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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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宿舍房门，阵阵暖意扑面而来。
言暄呼出一口淡淡的冷气，被温热空气簇拥着进了门。
刚入三月，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从北方吹过来的寒冷恋恋不舍地飘在城市上空，导致这里比往年要冷得多。
言暄在家里都不曾生出的冻疮，倒是在这长了好几个。
周末舍友都安心躺在宿舍，见她回来，立刻欢欣迎上来要帮忙提手上的东西。
好吧，不算帮忙，这本来就是给她们买的。
“谢谢伟大的妈咪！”胡姗姗跳着步子跑过来，接走她手上热腾腾的饭。
言暄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毫不客气地应下，“好的，乖女儿好好吃饭。”
言暄每周六都要去社团开会，跟舍友混熟之后就经常帮她们带饭，由此，母女之情逐渐深厚。
哈哈，开玩笑的。
给嗷嗷待哺的三位舍友分发好食物，言暄坐在自己位置上舒展胳膊。
舒展到一半被手机嗡嗡声打断，言暄松下肩膀打开微信。
张雨蓉：待会是不是还要去打工？
早就说过无数遍了，却还是几乎每周六都要问。
言暄冷漠脸：嗯。
尽管手机对面的人说过不喜欢她冷漠的嗯，但此时此刻她有点生气，发一个怎么了？
要是还敢说教她……那她就更生气一点。
张雨蓉：好吧，记得等我吃饭。
言暄没再回复，这段对话就这么冷冰冰地停在手机屏幕上，如同此刻窗外的空气。
张雨蓉是她的女朋友，也是她的同班同学。
她们是在大一军训结束的时候在一起的，现在是大一下学期。能坚持这么久，也挺神奇的。
神奇的不止是张雨蓉，还有她自己。
安静下来有些无所事事，宿舍里飘荡着饭菜诱人的香味，时不时响起舍友被综艺逗笑的声音。小小的寝室被温暖填满，将人的精神搂在怀里安抚。
今天生理期第一天，腹部有些不舒服，她将水杯灌满热水，放在小腹上舒缓疼痛。
在此等环境下，言暄竟无端生出几分孤独感。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里相继响起几声消息提示音。
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胡姗姗率先叫出声，“学姐邀请我们去参加比赛诶！”
言暄也看到了那条消息，但是她抿住嘴唇没说话。
会有人替她说的。
果然，另一位舍友接话：“群发消息吧，应该就是按任务发个广告。”
言暄心里默默嗯嗯赞同。
“群发？！”胡姗姗看起来大受打击，缓了几秒接收消息，“可是她叫我姗姗宝宝。”
“哦，她叫我潇潇宝宝。”
“哈哈，她叫我洽洽宝宝。”
李明潇反手指了指言暄，“肯定也叫她暄暄宝宝。”
还真不是。
言暄仔细再看一遍。
学姐很生疏地叫她言暄学妹。
心里瞬间说不清是怎么滋味，但她还是憋住了没吭声。
胡姗姗：“啊，可是她跟我说咱们助教也会参加。”
“助教？”李明潇回头看了眼手机，“哦，那这个应该不是群发，我没收到这条。”
言暄从不知滋味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闻言愣了愣。
助教。
言暄在心底又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景妤学姐啊，”胡姗姗说，“大美女啊。”
景妤学姐。
言暄垂眼，偏过头继续念。
胡姗姗：“你们不想跟美女学姐近距离接触吗？”
言暄眨了眨眼。
景妤学姐目前上大二，同时也是她们班的助教老师。人长得漂亮又温柔，细声细语说话时，成功让班上的每一位同学都沦陷了，还有人亲切地起了外号，叫她小鱼学姐。
“我不想去。”李明潇一句话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都是超级牛逼的学姐学哥，我们才大一呀，什么都不会。”
言暄蠢蠢欲动的姿态顷刻间收了回去。
还好舍友们都没有注意到。
手机震动两下，言暄低头看去。
学姐张雪怡：哇塞！感谢学妹愿意参加！我跟导师说一声就把你拉进群！
言暄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三个字——我参加。
言暄手指颤抖，呼吸艰难。
……现在晕还来得及吗。
言暄就这么水灵灵地报名了，跟舍友们说的时候她们一个比一个震惊。
“我操！那你岂不是就能和小鱼学姐深入交流了？美女配美女……”胡姗姗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李明潇啧了声，她立刻反应过来，抱歉地拍拍嘴唇。
“哦哦，sorry，老是忘了你有女朋友。”
言暄一顿，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雨蓉发消息喊她出门，言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门口等她。
两分钟后张雨蓉才出门，只是没看见她，并且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张雨蓉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催促她赶紧回去，“你赶快回宿舍吧，我吃完饭就给你买。”
小尾巴已经看见言暄了，她朝言暄笑了笑，然后继续对张雨蓉说，“好啊，那等你回来再约。”
张雨蓉朝她抛了个飞吻，转身才看见抱臂杵在一旁的言暄。
明显受到惊吓，连额前刘海都飞起来一瞬，“诶哟我去，你吓我一跳。”
说完，很自然地搂住言暄的肩膀，“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在外面等着冷不冷啊？”
冷。
言暄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嗓音淡淡地问：“你晚上跟她有事？”
