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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夏橙十个 ...

  •   “好了,要用的书本和衣服都收起来了,还有没拿的吗?”房月侵按了按敞开的行李箱。

      梅云鹤抬手摸了一下有点热的额头,放下手后眼睛瞄了眼桌面,最终还是选择把棕色熊熊放进行李箱,至于粉色猪猪,忍痛留下吧。

      房月侵手指弹了一下,可怜的小熊趴在衣物上无声抗议,最后委委屈屈地系上了安全带。

      拉链缓缓合上,房月侵把行李箱放到墙边靠着,“去洗洗吧,今天太晚了,先在这边睡一晚,明天再回景苑那边。”

      梅云鹤嗯了声。

      …………

      房月侵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卧室的床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小包……也不算小,只是在他眼里被赋予了小小的、可怜可爱的标签罢了。

      他掀开自己那边的被子坐到了床上,说起来,虽然没有盖一条被子也没有“共枕”,但好歹今晚是他和梅云鹤的首次“同床共眠”。

      “关灯啦?”房月侵俯身掖掖本就盖的严严实实的梅云鹤的被子。

      今天梅云鹤的情绪比往日起伏的更大,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可这会儿,房月侵却觉得只消一个呼吸,对方便会在自己眼前消散似的。

      脆弱而又破碎,让房月侵的心高悬不下。

      梅云鹤的眼睫动了一下,被子掩盖了小半张脸,他喉间哼了声算作应答。

      啪嗒,头顶的灯光熄灭,此刻卧室里唯有远处阳台那边的地灯氲开的微弱光芒。

      “我哄你睡觉?”房月侵撑着脑袋,正准备轻轻拍着哄他,下一秒是梅云鹤拒绝的声音。

      “不要。”梅云鹤微动脑袋,他撇过身背对着房月侵,“月侵自己睡就好。”

      昏暗的房间里,房月侵眼里的眸色似乎随着夜色愈深,“好。”他平躺下来,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复盘着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另一边,梅云鹤小声的吁了口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裹着被子蜷缩起来。

      起先,他头脑愈发清醒,毫无睡意的他想调整睡姿,可又怕自己动作频繁把他身后的那人给吵醒了。

      梅云鹤并不清楚房月侵有没有睡着,只是觉得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对方再怎么样也该睁不开眼了。

      想到这里,他缓慢而小心地移动至床沿,半侧着的身体享受着要掉不掉的紧张感。双腿蜷在一处紧紧贴着,两只胳膊则环在胸前像是抱着什么入眠似的。

      ……

      屋外微弱到可以忽略的车鸣声响起,梅云鹤闭起的眉眼小幅度地蹙起,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姿不当而痉挛了一瞬。

      是急救车的声音吗?谁出事了?

      梅云鹤艰难地半掀眼皮,他瞳孔涣散,双手握拳,压在手心里的指头似乎要把他的手抠出一个洞才好。

      耳边似乎有谁在围着他打转,吵闹声刺的他头痛欲裂,他蹲在地上捂着耳朵试图逃避,可那些尖锐的声音钻头觅缝似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不是,不是…他不是扫把星,他不是…

      好疼啊他好疼,还没有清醒的人无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呜咽声很轻很小也很委屈,“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

      不算大的声音惊动了本就没睡着的房月侵,他猛地起身,借着地灯发出的光亮看到他身旁那人蜷缩成一团。

      长臂一揽,梅云鹤被连人带被子拉到房月侵怀里。

      “云鹤?小舅舅?”房月侵抱着怀里的人,他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温柔,“别怕,都是噩梦。”他说着侧耳去听对方喉间的呢喃,一手环抱着人一手像对待易碎的宝贝一样轻抚着梅云鹤的肩背。

      似乎是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梅云鹤像求神般重复着他唇间的话语,他像是醒了过来又似乎还在梦中,“我不是扫把星…”

      他如泣如诉,阖眼缩着双臂对房月侵说。

      房月侵拥人的胳膊瞬间紧了一下,丝线串联成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梅云鹤会出现那一系列反常的反应了……

      心上划过诧异也有愤怒,可最终又被巨大的心疼包裹住,丝丝缕缕让他随着梅云鹤的痛苦而痛苦。

      “你不是你不是,小舅舅怎么可能会是扫把星呢?”放出囚笼的野兽因为没有狩猎的目标在心里嘶吼着发泄怒火。

      房月侵想知道是谁对梅云鹤说了这样诛心的话,“是那些人胡言乱语,你信了他们的话才是傻呢,不哭不哭,月侵帮你揍他们好不好?”

      房月侵想起G市那个耳洞男丑陋的嘴脸,也想起了对方“恶毒”而恶心的话——“你没爸没妈过得还吗?”

