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刺》不要太荒唐

5、过往

　　有点太一样了，就连帽子都是同款，还好兰与青今天穿的是正装，不然会很尴尬吧，兰与青多看了她一眼。

　　见她走来，荆和上楼的脚步一顿，她看着兰与青从身边走过并和她对视了一眼。

　　两人之前见过一面，她还记得荆和吗？

　　显然，她没看出来。

　　有机会就不能放过，荆和转身拉住兰与青的胳膊，兰与青回头，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兰与青会不会这样想呢？荆和的凤眼那么好看，她不会记不住的。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兰与青后退半步，与荆和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的胳膊从指尖划走，荆和仍然摸得到指尖上缠绕的绵绵气息。

　　手里少了点什么，感觉空落落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兰与青淡淡地说：“你不愿意把你的脸给我看，我又怎么知道你是谁。”

　　小蜜蜂趴在荆和肩膀上，被兰与青看了一眼，她指着荆和肩膀说：“你肩膀上有一只蜜蜂。”

　　既然被看见了，荆和当然要向她展示一下驯蜂神技，她伸出食指指向天花板，小蜜蜂就飞到她的手指上。

　　“它是我养的宠物。”宠物蜜蜂，听起来好像很酷。

　　但在兰与青看来，她可能是在手指上涂抹了些花蜜，忽悠人的伎俩而已，她从不信这些。

　　“你要干什么？”兰与青没时间陪荆和闲聊，她还要很多工作要做。

　　荆和说：“你前阵子是不是在出城的路上坠崖了？”

　　看见兰与青忽然抬起的眼眸，荆和知道，她提起了她的兴趣。

　　“你知道什么？”兰与青问道，本侧对着荆和的身子转正。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是我救了你，所以，给我提供个住处，行吗？”荆和开门见山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兰与青移开眼睛，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抱着试卷的手指也微微攥紧。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眼，伸手去扯荆和的口罩，荆和早有预感，往后轻轻一到，让兰与青扑了个空。

　　“是你？”兰与青的情绪难得有了大的起伏。

　　愤怒、害怕、疑惑，这三种情绪在她的完美的脸上美丽地呈现。

　　她是记得荆和的，不过，她应该只记得荆和是那个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家还穿了她的衣服的人。

　　荆和怕吓到她，忙说：“我没想做什么，我没地方去了。”

　　“所以你就私自进了我家？”兰与青在压制着怒火，不过，那一丝丝小火焰还是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冒了出来。

　　她没有做过多的表情，事实上，从她脸上很难看出有情绪波动。

　　“你没听到我说的重点，我救了你，电话是我打的。”荆和从口袋里找出了那张废弃的校牌，说：“这个你认识吧，救你那天我拿走的。”

　　兰与青接过校牌看了看，确实是那天丢失的东西。

　　见她动摇，兰与青继续说：“我要的只是一个住处，仅此而已，我不介意和你同住一屋。”

　　兰与青冷静下来了，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穿她脸上是何种情绪，却也能知道她并不开心。

　　她不愿意也很正常，荆和对她来讲是一个陌生人，她不知道荆和所说几分真几分假，荆和觉得她不愿意，她可不想管兰与青愿不愿意，她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千年前，没人敢拒绝她，千年后，她也不想被人拒绝。

　　小蜜蜂飞到她耳道里：“跟她说，你可以帮她做家务，帮她干点事，求你了荆和，我这辈子没这么求过你。”它用恳求的语气说。

　　没问题，说就说吧。

　　“或者，我可以在你家帮你打理内务帮你做些事情，作为附加交换，如何？”荆和说。

　　关键不是她拿什么做交换：“救完我之后你去哪了？你这几天都藏在我家吗？”

　　荆和说：“你先答应我。”

　　好一个霸道的要求，兰与青看着她，眼里清澈，像一汪池水，一眼看得到底，如果她的眼睛是一块玉石，那一定是毫无杂质的上等品，严肃时很锐利，但荆和也看到了深处的柔软。

　　“你……”荆和正想说些什么，兰与青先答应了她。

　　“好，你住我家可以，但你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兰与青说。

　　小蜜蜂提醒她：“别跟她说你是魔花。”

　　这还不简单吗？荆和十分自信：“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现在可不是聊天时间，兰与青说：“这里不适合说这些，等我下班再说，留个联系方式。”

　　说着她把试卷用一只手圈着，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荆和没有手机，更没有联系方式。

　　但她有合法身份，这事要归功于小蜜蜂，飞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有魔虫才帮她拿到了魔物与人类通用的身份证。

　　这要怎么跟她解释呢？

　　“我没有手机。”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兰与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一直僵在半空。

　　还好，她没有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荆和。

　　小蜜蜂说：“我们一会儿去偷一个。”

　　荆和马上改口：“我现在没有手机，我忘带了。”

