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回头》一碗宵夜ww

8、无法言说

　　陈嚣拍完宣传照后就开车去往和人约定的地点。

　　有事儿是真的，但赶时间是假的。

　　主要是季元祈叫他出去喝两杯，陈嚣本想拒绝的，但谁让他请客呢，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嚣进入酒吧后，老远就看见了在吧台前面坐着的季元祈，季元祈也看见了他，毕竟那亮眼的金毛还顶在头上。

　　陈嚣坐到他的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利群点上，季元祈点了两杯冰球Whisky，啧啧道：“在国外不还是喜欢爆珠吗，怎么一回来就开始改抽利群了。”

　　陈嚣吐了一口烟，调笑道：“Do as the Romans do in Rome.”

　　季元祈被他一口洋文给逗乐了：“还入乡随俗呢，少给我在这装。”

　　陈嚣也笑，然后步入了正题：“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这回请我喝酒有什么目的。”

　　季元祈“啧”了一声，不赞同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就是想请哥哥喝酒，不行吗。”

　　陈嚣被那声“哥哥”给雷得不轻，不客气的踹了一脚他的椅子。

　　谈笑间，两人的酒也端了上来，调酒师是个混血，长得很带劲，季元祈盯了他好久，风流的向他飞了个媚眼，然后将小费塞入他衬衫前的小口袋里。

　　陈嚣翻了个白眼：“看你那舔狗的样。”

　　季元祈满不在乎：“反正我不会一无所有。”

　　两人同时举杯碰了一下，久违的苦涩味道入喉，压下了陈嚣心头的那股莫名的情绪。

　　“其实这次呢，主要是想谢谢陈老师给我面子，顶着被老板骂的风险来当我的助战导师。”

　　陈嚣挑眉：“谁告诉你我去当助战导师了？”

　　“？什么意思。”季元祈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我们老板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位置，就是管唱歌这方面的，但是不站队。”

　　“靠，你耍老子！”

　　陈嚣把人摁住：“我的身份特殊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不站队，但我可以暗搓搓帮你指导多一点，放心好了。”

　　季元祈听后冷静了下来，却仍有些不满：“那你就是在一堆人里面雨露均沾但是又偏向我一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偏向我的那一点在别人那里就是平时就能学到的啊。”

　　一句话虽然说的拗口又有点不清不楚，但陈嚣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就又劝道：“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怀疑我的实力？我帮你绝对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明白吗。

　　这会季元祈才彻底冷静下来，但转而又想到什么，自顾自闷了一口酒：“那你们老板就这样把你塞进来，还因为你多加了一个职位，你就不怕网上那些无脑喷子说你是关系户吗。”

　　陈嚣听后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而且我本身也不怕这些舆论，更何况我就是关系户，说了又怎样。你别瞎操心了啊，乖。”

　　季元祈被他顺了一通毛，这才通畅。陈嚣但笑不语，又抿了口酒。

　　两人一直喝到凌晨，说来也怪，许是多年不喝酒量退步了，陈嚣比季元祈都醉，但季元祈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这两人的酒品明显是陈嚣更好，至少不会东倒西歪大声嚷嚷。季元祈推了推他，含糊不清道：“等会你、怎么回去啊……”

　　陈嚣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三年前和陈谦的聊天记录，越看越难受，但是越难受就越要看，不然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要给自己一个警告。

　　不要对一个没有结果的人抱有任何幻想。

　　季元祈见他没理自己，疑惑凑了过去，然后一把拿过他的手机：“这谁啊……陈谦？你跟我出来喝酒还想着前任，你他妈是不是兄弟…？”

　　陈嚣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季元祈把手机扣上，向他抬了抬下巴：“诶，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呢。”

　　陈嚣静静的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季元祈往前挪了挪身子，调侃道：“你想着人家，人家都未必想你。”

　　“知道TEW的那个辅助吗，小花啊，现在他才是陈谦的正牌男友。”

