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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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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医院里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仪器规律地保持三秒一次嗡鸣,楚遇青站在紧闭的诊室外,跟着那种半死不活的节奏敲着手指。
半个小时前他身上的西服还被燕邢攥在手里,现在低头一看,不出所料地有了皱皱巴巴的折痕,楚遇青慢吞吞地伸手,在那几道印子上压了压。
走廊尽头处是一部电梯,旁边幽幽闪烁的数字终于跳到他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尚未完全打开,林姨就急急忙忙地侧身跑了过来。
她抓住楚遇青的手:“小楚!燕邢他怎么样了。”
“在里面洗胃,应该快出来了。”楚遇青轻轻拍了拍她,安抚道,“林姨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好……”林姨终于放下心来,她缓了一下,抬起头,“那个下药的人呢?该死的。”
燕父跟在身后,眉头紧锁:“不成气候,这种低级的手段也能中招。”
林姨一边抹眼泪,一边头也不回给了燕父一个肘击:“那是你儿子,少说风凉话。”
“那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后续有情况会通知我们。”楚遇青适时接话道。
“好,这种人真是……疯子。”林姨拧眉,“真该让他吃点苦头。”
燕邢爸妈开始说话,楚遇青就退开了。他垂眼看向地面,盯了一会儿,趁没人注意把自己藏在大衣口袋里的烟拿了出来,没有点燃,只是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拜正在急诊洗胃的那位所赐,他夹着烟的那只手上现在还有咬痕。
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楚遇青舔了下嘴唇。
燕邢扑通一声跪下来的时候他正在安抚电话那头站在楼顶摇摇欲坠的Ethan。
Ethan的声音委屈又伤心,楚遇青嘴上劝着什么“不值得、没必要、生命最重要”,实际上一点没有当事人的自觉。
真麻烦,玩不起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无比庆幸自己从来不和“窝边草”乱搞。
背后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代替耳边的倾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楚遇青回头,看到燕邢的时候不禁一怔。
药物作用下的燕邢满面潮红,半张着嘴喘息,额角的汗珠一路流下来,最终挂在高耸的鼻梁上。
偏偏燕邢又拧着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个被情欲和理智玩弄的可怜虫。
不得不说,挺带感的。
楚遇青向前走了两步,还没等他欣赏够,燕邢瞬间伸手掐住了他的腰,喷着热气的脸没轻没重地就要往他小腹撞。
“燕邢?”
楚遇青眼疾手快地把人拦住,在亲到自己的前一刻捂住燕邢的嘴。
被拦截的燕邢看起来不太清醒,下意识地往前拱,楚遇青只能更加用力,一时僵持在了原地。
“别逼着我拿冰水泼你啊……”楚遇青自上而下地看下来,燕邢被遮住了半张脸,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更突出了。
生理性泪水聚集在眼角,被打湿的皮肤在一旁舞会的彩光下熠熠发光,泪水先沁湿睫毛,再顺着脸颊流到他的手上。
燕邢睫毛颤动,迷茫且无辜地抬起眼,仿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楚遇青轻轻扬了下眉毛,还没说话,手心就传来滚烫又潮湿的触感。
就保持着这个眼神,燕邢开始舔他。楚遇青微微收回手,燕邢不满地哼哼,下一刻就前倾着脖子追上来,连扣在他后腰的手都更紧了些。
电话里Ethan还在说话,面前跪着的燕邢突然上了牙,这家伙咬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收着力,湿滑夹杂着疼痛的感觉从手心一路滑到虎口,楚遇青不禁“嘶”了一声。
听到他吃痛的燕邢反而更来劲,毫无章法地舔吻着他手心的软肉,楚遇青垂眸,面前的男人以一个绝对臣服的姿势跪在他面前。
楚遇青的眼神微变,差一点,当时就差一点他就会把自己的手指塞进燕邢嘴里——
“小楚,今天谢谢了,多亏了你在那儿。”
楚遇青猛地回神。
林姨真挚的、充满感激的眼神就在面前,楚遇青罕见地哽了一下:“没事,应该的,燕邢他没事就好。”
他把哽住的那口气咽下去,扬起一个微笑。
然后默默转身,自觉面壁。
好在没有让他尴尬太久,诊室的门被打开,燕邢躺在移动病床上被推出来。
“儿子!”林姨满眼心疼地凑到病床旁边。
燕邢虚弱地动动手指,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眼神划过自己父母,定位到站在后面的楚遇青时,笑了一下。
一行人跟着燕邢进了病房,林姨握着自己儿子的手絮絮叨叨嘱咐着男孩子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燕邢乖乖点头,发誓下次注意。
他们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夜色渐深,楚遇青在旁边看了眼时间:
“林姨,让燕邢好好休息吧,您二老也先回去,这边有护士呢。”
“好,那小楚你也早点休息,我和他爸先去修理修理那个害人的玩意儿。”林姨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
一旁的燕父向楚遇青点了点头,揽着风风火火的林姨去给儿子出气了。
楚遇青扭头看着二人出去,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没动:“你怎么样?”
