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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梅一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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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正是学生党最后的狂欢时刻。
房月侵打了两小时的篮球,回到景苑后打开手机准备打发时间时才看到老妈云珑发来了消息。
房月侵皱着眉看手机屏幕里那一长串的字——“今天回家,你妈妈的侄女的爸爸的妈妈的妹妹的儿子,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房月侵熄了屏又亮开,如此反复三次,确定不是自己满头热汗看出了幻觉,他刚想问一句,对面又发来消息。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回来了,你现在去侯着。”
自上高中后,应房月侵的要求,房锋和云珑就给他在S大附中对面的小区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不算太大,九十来平。房月侵住了一间屋,另一间卧室改成了影音娱乐房。儿子要独立,房锋和云珑乐见其成,不过每月总要抽几天过来吃个饭、聊聊天培养一下亲子关系。
房月侵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他转身进了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拿起手机钥匙出了门。
黑色山地车还停在地下车库,房月侵想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骑车回家。
一路风驰电掣,他嘴里念着云珑发过来的字,后知后觉的“靠”了一声,心想那不就是他“舅舅“嘛,绕这么一大圈干什么……
只是……一份子?那么大一长辈还需要加入我们家吗?房月侵认真地从旮旯角里寻找记忆,隐约记起来外婆有个妹妹好像比她小得多。
这倒不是房月侵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这位姨婆“远在”G市,又有很长的年头没有和他们联系。他想了半天才从久远的孩童的记忆里捜寻到三俩片段。
好像、好像还有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的身影。难不成……他的这位舅舅和他同龄?
云珑和房锋离开S市时,并没有多说,只隐晦的提了一句什么不太好。
房月侵蹬着山地,踩的更快了。
回到冠缘里,刚一打开房门,他便知道爸妈及小舅舅没回来。
他伸手按亮屋内的灯,又将室内的窗户全都打开通风。
冰箱里一眼可见的空荡荡,房月侵关上冰箱门,打开手机飞快的点了几下。虽然做饭是来不及了,但点外送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按照以往的喜好在一家私房菜馆子点了四人量的饭菜,又另选了家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显然,大人所谓的快到了是薛定谔的快到了。蜻蜓快送将水果送来后,也没见他爸妈及那个不识庐山真面目的舅舅的身影。
房月侵将水果摆了个盘,又将放不下的放到冰箱里,才坐在餐椅上等着。
倒也不干等,他手指飞快的点击着手机屏幕,顿时传来一阵阵的响声,眼看满屏的黄白条,房月侵这才略感满意。
玩了三局,房月侵意兴阑珊的将手机丢到桌上,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怎么这么慢?房月侵刚站起来,便听到玄关处传来声音。
“云鹤,来、进来。”云珑拉着梅云鹤,将他从门口拉到屋内。
梅云鹤一手被云珑拉着,一手还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他身后的房锋两只手上各拿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这场景倒十足像刚进城的打工人,风尘仆仆匆匆忙忙。
梅云鹤四个多月前刚过16周岁的生日,要说人生无常,也确实是。
梅云鹤两三岁时爷爷奶奶便去世了,十岁的时候爸爸出差路上发生意外离世,本以为他会和自己的妈妈袁梦杉一直生活下去。
但造化弄人,袁梦杉去年末被查出身染恶疾,今年便一直在医院里住着治疗,直到十几天前,她最终还是没撑住离开了人世。
梅云鹤并不想离开G市,他想要守在有爸爸妈妈的城市里,也自觉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奈何袁梦杉女士生前拜托了她单方面断联许久的姐姐袁梦芳代为照顾梅云鹤。
在袁梦杉的泪水与牵挂里,梅云鹤默认了对方的安排,他并不想自己的妈妈在去世后还为自己无依可靠而担忧。
只是虽然默认,但他到底不自在。
袁梦芳比袁梦杉年长了近三十岁,年岁大了又住在郊区,她考虑许久后想到自家儿女,儿子云龄和儿媳妇罗嫒一年到头派遣外地次数太多了,孙女云意在S市工作倒是稳定,只是到底男女有别,不大合适照顾梅云鹤;女儿云珑和女婿房锋常住S市,且她外孙月侵和侄子云鹤一般大,正好搭个伴。
袁梦芳心下有了计较,不过还是私下里和云珑房锋通了气,若他们不愿意,自然也不能强求,大不了自己搬去市区住也罢。
索性云珑房锋听了后没什么意见,还直言到时候直接将梅云鹤带回S市就好了。
梅云鹤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不过也没妨碍他之后被带走就是了。只是离开前,他又去了墓园看了一下自家爸妈和爷爷奶奶。
之后回家收拾行李,临走前,梅云鹤看着院内郁郁葱葱的青梅树,树上绿叶繁茂结着累累果实。
他好像听到爸爸梅远安久远的声音,“阿鹤,这棵青梅树,是爸爸和你妈妈在一起的那一年为她种的。”
小小的梅云鹤不大懂,但还是很羡慕又委屈地问:“那爸爸怎么不为我种呢?”
