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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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手腕处的疼痛不断刺激神经。
徐徐睁开眼，环顾四周，贺兰溪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各类刑具琳琅满目挂在墙上，颇具视觉冲击力，沉积在地上的血迹更是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一间审问室。
而他被吊在半空，下方是齐胸高的水池。
很显然，他被抓了。
但水池并非用刑，而是保证他不会死。
因为他是一条人鱼。
两米长霁青色的大尾巴在柔光的照射下，散射出光芒，随着动作摆动，迷幻令人眩晕的色彩层层荡开，就像是那日海边的晨曦。
一周前，原本乘坐飞机前往Y国留学并参加动物医学论坛的贺兰溪，在一片陌生的沙滩上醒来。
源源不断的海浪拍打着他的腿部，浪花退去，下面赫然一条海洋动物的尾巴。
巴掌大的鳞片层层叠叠遍布下半身，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只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条人鱼。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意识还未彻底回春，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然从对面照过来，震慑力十足，打断了回溯的思绪。
虚掩眼皮看过去，屋内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环手抱着胸，似乎站了很久。
高大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不见真面目，神秘感十足。
“姓名。”他说，语气冷淡带着阴森不可捉摸的回音。
“贺...兰溪。”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嗓子干涩发痒。
那道身影微微晃动，伴随着纸页翻动的声音。似乎在核查。
顿了一下又问：“秋石海域南浔岛的国有保护植物，是你卖给外国商贩的。”
斩钉截铁的肯定句，可贺兰溪却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稀里糊涂摇头。
迟疑的瞬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举止奇怪的中药贩子。
一个大胆的猜测脱口而出，贺兰溪不可置信道：
“你们钓鱼执法？”
他是被海水冲到南浔岛的，初次分化成雄性人鱼，让他感到饥饿异常。
而且鱼尾变成人腿一时无法适应，贺兰溪一路脚步踉跄几乎是爬着上岛。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精疲力竭再度晕过去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座小木屋。
令人惊喜的是，屋内冰箱留存的食物和水足以让他饱餐了几顿。
同时贺兰溪在屋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和许多信件。
根据日记本推断，木屋属于一名闲散渔民。只有在6-9月捕鱼期，渔民才会来这里住。
而现在，气温渐渐转凉，他早已离开了这里。
至于那堆信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写的，贺兰溪研究半天看不懂，索性扔在一边。
屋子里有台旧式大屁股电脑，贺兰溪用日记里反复出现的一个日期打开了它。
每天吃完饭就上网获取这个新世界的信息。
他降落的地方叫水星，降落时间为星际历3037年10月15号。
这里是多物种星球。执政官独裁政体统治下，各种群混居，物种间阶级矛盾尖锐。
网上甚至有一张90%赞的物种等级图。排在最上面的是大型食肉动物，中下是食草动物。
而人鱼，被定性为不伦不类，屈居末流。
除此之外，由于种族缺陷，人鱼每隔十二小时必须回到水中呆着。
这tm简直就是天坑开局！贺兰溪狠狠砸了一下键盘。
冰箱里食物所剩不多，凭他一条刚刚分化完的虚弱人鱼，根本游不到陆地。
于是趁着吃饱喝足贺兰溪开始不断探索岛屿，希望能找到食物和水源。
可正是这一举动，让他踏入了一个圈套。
巡岛的第三天，贺兰溪惊奇地发现，岛的另一端竟然有个人在岸边摆摊收购中药材。
于是他就采了些常见的药草卖给药贩，希望换些食物。
药贩答应第二天给他送食物。
谁知道第二天竟然等来了一伙真枪实弹的警察，上来二话不说摁倒他，不等贺兰溪反抗，一个手劈后颈。
再醒来就到这儿了。
“南浔岛作为保护区禁止个人踏入，你说你在岛上打鱼生活，呵呵～”
男人回避钓鱼执法这个问题，低头笑了两声。故意拖长的尾音就像一条缠上脖颈的响尾蛇，沉重的让人难以呼吸。
嘎哒一声，锁链开始向上收缩。他的身体随之上升，眨眼间整个上半身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机械臂仍并没有停止，似乎要将他整个拖出水面。
“水星人鱼统一聚居东弥海域及其附近的八区，人口库里也没有叫贺兰溪的，说，到底是哪个星球的间谍？”
伴随着皮鞋哒哒敲击地面，那抹身影走到聚光灯下。
挺拔的鼻梁率先冲破黑暗，光影将那张本就立体的脸刻画得更加深刻。