　　兰与青说：“那就回去再说。”

　　她转身就要走，荆和再一次拉住了她，这一次，也许是荆和力量太大，也许是兰与青没拿稳，试卷撒了一地。

　　杂乱的试卷堆里，荆和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小蜜蜂：“快帮她捡啊傻蛋！”

　　听小蜜蜂的，荆和蹲下身子帮兰与青捡试卷，一边捡一边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算术？”荆和看不懂。

　　兰与青看了她一眼，眼里尽是无语，见她不说话，荆和也闭嘴了。

　　荆和走之前说：“那我回家等你。”兰与青让她等一下，她去办公室拿钥匙。

　　小蜜蜂说：“好吧，你确实是对的，就应该直接跟她说。”

　　荆和小声道：“不然呢？”

　　第一次来学校，她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从教室后面望进去，她看到几个人在打瞌睡，还有几个人在讲话。

　　小蜜蜂说：“他们会用书拍我。”

　　“因为你是一只虫，还是一只很吵的虫。”

　　后排几个人发现了她，其中一个人咳嗽了一声，教室里的人全都直起了身子，荆和也察觉到了，忙躲到楼梯角。

　　“现在的学堂竟然是这样的？”荆和说。

　　“说得跟你上过学堂一样。”

　　“我之前听怪女人说过。”荆和说道。

　　小蜜蜂说：“他们很多时候是被迫的，不过也是为了完成学业，不被社会淘汰，等我以后慢慢跟你讲。”

　　上楼的脚步声逼近，兰与青回来了。

　　“钥匙给你，我中午不回去，下午大概六点半到家，你记得给我开门。”

　　接过钥匙，荆和看着兰与青又下了楼。

　　她和小蜜蜂在学校里散步，刚刚提起了怪女人，她又回忆起了千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叫李荆和。

　　山崖上的巫师把一根长骨扔到李荆和头上，李荆和去到哪骨头就跟到哪，不停地敲击她的脑袋。

　　“小孩！”巫师喊她。

　　大人们都在忙，谁都没有注意到李荆和与山崖上的巫师扯上了关系，看巫师露了个头出来，想跑回去找大人。

　　谁知她刚一迈脚，巫师就操控柔软的藤条把李荆和整个人都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像打捞到了一条大鱼，巫师把她拉了上来。

　　上到山崖之后，巫师露出她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说：“你别叫，我就给你松绑。”

　　李荆和点头，巫师手指一抖，李荆和身上的藤蔓就都松开了。

　　她抓准时机跑到山崖边，张大了嘴，顷刻，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她发不出声音。

　　巫师把她逮了回来，把她带进屋里关上门，大人们都说巫师是个怪女人，是吃小孩的怪物，所以李荆和很害怕她，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不伤你，你也对我很好奇，不是吗？”巫师说，递给她一颗红色的像药丸一样东西，闻起来很香。

　　巫师说：“吃了它，吃完就会说话了。”

　　面具看起来很贵重，遮挡了巫师的面部，李荆和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很温柔，像妈妈。

　　那红色的圆球是一颗糖，味道是她从没吃过的，甜甜的，香香的。

　　“你是怪女人。”李荆和说。

　　怎么个怪法？巫师向她伸出手，她往后躲，可身后也是墙壁，巫师只是取下了挂在她头发上的小树枝。

　　“山谷里只有这种树会结果。”巫师看着树枝，说：“你怎么不来捡骨头了？”

　　“我爹爹把我捡的骨头都扔了。”她说着挠了挠头。

　　说实话，她身上并不干净，像是几天都没洗过澡，最近都没下过雨，现在是旱季，森林里的小溪也都干涸了。

　　“想喝水吗？”巫师问。

　　口渴了快一天的李荆和可太想了，她点头，巫师给了她一瓢水，她喝得极快，快得像要把木瓢也给吃进肚子里，水撒了一身。

　　木屋不大，堆满了杂物却也不显得凌乱和拥挤，看来巫师是个勤快的人，一定有定期整理那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和挂在墙上的龟甲兽皮，就像现在这样。

　　“那些骨头……”李荆和开口，巫师马上回头。

　　“是什么骨头？”

　　巫师说：“是一种大怪兽的骨头。”

　　怪兽很大，却也变成了骨头，这个巫师应该不是个省油的灯，李荆和听她爹爹讲过很多鬼怪故事，她对这方面很着迷。

　　“那你可知道有一种生活在海里的怪兽？要坐船才能找到。”小姑娘眼里放光。

　　巫师道：“知道啊，我还见过呢。”李荆和求她带自己去看。

　　“还不行，你太小了，待你及笄我就带你看。”巫师承诺她。

　　从那天起，李荆和每一天都很期待自己及笄的那天，也就是她满15岁的那天。

　　期待没能让她如愿，人心不可测，15岁成人礼的那天，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一天。