杜莎家族的人。”

　　丹娜·美杜莎，对于格罗瑞和伊果来说，她不是那种慈祥的老妇人，相反，她似乎对谁都带了点尖酸刻薄，甚至是自己的丈夫，弥修·埃瑞斯。这个埃瑞斯家族的第三代家主和自己的夫人是毫不掩饰的政治联姻，她只和自己的妻子育有一个孩子，在那之后她就仿佛定居在了第九星系，直至战死。

　　埃瑞斯家族的第四代家主盖文·埃瑞斯和自己的妻子南希·惠曼一同殒命在太空中后，丹娜也在三天后选择了自尽，都说她是丧子之痛难忍才选择的轻生。如果不是知道丹娜对埃瑞斯家族毫无留念以及速度太快，格罗瑞或许也不会怀疑。

　　那个时候也许管家的记忆更为深刻，他补充道:“丹娜夫人会选择轻生我也很震惊。虽然这样说不太尊重，但是，那个时候丹娜夫人是有情夫的，我原本还担心她会趁您和伊果少爷还年幼的时候抢过埃瑞斯家族的控制权。”

　　格罗瑞微微偏头:“这倒是个新消息。”

　　知道这些后，管家再次询问道:“那么，您是否有其他的打算呢？”

　　“我可不敢在司法上和美杜莎家族硬碰硬。”格罗瑞低下头看着休伯特的资料，“我或许也得找个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