眉骨的阴影下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黑漆漆的瞳孔幽幽盯着他，像极了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此时，房间内所有灯光亮起。
那人站得笔直，九头身完全挡住了身后的直射灯，贺兰溪的眼睛得以完全睁开。
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贺兰溪也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男人没穿警服，头发梳成三七背头，配上一身硬挺的西装，严峻感扑面而来。
细细观察，胸口别着的丝绸绢花，袖口的珍珠扣子，都与这间令人作呕的审讯室格格不入。
他不是警察。
“你是谁？”谨慎起见，贺兰溪开口询问。
男人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番，面无表情掏出证件：“八区警察局支队长江潭，负责东弥海和八区的所有刑事案件，包括你们人鱼。”
头顶装置嘎吱一声停止运转。
猝不及防的静止让贺兰溪整个人上下剧烈晃动。
他的鱼尾已经完全脱离水面。
水流顺着鳞片跌落水池的一瞬间，腿部生热，紧接着鳞片以螺旋纹路开始急速消失。
一双人类的腿不着寸缕，暴露在空气中。
残留的水凝结成水珠，像一颗颗珍珠一样闪着光滑落水池，叮咚叮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下格外明显。
身上那件略长的衬衫遮住了重要部位，可在对方目不转睛的审视中，贺兰溪还是有种被人扒光看尽的感觉，不自觉红了脸。
他颤颤巍巍并拢双腿，用力蜷缩起来。
可对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依旧目不斜视审视着他。
士可杀不可辱！贺兰溪鼓起勇气抬头，用一种被冒犯的表情看着他，不悦道：“你...到底还要看多久...”
兴许是自己的脸红得过于滑稽，男人露出了一丝不那么吓人的笑，手撑着下巴，好笑道：“等你说真话。”
“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人满意点点头，按下桌子上的呼叫器，吩咐道：“拿套干净衣物进来。”
等穿好衣服，辅警按规矩将他拷在椅子上，并递过来一杯热水。
“谢谢，”贺兰溪迫不及待接过一饮而尽。
男人挥挥手，辅警得到指令，恭恭敬敬颔首行礼，随后退出房间。
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现在开始你的辩解吧。”男人翘起二郎腿，风轻云淡将手里的文件摆在桌面。
这是一种审讯暗示，意思是：你所有的资料我们都已经掌握，最好说实话。
贺兰溪叫苦：我倒是敢说，你敢信吗。
然而，就在他从头到尾将自己掉落水星的经历讲完后，男人表情毫无波澜点了点头，语气甚至透露出两三分鼓励：
“很好，没撒谎。”
啊？
面对他的疑惑，男人没说话，拿起遥控器，面朝墙壁。
投影仪缓缓落下，一段长达五分钟的视频开始播放。
阴云密布的云层里，伴随着巨大的闪电，一架客机凭空出现，在云层间翻滚几圈，然后呈倒栽葱的状态直直朝地面而去。
飞机极速穿过云层，蔚蓝的大海出现在眼前。
几秒后飞机撞击水面，几乎是瞬间解体，各类组件四分五裂落入海中。
海面一片狼藉。
镜头拉近，聚焦在水面上的半截机翼，红色涂料十分明显，写着：FU7710
那是他乘坐的飞机！贺兰溪倒吸一口凉气。
看这情形，他这是穿越了？
“你乘坐的飞机遭遇了罕见磁暴，北纬48，东经2.5，距离地面12000公里处，出现区域性时空扭曲，飞机失控落到水星，而你。”
“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贺兰溪指着自己，重复道：“是唯一的幸存者？”
视频还没完，随着进度条拉动，漂在海面上的飞机残骸慢慢沉入水底。
这时，贺兰溪突然发现了事故现场的诡异之处。
这片海域，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难道被他们抓走了？
那趟飞机上有动物中医协会的同事同学，兴许他们还活着！
“其他乘客呢？”贺兰溪情绪有些激动，不顾手脚被捆住站起来。
“地球人，我觉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他眯了一下眼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不悦。
修长的手指转着一张卡片，是贺兰溪的身份证。
男人眼神奇怪盯着一个地方，带着疑问语气：“你来自什么年份的地球？”
“什么意思？”贺兰溪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题中透露的信息。
男人缓缓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现在的宇宙纪年已经统一，水星3037年也就意味着地球也是3037年，而你这张居民证上的出生年月是2010年？”
他手扶着桌面，眼神压迫警告：“不要告诉我，你是个活了千年的妖怪。”
地球3037...
贺兰溪脑子瞬间空白，耳朵里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接着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发抖：
“我来自...2036年的地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审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