      全都怪他,如果当初他把耳洞男打的吐出了所有关于云鹤被欺负的事,是不是他的云鹤现在就不会陷入无关他的怪圈。

      可没有如果,房月侵当初没有再多问几句,也没有多揍对方几下,弄得如今梅云鹤陷入不属于他的自责愧疚与害怕中……

      怀里人一声又一声委屈而痛苦地说着话,把房月侵酸胀的心脏敲的稀碎。

      他身体轻微晃动着哄对方,一句一句告诉他的云鹤,“你不是,你不是……”

      明明你是世上最好最乖最孝顺最懂事的宝宝……

      天还未擦亮,房月侵抿抿干涩的嘴唇,又揉了一下胀痛的额头,他看着身上闭着双眼终于不再抽噎哭泣的人,宽慰而心疼的用指腹碰了碰梅云鹤的脸颊。

      只是…指腹变成了整个手掌,房月侵摸着梅云鹤的额头,掌心滚烫一片。

      来不及思考,他小心地把人放下来躺着,飞快起身穿了件外套,又给梅云鹤披上衣服。

      房月侵背着人从床上起来,抄起手机揣进兜里,临了又裹了条毯子盖在梅云鹤身上。

      他没有去三甲,而是就近去了一家小医院。一番折腾后,房月侵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输液的人。

      他伸手想去碰梅云鹤的头发,不想刚才一直没醒的人这会儿倒像有心电感应似的醒了过来。

      “月…月侵。”梅云鹤挣扎着要起来。

      房月侵嗔怪的地按住梅云鹤的肩,“别动,在输液呢,你发烧了。”他没让对方离开自己的怀抱。

      肩背再次贴上温热的躯体,梅云鹤脑袋还不算太清醒,他瞄了眼周围,“辛苦月侵,我怎么……”

      “抱歉,”房月侵的手托着梅云鹤输液的右手,要不是他照顾好对方,也不会来了医院。

      “我没有照顾好你。”他垂首,下巴抵在梅云鹤的头顶上蹭了一下,“以后我会再细心一点。”

      不能因为看到梅云鹤难过而忽略了对方的身体状况。

      “不是月——”

      房月侵打断对方,“不过——”他换了个姿势,托着人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盖在梅云鹤身上的毯子滑落后被他重新掖好,“有些事情,我不能再拖了。”

      梅云鹤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做过又说过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应该又做了他不愿去回想的梦。

      眼前的房月侵很严肃,让他下意识忽略掉自己此刻的姿势。

      “什么。”梅云鹤问,他嘟囔了句,晕头转向的脑袋靠在房月侵的胳膊上。

      房月侵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会让你难过,”他抬手抚上梅云鹤的脸颊,眼神专注而又温柔地注视对方,“我想告诉你,云鹤、小舅舅——”

      “姨公姨婆他们去世,不是你的错,”他手指揩过梅云鹤眼角连自己都美察觉到的泪水,“你不是扫把星。你可以伤心,因为你会思念他们想念他们;但绝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是扫把星,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而伤心难过,那些根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对你说难听刺耳的话,你不要理会,到处乱吠的人,你听进去他们的恶语,才叫着了他们的道。

      有句话叫做亲者痛仇者快,你越不在意他们的话,他们就越跳不了脚。

      你姨母的摔伤,也只是意外,老人不小心绊倒了,要是怪到你头上,才算是大大的冤枉,所以别想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知道吗?”

      梅云鹤摇着头无声地流泪。

      “怎么又哭了?”房月侵叹息,他柔和地用手半抬起梅云鹤的下巴,俯身凑在对方还在流泪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后退开,“我不想让你难过。”

      凌晨五点的输液厅并没有太多人,偶尔几个零零散散的坐在半封闭的空间里,或侧首倚着小憩或看顾着小孩脑袋上的针头。

      被吻的前一秒,梅云鹤下意识闭上眼,等到那触感消失,他睁大眼睛,尚且无神的眼波里浸满不思议,眼尾还挂着的泪水被房月侵再次用指腹抹去。

      “你看,我这些日子一直和你在一块,不是好好的吗?”房月侵拇指贴在梅云鹤的颊上,“要说,你来的第二天,我就‘害’你去了医院,去年你刚和我做同桌,你又发烧了……还有现在,难道我也是扫把星?”

      他盯着梅云鹤,只消对方说一句“是”,便告诉对方那他们天生一对,谁也不必怕谁,而他梅云鹤不用孤零零一个人蜷缩在G市。

      房月侵可以陪着梅云鹤,直到永远。

      梅云鹤虚空的眼神缓慢地眨了一下,好半天才像接收到讯息一样摇摇头,“月侵,不是。”

      “嗯,所以、云鹤也不是。”房月侵抬头看了眼输液袋,“以后别想这些了,或者——”

      房月侵用温热的手掌握住梅云鹤还在输液的略显冰凉的手,他眼角带了丝笑意,“要是想了或者钻牛角尖了,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梅云鹤下意识问了句,“怎么解决。”

      房月侵唔了声,带着商量的语气问,“你想到一次,我就飞一次G市把那些语言霸凌你的人揍一顿?”