　　“陈嚣，咱们做事得潇洒一点吧，你喜欢陈谦喜欢了十几年，追了三年。”

　　“他高中被孤立你二话不说就让他转学去了那什么国际学校，一年30万，这还只是学费，你不放心他还让他走读跟你住，衣食住行都花的你的钱，你还时不时就带他出国玩这玩那。甚至因为他爸妈对他不好，你就多还多少的抚养费？目的就是为了把陈谦放到你身边来。陈嚣，你也不欠他们的吧。”

　　“但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呢？”

　　陈嚣听着对方说的话，心中只觉无比酸涩。

　　他是一个现实且十分讲利弊的人。但为了陈谦，他做了许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会花好几天的心思琢磨怎么在陈谦的生日给他一个惊喜，也会熬夜加班几个晚上都不睡一个好觉，就单纯为了把后面的日子空出来，好在带人出去玩的时候不会被工作打扰。

　　因为要接陈谦放学他推掉了许多会议，把工作延期也是因为要参加陈谦的家长会。

　　要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他一定会嗤之以鼻骂对方恋爱脑。

　　但他就是主人公，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这些事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回报。

　　但就是因为喜欢的人赋予了它意义，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做蠢事。

　　就像是飞蛾扑火。

　　火灭了、风一吹，连灰都没了。

　　陈嚣沉默了很久，最后勉强做出一个潇洒的笑，轻声道：“过去了就都过去了，再翻旧账是不是太没品了？”

　　季元祈顿了顿，点头如捣蒜：“说的也是哈，那等会你怎么回去啊。”

　　“不急，再喝几杯。”

　　陈谦接到电话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他刚洗完澡。

　　对面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您，您的朋友在酒吧里喝醉了，您能方便过来接一下吗。”

　　陈谦顿了顿，问道：“为什么是打给我。”

　　那头明显也停顿了一下，如实道：“您也是他的紧急联系人，而且他给您的备注也很…嗯。”

　　陈谦呼吸一滞，发出的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位置。”

　　“Master酒吧。”

　　陈谦得到位置后立马披上外套出了门，还在苦等外卖的夏焱疑惑道：“这么晚了去哪啊谦。”

　　“等你的串。”

　　陈谦到地方后，顺着服务生的指引进到包厢里，一眼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陈嚣。
　　若不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陈谦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陈谦顿了顿动作，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服务员一脸震惊，但他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疑惑道：“怎么了？”

　　“没有……没有……您慢走。”

　　陈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将陈嚣塞进车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都是陈嚣坐在驾驶座上开车接送他上下学，而如今他也坐上了这个位置。

　　同一辆车，同一个人，就连车内陈设都不曾变动，但是二人之间的关系与气氛却完全不同，陈谦的心里是百感交集。

　　等红灯时，他偏头看了看陈嚣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去撩开他额前散落的发丝，而陈嚣却动了动，惹得陈谦像一只受了惊的鹿，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回到家后，陈谦将人放到床上后就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

　　说来也好笑，和前些日子是一样的流程，只不过二人调换了一下身份，陈嚣成了喝醉的那个。

　　陈谦将蜂蜜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将陈嚣扶起来，替人换掉那身西装。

　　在此之前，陈谦一直认为是自己健身成果显著，所以把人抱起来很轻松，但当衣服解开时，他才发现陈嚣是真的太瘦了。

　　甚至已经有些脱相了，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但看脸还是挺有肉的呀……

　　陈谦抿紧了唇，慢慢帮他把被子盖上。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拿过陈嚣的手机，似乎是要求证什么。

　　但对着锁屏密码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才犹犹豫豫的填上了自己的生日，因为以前就是这个密码。

　　陈谦也没想到，输个密码就能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只听“啪嗒”一声，手机解锁了，界面还停留在联系人那里。

　　陈谦第一眼就看见了“小宝”二字，再往下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他鬼使神差般的点开通话记录，发现只有三年前最后的那通电话，还有今天新的一通。

