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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猫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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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呈鹤住院了,这两天应该不会回来。
刚刚收到的信息。
宁嘉雪瞥了一眼,回了个“1”姑且算是收到,埋头将从外面打包回来的酸辣粉吃完。
一下子空闲下来——虽然以前也这么空闲——心里空落落的。
想养一只猫的心思又浮上心头。
既然如此,那么开始做养猫准备吧。
首先从了解猫的习性开始……
一连翻了很多养猫科普视频,做了很多笔记,再刷推荐就全部都是猫咪视频了。
真可爱。小猫。想摸摸。
啊,反正也闲得没事,干脆去猫咖好了。
*
宁嘉雪蹲在猫咖门口,和台子上的猫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长毛猫,脖子上挂了个“迎宾猫”的牌子,揣着双手懒懒地窝在台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宁嘉雪,颇为桀骜不驯。
宁嘉雪回想了一下记的养猫笔记,迟疑着伸出一只手凑到猫鼻子前,让它闻闻自己的气味。
录入,识别,什么的。总之打个招呼。
猫闻了闻,又看了看宁嘉雪,抬起爪子,用肉垫结结实实地给宁嘉雪的手来了一下。
“喵。”猫说。
这是什么意思?
宁嘉雪不懂,但是肉垫打在手上有点舒服。
猫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正好店员经过,猫一屁股坐在店员面前大声地喵呜喵呜起来。
店员笑着把猫捞起来,给猫开了个罐头。
“它饿了。”店员跟宁嘉雪解释,“这只是老板自己养的猫,一只超级能吃的大懒猫。”
超级能吃的大懒猫。
宁嘉雪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忍不住笑了。
来猫咖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宁嘉雪刚坐下,就有一只表情比迎宾猫更桀骜不驯的奶牛猫跳到了她腿上,在她怀里转了个圈,乱踩一通,顺势倒在她怀里。
猫抬头冲宁嘉雪叫了一声,然后眯起眼睛打起呼噜,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睡了。
宁嘉雪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猫的毛发,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笑。
桌面上又跳上来一只猫,毛色乱乱的,应该是玳瑁猫。小猫很优雅地坐在宁嘉雪面前,冲她细声细气地喵呜了几声。
宁嘉雪腾出另一只手摸玳瑁猫,玳瑁猫闭上眼回蹭她的掌心。
坐在这里放空大脑,仿佛可以游离于世界之外,脑海中的思绪全部抽空,这片刻过得很快,又很慢。
小猫呼噜呼噜地,她的心脏扑咚、扑咚,慵懒的温热通过指尖,传递到深深掩埋的灵魂深处。
这一刻,宁嘉雪对自己说:要养一只猫。
*
这两天宁嘉雪睡醒了就往猫咖跑,一坐就是一整天,和那里的店员妹妹混熟了,听她科普了不少养猫知识,颇有些乐不思蜀。
店员妹妹望着捧着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地做着养猫计划的宁嘉雪,有些好笑,又有些敬佩:
“姐,你太强了。小猫跟着你一定很幸福。”
宁嘉雪键入几个表示重要的感叹号,轻轻笑了笑:“毕竟是养育一条生命。”
“唉,我当时要有你这么细心就好了,”店员妹妹说,“我捡到胖墩那时候刚进社会,下顿饭吃啥都还没着落呢,就稀里糊涂把它捡回家了。我那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养猫,胖墩又那么小一只,没多久就生病死了。”
宁嘉雪望见了店员妹妹眼里的晶莹泪水。她背过身去用手背胡乱擦掉了。
宁嘉雪说:“它体验过爱了,你一直记挂着它呢,它会很开心的。”
店员妹妹笑了,回握住宁嘉雪的手,那双眼睛被水汽沁过,笑起来时又挤出一滴清泪。
“谢谢你。”她说。
店员妹妹说很后悔捡了胖墩回家,若是当初捡它回家的是个有钱的爱心人士,说不定就可以救回这一条小生命;可是她当时必须捡它回家,因为不知道下一个路口能不能遇到有能力救它的好心人,与其等死,还不如让她来试一试。
人永远无法审判一颗热忱的心。
宁嘉雪陪着店员妹妹抹了一会眼泪,看着她脸上露出状似释然的笑,看着她抱起路过蹭她脚踝的那只“超级大懒猫”,将整个脑袋埋在猫身上。
“这样,”店员妹妹邀请宁嘉雪也试试,“这样很舒服,感觉心里满满的。”
她后来又养了两只猫,她的手机屏保就是那两只膘肥体壮的猫。只是她还戴着一条有些劣质的项链,心形的容器里装着胖墩的毛发,贴着她的心口。
她现在成为了一个养猫大师,关于猫,或者说关于胖墩,她如数家珍。
*
今天在猫咖逗留了很久,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渐黑。宁嘉雪照例甩掉鞋子,一头扎进沙发里,直挺挺地躺了一会。
回来的路上被风吹得有点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数了数日子,这才想起裴呈鹤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
裴呈鹤每天按时给她发一条今天不回家的讯息,她头两天还回个“1”,后来连聊天框都懒得点开。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猫身上,没有空余的心思管自己的合租室友。
她迫切地需要一只猫,但在这个迫切之前,她的内心翻涌着不安。理论知识永远比不上实践,即使做了再万全的准备,她还是忧心无法很好的照料小猫,于是这件事也一拖再拖。
她实在是拖了太多事情——也没有很多,只是需要加紧脚步,不然赶不上去东北看雪了。
*
手术比想象中的简单。
不是说这场手术没有含金量,而是不像裴呈鹤以为的那样需要大动干戈,不像之前所有的尝试那样战线拉得很长。
他仿佛只是去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麻醉推进身体,再醒来是几小时后,眼睛微微泛着疼,脸上缠了纱布,除此之外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他做好了要为复明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如今如此轻易地就结束了,医生断言他不出三日就能完全复明——这一切都让他有些恍惚。
困住了他整个人生的,如今轻易地被抚平。
裴呈鹤遵照医嘱住院,饮食清淡,按时起居。到点了给宁嘉雪报个平安,再安抚一下自己迫不及待的内心。
终于拆纱布了。裴呈鹤眼睫微颤,在赶来的王女士和远程视频的裴先生的见证下,按照医生说的那样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次看清了这个迟到了二十多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