      “那你……”

      房月侵看出梅云鹤又困倦了,他移动了下胳膊让人半躺着,“有句话叫先撩着贱,谁让他们欺负我的宝贝呢?”

      梅云鹤刚想打的呵欠硬生生憋回去,他脑袋在房月侵胳膊上蹭了一下后转到另一边,“谁是你宝贝。”还发热的脑袋似乎又烧了起来,他瞥了眼输液袋:好像不管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房月侵看着又活络起来的人,“说真的,你告诉我有谁欺负你了,暑假我们回去教训他们。”他语气严肃,显然并不是那么轻轻一说,而是想付诸行动的。

      梅云鹤半撩起眼,“不用,”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悠远起来,“不想和他们有牵扯。”

      房月侵怕再说这些反而适得其反,索性点了头按下。不过……他想起耳洞男,倒是可以先找到对方暴揍一顿,再核善问一问到底有哪些不好好当祖国花朵偏要去做恶.鬼的崽种。

      “不告诉姐姐他们。”梅云鹤阖上的眼又睁开,他不想让他们因为这点小事挂心他。

      房月侵想到自己不久前发的消息,他点头,“好,这是我们的秘密。”他碰了碰梅云鹤没有输液的手,最后抬手捂对方的眼,“再睡会儿吧。”

      梅云鹤晃晃脑袋,疲惫的身心像得到解放似的,尽管此刻还是疲惫,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太多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月侵的声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别怕别难过……”

      …………

      梅云鹤再次醒来时已经六点多了,他看了看自己有一点青紫的手背,上面的输液贴已经被人撕掉了。

      房月侵伸手点了一下,“疼不疼。”

      梅云鹤摇摇头,“回家,上学。”

      房月侵蹲下.身,“上来,我背你,”他回头挑了下眉,“来得比较匆忙,没给你穿鞋。”

      梅云鹤扯扯自己外套下的睡衣,不太情愿地趴在房月侵身上,“下次背你。”他小声道。

      房月侵闷笑一声,也没作答,只抬脚往冠缘里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带一个行李箱回景苑,所以昨晚他们没有骑车回来,这会儿房月侵背着两人的书包,一手持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梅云鹤等网约车。

      “对了。”房月侵松开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还热乎乎的培根芝士海苔饭团,“差点忘了在医院的时候买了这个,你先吃。”

      梅云鹤接过后望了下房月侵,然后低头吃了几口,他身体不太舒服,这会儿胃口也不大。

      “没胃口吗?”房月侵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拉着梅云鹤坐到了网约车的后座。

      梅云鹤咬了口饭团,味蕾丢失让他觉得饭团都没有往日的好吃了,不由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与委屈,“不好吃。”说着把手里的饭团递到房月侵嘴边。

      房月侵就着递过来的饭团吃了一口,“嗯,不好吃,有点凉了,”他没有顾忌前排司机打量的眼神,接过梅云鹤手里的饭团后,又分手揉了揉他的手。

      “我订了份山药瘦肉粥,待会回景苑喝几口,好吗?”

      梅云鹤点头,他挪挪屁股更近地挨着房月侵,“不好喝给你。”

      “好,不好喝都给我。”房月侵摸了下梅云鹤的前额,还是有点热。

      他害怕对方会回烧,不由放低了语气跟梅云鹤商量,“好像还有点发烧,要不今天早上我们请假吧?”

      梅云鹤举着两只胳膊,一手叠着另一只手放到额上,他默默测温也不打算放下双手,“我可以。”

      房月侵叹气,“不舒服要告诉我。”

      梅云鹤瞥他一眼,扭过脑袋,连带着捂着前额的胳膊也动了起来。

      有一个在发烧又不听话的宝贝该怎么办?

      房月侵倾身凑到梅云鹤耳边,“要是这一次还是不告诉我你不舒服、你难受,我就——”

      他在梅云鹤回瞥地没有太大情绪的眼神里,压低嗓音一字一句道:“打、你、屁、股。”

      房月侵说完愉悦地勾起唇做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梅云鹤终于舍得放下胳膊了。

      或许是因为生病,又或许是因为房月侵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小发雷霆也没有重振家长权威,而是委屈巴巴地后退着靠在车门边。

      “哦。”

      月侵怎么一会很好一会又很坏呢?梅云鹤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想,他蹭在手背上的脸动了一下,眼皮上的触感让他想起来好像在不久前月侵吻了他。

      梅云鹤移开脑袋张开手心,月侵之前也亲过他手心,那时月侵说是表达喜欢。

      他瞄了眼车窗上房月侵对着自己这边的倒影,抬手碰了下自己的眼皮,晕乎乎的脑袋好像清醒一瞬,亲眼睛也是表达喜欢吗。

      月侵这么喜欢他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夏橙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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