“等阿鹤长大了,让你的伴侣为你种。”梅远安弯腰一本正经的说。
小梅云鹤严肃的点点头,一旁的袁梦杉笑骂了梅远安一声。一家三口在青梅树旁嬉嬉闹闹,声音传遍了整个院落……
梅云鹤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他抬手摘了几颗青梅塞进了书包侧袋里。
他想要爸爸妈妈陪在身边,而眼前的青梅或许能带给他这种感觉。
院门落了锁,梅云鹤没有第一时间挪动脚步,身后的袁梦芳、云珑、房锋安静的在他身后等着,谁也没有打扰眼前这个小少年。
梅云鹤没让他们久等,他与妈妈两人一起生活了六年,若不懂事,岂不是整日让袁梦杉劳心劳力。
“姨母,姐姐,姐夫,我们走吧。”梅云鹤背着书包,他转身面向身后几人,手上的行李箱发出咯吱一声。
到了S市后,几人先将袁梦芳送回了郊区,聊了一会儿后,在袁梦芳牵挂的注视中返回到市区。
此时天色已晚,梅云鹤随着云珑进了冠缘里,又乘着电梯来到17层。
云珑在一旁为他一一介绍,缓解了梅云鹤的无措感,他随着对方进了门。
室内灯火通明,梅云鹤心知家里有人,但他不知道这人是谁。
房月侵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玄关处,然后就见到了一个低眉换鞋的少年,他暗中比了一下,得出自己应该比对方高那么一大点的结论。
正暗暗自喜中还没好好再看一下对方的脸呢,房月侵就听到他老妈云珑的声音,“儿啊,这是你小舅舅梅云鹤,以后就是咱家一份子了。”
云珑似乎很为两人考虑,“说起来云鹤比你还小两月呢,你要是喊不出小舅舅,就喊名字吧,”她回头拍拍梅云鹤,“云鹤你就喊房月侵这小子……月侵吧。”
房月侵的视线在梅云鹤青涩而又俊俏的脸上徘徊片刻,半晌后,他笑了声,“小舅舅~”
云珑显然没料到房月侵真会喊“小舅舅”,在她的想法里现在的小孩儿有叫别人喊自己“爸爸”“孙子”的,还没人上赶着把自己降辈分的。
云珑用眼神示意房月侵别搞事,奈何对方的眼神就没给自己移半点出来。
梅云鹤面无表情的瞥了眼房月侵,极轻微的颔首。他总觉得对方是在笑自己,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听从自己表姐的话喊道,“月侵。”
小古板,非常正经的小古板,非常正经的漂亮的小古板。房月侵来了兴趣,只想好好逗逗对方。
梅云鹤一手搭在拉杆上,一手攥着书包袋。他不知道这种“对峙”还要持续多久,索性对着房月侵发起了虚空的呆来。
好在这时电梯门开了,穿着蜻蜓快送的工作人员看着门口的几人,拎着保温箱道,“你好,1701的外送。”
云珑接了外送后道了谢,“都先进去吧,先吃饭。”
房月侵:?不是我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