“站这么远干什么,说话累。”燕邢躺在病床上,一偏头,“我在反思,最近进医院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楚遇青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
燕邢看回去:“怎么了?”
楚遇青轻轻“啧”了一声,摇头:“可惜,我都没舍得给你下蒙汗药,居然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
“……你不需要。”
楚遇青去果篮里挑挑拣拣拿了个橘子,听见背后燕邢好像嘟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什么?”
燕邢眨了下眼:“没什么……这是橘子吗?”
“不,这是菠萝。”
楚遇青细长的手指把橘子皮撕成一瓣一瓣的,然后又开始清理上面的白色纤维,直到橘子露出光滑饱满的果肉。
楚遇青斜眼看他:“想吃吗?”
燕邢默默张嘴。
楚遇青拿着橘子瓣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最后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医生说你至少需要禁食六个小时。”
“好吧。”燕邢的视线从楚遇青的嘴角落到手上,“……留印子了。”
楚遇青举起手正反两面看了看:“我会跟每一个问这个的人解释我被一条发情的疯狗袭击了。”
“我会为了我的名誉权起诉你。”
“你不会的。”
“我不会吗?”
“那好吧,在你起诉我之前我要趁早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楚遇青勾起一个微笑,慢腾腾走到门边,“该走了。”
“不……不能多留一会吗?”燕邢抿唇,侧脸的动作导致他的脸颊嘟了起来,额头上的散发遮到眼睛上面,显得他非常无害。
燕邢觉得今天楚遇青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间比以往多得多,他咽了口口水,稍微有些不自在。
就感觉好像自己今晚刚萌芽的心思就这样轻易被看穿了一样。
“我很忙的。”楚遇青抬了下脖子,“我去拍个新视频庆祝你全身而退怎么样?”
燕邢在遥远的病床上向楚遇青送来了一个中指,楚遇青照单全收,一个转身就闪出了病房。
燕邢看着空荡荡的、还飘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向楚遇青要支烟的。
……
燕邢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出的院,因为不仅摄入药物需要观察,而且他的脚踝似乎又被拧到一下,隐隐有功亏一篑的趋势。
于是他被勒令住回老宅,并且在下半身能自由行走之前哪都不许乱跑。
在此期间他连楚遇青一面都没见过,只有在餐桌上听爸妈说楚遇青封闭进组做项目去了。
这对于前半个月人生已经被楚遇青完全渗透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落差,整整一个星期,燕邢都活在一种想见见不到、想出出不去的情绪里。
对于此,Sandy代表工作室众人向他们的老板表示深切同情的同时也倍感欣慰,因为燕邢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努力画稿并且和他们一起操心一星期后的秀展。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和主办方那边最后确认一下。”Sandy小姐一扶眼镜,干脆利落地起身。
而她躺倒在懒人沙发上的老板动了动手指:“OK,加油,我信任你。”
“哦对,不要忘了多加二十盏灯。”燕邢盯着天花板,“闪起来才漂亮。”
“好的,后续有什么需要再联系我。”Sandy挥了挥手,“走了邢哥。”
“不送。”燕邢指了下楼梯,自己翻了个身。
楚遇青很难得的一条消息也没有,而且,说好的视频呢?
他又一次点开Obscure的主页。
手指下滑,都是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封面。
“儿子,来吃点水果。”
林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燕邢下意识摁灭屏幕。
林姨侧目,姨母笑:“看来我们家小燕有秘密了?”
“妈。”燕邢放下手机,“我二十六了。”
“好啦,你继续,给你剥了点橙子。”林姨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小楚他们来家里吃饭,你留点肚子。”
燕邢闻言瞬间抬起头:“楚遇青也来?”
“当然啊。”林姨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