张雨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惜言暄没能看到。
“……能有什么事，她等我回来打游戏呢。”
言暄点头：“还挺粘人的。”
这话让身边的人忍不住垂眼看她，可后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她总是这样，最多的表情都给了舍友，好似评价也只是随口一句。
沉默半晌，张雨蓉干巴巴地啊了声。
傍晚天色快要黑透了，显得路灯更加明亮。
还有半个小时，食堂规定的供饭时间就快结束了，现在诺大的餐厅没剩多少人。
两人简单打了份餐面对面坐下，张雨蓉喟叹：“饿死我了。”
言暄安静吃着，饭菜早已凉透。
“下次我们早点过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张雨蓉说。
言暄把口中的菜咽下，究竟是谁慢。我早就开完会回宿舍了，你呢。
但开口却变成了：“不给你舍友买吗？”
她没具体到哪一个舍友。
张雨蓉却好像知道她在说谁，“她马上要到生理期了，不太好吃凉的，待会我吃完去给她点份热汤面。”
言暄拿筷子的手一滞。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将送入口中的饭菜嚼嚼变暖，才顺着食道咽下去。
之后的言暄更加沉默了，即使对面的人几次尴尬地想要活跃气氛，她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久而久之，张雨蓉不再自讨没趣。
两人在寂静中结束这顿冰凉的晚餐，张雨蓉去给尾巴舍友点饭，言暄就远远等在一旁。
打工在晚上八点开始，再等下去恐怕地铁来不及。但她还是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张雨蓉跟她的舍友打视频，吵吵闹闹地给她看菜单。
活跃到有点新奇。
言暄歪头看了许久。
直到一抹靓影闯入视野。
言暄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旁边飘，飘到窗口打饭的女生身上。
女生穿着一身浅灰色风衣，卷发长到细瘦的腰间。侧脸带着微笑的弧度，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看到她温柔的眉眼。
学姐还是这么美。
“诶诶！小鱼学姐！”张雨蓉轻快地跑进言暄的视线里。
啊，小尾巴粘人的视频打完了啊。
言暄闭了闭眼。
被叫到的女生扭头应声，几乎是下一秒，景妤的目光就飞了过来。
言暄没办法装看不见，因为她的脚步正在不受控制。
那目光像条锁链牵住她的脖颈，引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言暄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把奇怪的比喻扔出脑海。
“小鱼学姐，最近没怎么见你呀，刚开学就特别忙吗？”
这张雨蓉怎么跟谁都这么自来熟？
言暄忍不住吞咽口水，低下头。
不是因为张雨蓉，是学姐的视线。
“还好，不算很忙。”景妤随口回答，依旧看着言暄。
言暄被看得紧张冒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那股视线似乎又落在她的嘴唇上。
言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缓慢开口：“……学姐。”
嗡嗡嗡的谁能听见。
言暄重新说：“小鱼……学姐。”
美丽动人的小鱼学姐大方赏给她一个：“嗯。”
景妤又跟她们客套了几句。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的客套。
可三人中有个装傻的。
张雨蓉：“我看辅导员最近又发了个比赛通知，这个比赛学姐会参加吗？”
看来群发消息的范围也不是那么广泛。
“言暄呢？”
言暄迷茫抬头，我的存在感已经低到在你面前都看不到我了吗。
景妤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言暄……学妹，会参加吗？”
言暄学妹唰地紧张起来，把乱七八糟的脑补统统赶走，像个上课摸鱼却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我、我找学姐报了名。”言暄反应过来，“啊，就是那个，和学姐一个宿舍的，张雪怡学姐。”
景妤眼中溢出些许笑意，“好。”
呆呆的。
言暄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呆呆的。
打饭阿姨高声呼唤景妤，她的饭好了。
景妤从窗口端出盘子，热腾腾的蒸汽朦胧了她的眉眼，更显温柔。
“你，们吃过饭了吗？”她对着两人说，眼睛却好似看着言暄。
言暄刚要张口就被张雨蓉抢先，“我们吃过了，学姐！”
言暄闭嘴了。
景妤瞥一眼张雨蓉，没说什么，“那我就先吃饭了。”
余光看到学姐的步子迈开，又退回来。
“不舒服吗？”
言暄愣了愣，“m，呃……”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她憋回去了。
“有点，”脸没红吧，“生理期，有点不舒服。”
“你今天生理期？！”
大惊小怪什么。
景妤再瞥一眼张雨蓉，似乎忍无可忍地，向着言暄迈出一步。
“要好好照顾自己，”话说出来意识到有些突兀，便话音一转，“最近换季还容易感冒，校医院看病的人还蛮多的。”
好像更突兀了。
但言暄一脸明白她的意思，“谢谢学姐。”
学姐。
景妤细细念了一遍这个称呼。
大惊小怪中夹杂着心虚的张雨蓉推着言暄离开了。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景妤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两人的背影从餐厅的亮白走进门外的昏暗。
盘子向手指徐徐传递热量，她的指尖却泛着用力的白。
含着方才的疏离，与克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