　　陈谦熄了手机，静静的就坐在床边，将陈嚣手腕上四叶草型的手链摘下，不自觉的牵上那带着凉意的手，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摸过凸起的腕骨，然后又抚上左手食指的那道浅白痕迹。

　　三年无法言说的思念，爱恨交织，最终化做一种莫名的情愫。

　　陈谦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眼眶也开始发热，却只是牵起他的手，万般虔诚的吻了上曾经戴过戒指的地方。

　　心脏久违的悸动在告诉他，爱也好、恨也罢，他的心仍然只属于他一人。

　　宿醉过后，陈嚣只觉得头痛欲裂，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

　　他浑浑噩噩的坐起来，止不住的用后脑勺撞击床头。

　　沉默了一会，才从断片中慢慢清醒，在仍存意识的时候，好像是有个人把他抱回了家。具体是谁，就事论事的话，单看身形那肯定猜不出来，但是那股青柠香和熟悉的声音……

　　陈嚣抬起手看了又看，其实昨晚迷迷糊糊间他能感受到陈谦的动作。

　　他有些体寒，因此经常借着这个抱着陈谦取暖，所以对于他的体温再也熟悉不过。
　　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却好似灼烧着他的心。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睁开眼睛擦去陈谦的眼泪，这是三年前他经常做的事，早就形成肌肉记忆了，可是昨晚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也许是对他违心的惩罚，当陈谦走后，他的心脏开始钝痛，压抑的喘不上气，眼泪也跟决堤了一样，染湿了大片枕头。

　　陈嚣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还是爱陈谦的。但是爱让他变成了一个逃兵，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陈嚣此刻就是被两头扯，一边是既然互相喜欢既然还爱那为什么不敢去做，但另一边却是这种孽缘本身就是错，陈谦的回应来得太迟，他不想玩，也玩不起了。

　　在这场关于感情的游戏里，他一败涂地。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陈嚣自嘲一笑。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最令人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上一秒刚崩溃下一秒就得笑着脸和人说你好。

　　陈嚣也不例外，他不想再和陈谦扯上任何关系，断舍离是必须要做的，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合作。

　　然后合作伙伴把宿醉的自己送回家了。

　　合作伙伴还是自己以前暗恋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喜剧，而陈嚣就是最招笑的小丑。

　　缓好情绪后，陈嚣还是点开了他与陈谦的小窗，在输入框里输入又取消，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陈嚣艰难：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陈谦秒回：嗯

　　话题结束。

　　陈嚣如释重负的躺回床上，却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他现在穿的是睡衣，那也就意味着，陈谦看过……

　　陈嚣不敢再想了，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能煎蛋，自暴自弃般的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然后又猛的将被子掀开，无声的骂了句国粹。

　　正当今天想摆烂的时候，助理却打来了电话：“陈老师，节目组已经发宣传图了，您可以上微博转发一下。”

　　陈嚣应了一声。

　　转发宣发以后陈嚣的评论区就被一堆问号淹没了。

　　“？？？？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上节目？”

　　“你他妈出息了啊？”

　　“鬼迷日眼的样子也是没谁了哈……”

　　“不是，这人谁啊，没见过啊，节目组哪请来的野鸡当导师。”

　　“楼上的你才野鸡，你全家都是野鸡。”

　　“看了一眼主页包男的哈，好臭啊好臭啊。”

　　“给不懂的宝宝科普一下，这是国内外都很有名的音乐制作人陈嚣，网名艺名叫XXXL，是茱莉亚的优秀毕业生，也是一位DMA。你们不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但一定听过他写的歌。《Wait for me.》《回望》《沼泽》等现在爆火的歌曲都有他的参与制作哟。”

　　“世界上真的有人这么完美……长得牛b我就不说了，还有钱，有钱就算了还这么努力……如果世界是个群，那我想退了。”

　　“？我操这些歌都是他写的啊。”

　　“妈妈我要膜拜你……”

　　陈嚣看着评论区的彩虹屁，方才的那些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然后随便挑了一条评论回复：“明天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